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淑芳本来对王太太整容这件事就疑窦丛生,现在人还没进病房,手就被号啕恸哭的王先生拉住了,拉得那么紧,好象生怕她会逃走。淑芳感到很不自在。然而她还是强制自己微笑了一下,同时在疑惑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些恐惧。男人哭得如此惊天动地一般不是为钱就是为爱。不过淑芳排除了爱。可是,凭着王先生雄厚的财力,破费个万把块整容费,应该不至于哭成这样吧。再说王太太还没开始整容呢。挽救的余地还是有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与其充当和事佬,不如干脆就一走了之,免得进去多费口舌,这种劝人夫妻的事常常是吃力不讨好的。淑芳这么想着,就甩开了王先生的手说,我就是来看一眼,我还有事。没想到淑芳刚把手从王先生手里甩出来,王先生就像溺水者被抢走了救生圈,立刻双手一起出动,猛地又把淑芳的手抓了回去,随即把她拉进了病房。然后才说,
淑芳,你叫我怎么办,她讲都不和我讲一声,就这么,这么……割掉了……
什么割掉了?你说什么被割掉了?
割掉了就是没有了呀!装不上去了呀!我好冤枉呀!王先生说着眼睛直直地盯住淑芳的胸脯。
谁冤枉?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割掉了呀!割得我好冤……呀!
王先生又是哭又是说,一嘴两用,就越发说不清了。淑芳觉得自己都要急出一身汗了。不知道王先生的什么东西让人割得那么冤,难不成是他的命根被迫割掉了?可那不叫割,男人节育叫结扎输精管。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不应该是王太太,而是王先生了。而且,像王先生这种年龄的男人还用得着做节育手术吗?说真的,淑芳的头脑从来没像这样混乱过,不仅是混乱,还发胀,发酸。她性子本来就急,现在头脑再一乱便什么难为情也不顾了,她拉开喉咙对着王先生喊起来:
你说你什么被割掉啦?又没叫你当太监!你说你有什么好哭的?有本事你就雄风不减当年!拿出点男人的……
淑芳自己也不知怎么忽然住了嘴。好象墙里伸出了一只手臂把她的声音捉去了。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间病房里魂归西天。那一块块惨白的墙壁和地板上数不清的放格子似乎都长出了眼睛看着她。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王先生。王先生也停止了哭,正惊诧地望着她。
淑芳,你不知道,他前妻因为乳房癌很早就去世了,现在我把乳房割掉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终于,王太太开口了。
你说什么?你说你什么割掉了?
淑芳听见王太太的话,最初没弄懂她的意思。她原想王太太不过是去拉拉皮,很可能就是为了那两个眼窝,那眼窝确实太深,太难看了。淑芳哪里会想到王太太硬是活生生地把自己一对不太丰满,可的确是无病无灾的乳房割掉了!
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一个疤,亏你还是个男人呢!王太太喘着虚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