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您好! 哪位?"
"若恒, 我是阿凝. 我现在北京."
"阿凝!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现在在哪? 你的声音怎么啦?"
"我醉了, 你不要过来, 我明天就回美国了."
"阿凝, 你先休息会, 我马上过去看你."
放下电话, 泪水无声地滑过. 酒入愁肠, 化作相思泪. 我也倦了, 趴在床上沉沉入梦.
长长的电话铃声, 仿佛从遥远的梦境飘忽而来, 及至耳畔. 我连眼都没睁, 懵懂中抓过电话, "Hello."
"阿凝, 我是若恒, 正在你的门口."
"若恒? 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 我猛然惊醒, 在零乱的记忆中苦苦地搜刮线索.
"你刚才给我打过电话, 我根据电话记录找过来的."
我给若恒打过电话? 我竟然丝毫不记得. "若恒, 你等等."
我慌乱地从床上跳起, 冲进卫生间, 镜子中的我目光迷离, 面色酡红. 手一摸, 滚烫似火, 我用凉水泼了几遍, 擦干. 又快速地梳理好零乱的头发, 紧张地审视一下镜子中的我.
房门打开, 若恒伫立在我眼前, 惊喜地凝视着我, 转而怜惜地说, "阿凝, 你瘦了好多."
若恒的样貌却一点都没变, 只是看上去比几年前沉稳了不少. 上天确实对女人的容貌残酷了些, 二十五岁以前看造化, 二十五岁以后靠保养, 甚至修复, 三十岁就成了老公眼里的豆腐渣, 以后更是每况愈下, 一年比一年堪忧. 相比之下男人的花期更显长些, 女人避之不及的皱纹到了四十岁男人的额头和眼角, 都能增添男人的成熟魅力. 不过想远了, 若恒还没未及而立之年, 我摸了一下依旧滚烫的脸颊, 让他进屋坐一会. 我不会让方仲言进屋, 因为我担心他的冲动吞噬我残存不多的理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 而若恒不同, 他很绅士, 也很理智, 和他在一起, 我觉得很安全.
我沏了杯茶醒酒, 若恒一如过往毫无顾忌地盯着我红扑扑的脸, 他的眼睛笑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笑, 因为他窥探到我的内心, 知道我为我们的过去痛苦, 而我的痛苦正是他被爱过的证据. 我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久违了的默契尽在眉眼间. 为避免尴尬, 我们刻意挑了些轻松的话题聊了会, 但这一方狭小的房间还是让两颗躁动的心局促不安. 若恒提议说到外边走走, 我点了点头, 他说, 夜凉了, 让我多披一件外套.
仲秋, 夜凉如水月如钩.
若恒驱车带我来到不远处的未名湖畔. 站在湖边, 从鳞次栉比, 层层叠叠的高楼中可以觅到他买的房子. 若恒原本就是个事业型的人, 或许当年我的离去, 更是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狂热的事业中.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一点都不奇怪. 坐在湖边的长椅上, 我们谈论着他的事业和我的学业, 俩个不相交且渐行渐远的话题. 不得不承认时间和距离确是能改变一切, 包括感情.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只有月色还能如当初一般美丽.
无声之中, 他拉起了我的手,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不言不语, 就这么相依相偎着. 深邃的夜, 宁静的湖面, 如钩的月牙, 钓到的是无尽的愁怅和无法忘却的虚无.
夜深露重, 考虑到明天我要启程开始疲惫的旅途, 若恒还是决定尽早将我送回宾馆.
房门掩上, 我心碎无痕.
慧眼呀!
你的心碎,也不是为他,而是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