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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旧碟那天,想起的其实是高中的同桌,但是看了姐妹们的回忆,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小学的这个 :)
小学的同桌很特别,不很坏、也不很淘气的小男孩,同班的女同学们经常取笑他,小小年纪,不知道有没有人教他,他会打毛线手套,会刺绣窗帘,会针钩复杂的桌布,会缝游戏的沙包,会编好看的塑料彩线金鱼……我俩的课桌,被他弄了一条深深的三八线,不是画的,是刀刻的,深深的一道。
因为学习,我被老师指定为班长,但是比同级的孩子小了一岁到两岁,个子当然还没有赶上同班同学,而且如果被老师喜欢,就更罪加一等,倍受男同学的欺负。在学校里,因为畏惧老师,男孩们还收敛装装像,出了校门,一群脏兮兮的臭小子们就了海阔天空了。大人们都上班,孩子们都是每天散跑在大街上,灰突突地无法无天的。放学必经之路,第二居民区,每次路过,总有人大喊:秋月秋蚂蚱! 7 岁的小姑娘觉得这个说法像奇耻大辱,放学的路变的特别漫长特别煎熬。
那个喊着骂我最勤奋的,就是我的同桌。每天放学,如果没挨留(被老师惩罚留办公室被训或罚作业什么的)他就冲刺一般疯跑回家,放下书包立刻奔到路边藏好,专心等我路过,以便履行他的秘密使命。
和他同桌到 9 岁,从来不说话,只是每天听他刺耳的“路谣”,每天仇恨着他,更从来不越过中间的那道“疆界”,唯独有一次,我的书包散了,去捡,一不小心越过了三八线,他一拳砸到我的胳膊上,我疼得忍住眼泪,但心中的怒气是再也忍无可忍,抓起他桌子上的墨水瓶摔到地上。一瓶新墨水要 3 毛 8 ,能买 10 多根冰棍的钱。他心疼得急了,站起来,开始动手进攻。没得选择,我和他对打起来。说是对打,还不如说是对舞,我不会打架,他也不会,更不会像男孩子一样挥拳,张着两手,两只胳膊狗刨一样交替大力挥舞着,我现在还清楚记得他女孩般舞着手臂的样子。对舞自然是没有胜负。老师进教室前,门口望风的人大喊,老师来啦!我们休战,两个人都眼泪汪汪地装作没什么事发生过,坐好,等待上课。不过从那天开始,他不再等在路边骂我了。
直到大学后开始恋爱,我才知道,同桌秘密使命的发令者,是那个学习好但诡计多端的高个子男孩,曾以为他很绅士,从不亲口骂人,也不亲手打人,没想到竟有各种办法指使一帮傻小子作炮筒。有趣的是,这个背后策划,让我的放学之路痛苦难当的人,爱我。大学时,这家伙正式成了我的恋人。
我的同桌没有考上大学,等我们毕业,谁都没了他的消息,现在聚会,只有我会提起他,但是,没有谁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有时候想,他是否也勉强娶妻生子,或者,是否终于成了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