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

白林,女。2002年开始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已发表作品:〈魔鬼的彩带〉〈假如镜子能说话>〈安妮的丈夫〉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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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连载一个偷渡女和大学教授的爱情故事47

(2008-01-16 08:45:35)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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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景凯的歌唱得好极了。浑厚的男中音,像一艘兵舰,伴着舞步,乘风破浪。

这里再多说一句,景凯的男中音是我给定的,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嗓音总是带着点苍凉感。我一向认为陕西男人的嗓音应该具有碰撞意大利美声最高音阶的那种能力;而景凯的嗓音显然不具备那样的特质,所以我把它定成了中音。

这是一首令人伤感的歌曲。好在让他唱着还不算太凄婉,只因不是舞曲,所以与其说他是在唱,倒不如说他是在倾诉。一曲舞罢,他将她带回到桌子前。

坐下后她抱歉地说,“我尽踩你的脚了。”

“比我好多了。”他笑道,“我在大学里第一次跳舞时,就让一个胖姑娘给甩了个大跟头。”

她立刻笑起来说,“你尽瞎说!”

他也笑了,还是说着那句老话,“嘿嘿,信不信由你。”

主菜果然上得很慢。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多。

“你知道吗,”她说,“那次车祸不是因为我系安全带的缘故。”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朱向才要在车里跟我那个。”她说,“你想,在高速公路上,要我脱裤子,那有多难为情?他在车里干那事还能不翻车吗?”

见他不做声,于是,她又开始去说先生的作品。这一回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打着手势,并且满脸红潮滚滚。

先生和他老婆,”她说,“赤身露体在屋顶上做艺术行为……”

“行为艺术。”他把她的话纠正了一下,仍然紧闭着嘴。

“不管啥艺术,”她提起嗓门说,“可你别让老婆拿着手榴弹给你当鸡巴呀!”

为了掩饰脸上风起云涌的迹象,他闭了一下眼,把无法按捺的手藏到了桌下。可她呢,只怕一心还想再来点最后冲刺呢!

“你想想,”她说,“他们两个人大白天在屋顶上一丝不挂,太太撅着屁股,先生在她后面,跟拖地板似的……”

无法抑制的欲望在他五官上翻江倒海,已经形同一片火海了。

“你,”他问她,“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

她显然是在撩拨我!他想。看来我已经把她拿稳了,就像拿稳了一个蚌壳,就看我什么时候去打开它,取走那颗珍珠了。

凭着他的智慧,四十岁为他建造了怎样闪光的年华?他不能不看到他的事业,他的人生,他的性,他的爱,都在向着珠穆朗玛峰的最高点挺进。

马上把她带回房去,他对自己说,用我半年多来所聚蓄的锐气攀上这个高点吧!

性欲,这首以放纵、自由为基调的流行曲,也许只有律法和自爱才能成为它的天敌。

难道说我要的仅仅是一次满足欲望的程序吗?他在心里大声警告自己,我要的是她的心!我要她的爱!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她对我是怎么想的!

他终于收起了那一网在他脸上仿佛鱼一般活蹦乱跳的欲望。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这是我的同事彼德在和景凯成了好朋友后,对他所说过的话。他,景凯,当他站在自我建立起的律法面前时,他对别人所犯的过错总是那么宽宏大量,而对自己那点小小的欲望却是那么铁面无私!他宁愿自己受委屈,也绝不会找借口让自己放纵一下,放弃他那律法。正如他为什么要不断地问自己,他这个糟老头子可有资格去摘取这朵桂花?我确信这是因为他骨子里潜藏着一种抗拒平庸的天性。只是他要对抗的不仅是外界的平庸,同时也要对抗自身所产生的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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