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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四到五种不同国度的香水味在七月纯净的空气里汇聚冲撞,成为一种移民的象征。
正午的阳光让人感到炽热不堪。乐队奏起了庄严神圣的结婚进行曲。人们回头看去,那四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傧相,漂亮的长发上戴着银闪闪的花环,在阳光的陪衬下,一如漂在湖面上的银火。多可爱的花童啊!她看了一眼那男孩端在红丝绒枕头上的一对戒指。多漂亮的戒指啊!她真想试着戴一下,可那戒指很快在她眼前消失了。
披着玉白珠色婚纱的新娘挽着她父亲进来了。有一刹那,她觉得那新娘是个跛子。她看不清等在亭子前的新郎,他的身材太瘦小了,她只能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傧相燕子尾巴似的背。新人并肩站定后,身穿黑袍的牧师打开了他的圣经。此刻,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热风,将那牧师露在小圆帽子外面的一撮灰白的头发,吹得一开一合,犹如海底一张一收的蚌壳。
“怎么样?”当那对新人终于接上吻,乐队再次喧闹开后,他把脸凑向她问道,“这样的婚礼喜欢吗?”
“好是好。”她羞涩地看了他一眼说,“就是新娘不该穿白裙子,我们村死了人才穿白的。”
他再次大笑起来,忍不住伸过手去顺着她的眼睛鼻子和嘴抹了一把说,“怎么还不赶快脱下你的开衫?都满脸淌汗了。”
不过是个婚礼,倒把人热出了一身大汗。可她不愿脱。这开衫对她似乎起着一种保护作用。宾客们陆陆续续向摆满香槟和各种精巧别致冷食的长台走去。他不预备吃茶点,更不想吃酒席。只带着她大步向他的汽车走去,说要去旅馆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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