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小伞的蒲公英

我是一粒蒲公英的种子,撑着小伞走南闯北。如今降落在多伦多这快沃土,我愿把我在这里生活的甜酸苦辣讲给大家听。希望你们喜欢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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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石边的絮语(一)(转贴)

(2016-05-01 20:22:41) 下一个

苏文漪(Elise):

一年前的五月,校庆刚过,我收到叶志江的一个邮件, 附件是《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纪念边德英君》。这篇真挚、感人的悼念文章和收到他的邮件一事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将我在阅读他的《走出文革》时心中激起的涟漪翻滚成巨大的漩涡,将我带回到清华岁月的日日夜夜,带回到离开清华园后那漫长的人生之旅。

友谊和爱情,欢乐和苦酒,连同清华园里的一草一木和同窗好友的身影……编织了我记忆中的故事。这些故事一直埋在我的心中,而从我的第一封回复开始,我有了一吐为快的冲动,也就一点一滴地写下了我所经历的那些往事,无论是快乐的还是苦涩的。

让我决定将这些来往邮件整理后在清华校友社区公之于众,是有感于王璋在社区讲的那段话:“人生苦短,总有阴阳相隔的遗憾,无人能免。有些事情,往往在可以相会时沟通交流,但总是掉以轻心。待到‘十年生死两茫茫’无法挽救之时,悔之晚矣。”

我的故事是平凡的,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令人羡慕的成功,有的只是真实的情感经历和人性中的美与丑。

因为是来往邮件,无所不谈,除了以我的爱情故事为主线,也偶尔穿插了时事评论,生活琐事,校友动向,甚至人生哲理,但这些都是很肤浅的泛泛而谈。之所以保留下来,主要是为了保持对话的连贯和活力。如果校友们能从这些对话中了解到一个真实的我,和我们这一代清华学子坎坷命运中的一个侧面,那是我最大的心愿。

 

叶志江(Ye):

 

再别礁石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海边的云彩。

那礁石的千疮百孔,
 是我们的沧桑;
波光里的美丽身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软的絮语,
 在微风中飘过;
在记忆的大海里,
 我甘心做一叶扁舟。

那天边的红帆(*),
 不是幻影,是我们的青春;
若隐若现间,
 满载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像一叶扁舟,
 在人世间漂流沉浮;
满天斑斓的星辉,
 在狂风暴雨后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人生是一曲别离的笙箫;
大海也为我沉默,
 悲伤是今晚的主题!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带走了五十年的风风雨雨。

 

(*)苏文漪在絮语中说:“红帆船”曾是我梦中的追求,“青年时代”中的插曲,也是伴我一生,……

 

Elise  May 18, 2014 

谢谢你寄给我《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纪念边德英君》这篇新作。愿德英在另一个世界里健康,快乐。

我这人比较懒惰,平时上网阅读不多,更是少于思考。自从收到你的《走出文革》(校友版)以后,你的名字才开始鲜活起来。

在学校,你是知名人物,无人不晓。但我属于思想简单,学习、生活顺利,头脑单纯,绝对“听话”的那种。后来被舞蹈队集中,与班上分开,就连系里的事也只知道个大概。

真不知你的生活怎么会有那么多故事?很喜欢看。只是有关我的那篇《又见皇后》,除了姓名属实,结尾那段“偶遇”发生过之外,纯属虚构。

其实,你这次正式出版《走出文革》时应把它删去。很遗憾我没有机会在你编辑时给你提这个意见。

没有和你交谈过。有的人很会聊天,会讲笑话,有内容又风趣,但文字功夫差。有的人文章好看,听他(她)讲话却很乏味。你是哪种人呢?

 

Elise, May 19, 2014 

昨晚发完这个email 就关机了。

站起来时自己也笑了。如果你不是那种讲话讨人喜欢的人,怎么会得到那么多好运、帮助,和插刀的朋友呢。国内国外的,海峡两岸三地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短期的,一辈子的,奇了怪了 ……

 

Elise May 19, 2014 

其实,你讲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故事。真笑、苦笑参半。

走过了,超脱了,淡然了,心中反而只留下甜美的平静。我自认为也属于走过来的人,当然没你那么轰轰烈烈,大起大落,花样繁多。只是在美国孤身奋斗时,心里有点委屈。

说读你的书是一种享受,是因为你的故事,你的语言,你的风格,你的观点和态度。特别是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经历,很亲切。

惊叹你能记住那么多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人物故事,新闻八卦,……我的作文一直是我学生时代的最差。高考时的作文和政治加起来不满160分。

我说自己“懒惰”,主要指读书与思考。

受我妈妈和学校的教育,文革前我只读过铁木尔、钢铁之类,再加上《青春之歌》那几本小说。其他的就是语文课上学的古文诗词了。记得初中二年级我们的语文分成了两本教材,“文学” 和“汉语”。那本厚厚的“文学”才为我开放了有限的“读物”。一年后,犯了什么忌,“文学”又没了。

我只能庆幸自己搭乘了我们这一代的末班车,能走出国门读书,能有一个自由自在,自己作主的后半生。

 

Ye, May 24, 2014 

真的很抱歉。对于一个自称懒于动笔或敲键盘的人而言,这近千字的三个邮件无疑是对我那本杂书很高的奖赏,而我居然拖到今天才回复。如果你真的是皇后,大概只好“奴才该死” 了。

《又见皇后》那一篇虽未得到你的过目,但也并非“纯属虚构”。我在这近千字的短文中讲了四件事:

一是部分清华学生私下选美,评选“皇后”;

二是有位仁兄每次“觐见皇后”都要剃须换装;

三是美男子篮球中锋曾被鼓动追求“皇后”;

四是我在华府的惊艳。

这四件事中,华府惊艳一事已被你确认;中锋被鼓动之事的当事人均是我的好友,自然不是虚构,我也写明“鼓动未果”,所以你并不知情罢了;一部份清华学生私下选美一事也应是有的,这也很正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唯一不能确定的是那位仁兄的趣事,我是从同班同学那里听说的。虽未能证实,但前不久,无九的一位女同学和我讲起,这位仁兄确有其人,后来还有更多的故事。看来也是无风不起浪。

不知你是否注意到,所有这四个故事中,你都处于被动的角色:被选美,被爱慕,被追求,被惊艳。因此,你是 innocent 的。而所有卷入故事中的人实际上也只有一条“罪状”:被你的美丽所“惑”。但也并无出格的行动,至多也就是刮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而已。

所有读过这篇文章和见了那张照片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只有一个感想:“皇后” 真美!

如此,你还是希望我今后删去这篇文章吗?

很庆幸去年你回国时,我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又见皇后”的机会。虽然没有机会叙谈,让你可以判断一下,我除了会耍笔杆子外是否也善于耍嘴皮子,但我却看到了你的温和的一面。这很出于我的意料之外,一个风华不改当年的美丽女子竟然如此温和柔弱。我很想读出这温和美丽的外表背后的命运,几十年中她有过什么遭遇?但从你温和的外表中,却见不到一丝痕迹。

在我发表《又见皇后》这篇文章后,自然也曾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传闻,但我宁愿去相信那都是“纯属虚构”,你说的“只留下甜美的平静”很让我释怀,那是许多清华校友对你的衷心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真的很高兴能有机会和你笔聊,仔细想想也很有意思,人生在世会有许多奇缘。“又见皇后”便是一件奇缘。

 

Elise, May 28, 2014 

谢谢你诚恳认真的回复。

刚从女儿那里回来,还有点忙乱,很高兴看到你的文字,待我忙过这几天,很想阅读你的博客。

附上两张大学时期的照片,很正统的那种“标准照”,算是当年的影子吧。

我没有介意你保留有关我的那篇文章,很高兴还能有人记得我,关心我。

Ye, May 28, 2014 

你的那两张照片不仅给我带来惊喜,而且有“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感。

校友田永赉曾寄来一篇他写的评论我的所谓“文采”的文章,对我在多篇文章里言必称皇后一事调侃道:

 

本来他那篇《又见皇后》的文字还是比较温婉典雅的,用夸捧校花级的美女来为文章增“色” 也无可非议。可是多少有点叫人腻味的是,他祥林嫂似的在后续的文章中一而再、再而三地皇后长、皇后短地喋喋不休。这种黏糊的做派不禁会让人联想到那帮街头小混混的模样,吹着口哨故意地在漂亮的女孩面前晃来晃去,眼神里隐约着一黠坏笑。难怪个别护花心切的校友对此颇有微辞。不过既然皇后本人不置可否,雍容大度,他人就大可不必反应过度,弄出皇帝不急急太监的笑话来。

 

将我比成吹着口哨的街头小混混当然是言过其实,但“一而再、再而三地皇后长、皇后短地喋喋不休”倒是有据可查的。我查了一下,确实有点‘喋喋不休’,书中居然有七、八处之多。

我原以为这喋喋不休的原因是对你的好奇和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引起的,但看到你这两张照片后却让我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回到了那个充满青春气息的水木清华,让我恍然大悟了这喋喋不休的真正原因。

我在《晚风轻轻吹过树林》中讲过一件发生在五十年前的事:

 

革命可以荡涤一切污泥浊水,却驱赶不了“少年维特之烦恼”。我喜欢到三院的教室自修,那是无线电系九字班学生的自修教室,一个美丽的身影吸引着我的脚步和视线,令我惆怅。

 

七十年代末,当我又一次处于“青年维特之烦恼”时,那个让我第一次知道了苏文漪其人的同班女同学又热心地为我介绍了一位无九的女生。我心中为之一动,见了一面,却不是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晚风轻轻吹过树林》一文在校友网上贴出后,引起了不少女同学的猜想:这个“美丽的身影”究竟是谁?

这当然是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的照片,虽是无意中提到这是“当年的影子”,却让我记忆中的身影清晰了起来。

我不知道无九的女生中有无和你相像的,我也不知道在那个教室自修的学生是否都是无九的。但我可以肯定你那个“当年的影子”便是我记忆中的“美丽的身影”!

 

Elise, May 28, 2014

哈哈,我也才顿悟,读你的故事有一种莫名的“共鸣和吸引”,原来我的那只鸟还没有死。我如今生活的平静是我的明事理,善良,宽容,大度,和强有力的心理素质换来的。而其中最苦涩的一味是我竭力自我解脱,转移一切有关的愿望和追求,硬性压下水面的对爱和被爱的追求。

活到现在,我不在意事业无成,手中无钱,别人如何看我。我的生活安定而不富足,身体健康而不能尽情享受大家庭的生活……我认命。只有埋在我心中的这种追求不同,是因为曾经拥有过,但太短暂?或许是幻想此生还可以有机会如愿?

这些只能和闺蜜share的话题,怎么开头呢?没词儿了。

 

Ye, May 29, 2014

你的故事是应当和你一样美丽的。

当我读着你的文字时,我总是会穿越到华府惊艳那一幕。

难道会像大导演李翰祥那样三十年细说从头?(李导演写过《三十年细说从头》的专栏,并搬上银幕,专讲片场的趣闻艳事。)

三十年前,记得你是那样青春美丽,快乐并健谈着。三十年后,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我也确实见到了你的善良、宽容和大度,寡言和与世无争。

我很抱歉我的文字扰动了你的平静,在你的心中激起了一点涟漪。

欲言又止,可惜我不是你的“闺蜜”,可以让你倾吐心中的块垒。我也听说过一点你的故事,虽说可能只是“纯属虚构”,但从你的欲言又止中我又能感觉出那曾经的委婉和苦涩,印证着那些传说。我们这一代人都有过苦涩的经历,所以,当我用调侃的笔调追忆我们的过去时,让许多人产生了共鸣和解脱。当年的痛苦都成了开怀的回忆。

无论是清华园里那美丽的身影,还是在异国他乡的惊艳,你在我的心目中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因此,这几天当我面对你当年的“影子”,写下那些坦白的文字时,心中觉得十分奇异和不可思议。

我幻想着,或许能有这一天,在海边,倾听着大海的呜咽,而你从容地、轻声地细说你一生的故事,海风轻拂着满头白发。

呵呵,那将是一个美丽的电影镜头。

Elise, May 29, 2014

读你的书,看你的故事,其实你已真实地成为我的朋友,一个可以谈心里话的朋友。我的生活并不是为了“安逸”而平静。你的打破,让我有些想入非非。

确切地讲,我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轨迹除了三十年前在华府和七个月前在上海曾经有过交叉,还有更遥远的清华岁月……

坦诚地讲,我想讲的“词儿”有点冲破边界,有点儿“穿越”,不是向未来,而是向过去,逝去的岁月。可能真是在“说梦”。幻想着,真会有那样一次海边……

 

Ye, May 30, 2014 

世上的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难以用“词儿”表达的那件事,有时真的如那梦中的橄榄树一样越遥远、越神秘,才越美丽,也才会让你永远追寻到远方,而不问为什么。

所以,虽然命运之神仅仅给了我惊鸿一瞥的机会,但在我们行将告别这个世界前如此慷慨地让我得以和你一起穿越往事,我已非常感恩了。

 

Elise, May 30, 2014 

我正在写我的回复,收到你的来信。对你所述,很有同感,也许算是对我的一种恩赐吧。

先发给你,因我要去参加清华舞蹈队的over night ,下午出发。有时间的话,我会继续写。

我特别感动和欣赏的是:

 

……当我用调侃的笔调追忆我们的过去时,让许多人产生了共鸣和解脱。当年的痛苦都成了开怀的回忆。

我幻想着,或许能有这一天,在海边,倾听着大海的呜咽,而你从容地、轻声地细说你一生的故事,海风轻拂着满头白发。

 

我的回复可能有点语无伦次。其实我已把你当成我可以托付的朋友,能倾诉我几乎封闭的思绪。

最开始我是编织了一个美丽的令我无限向往的童话故事,那个故事从清华三院开始。接着我就想,在那个海边,我更想听你说,寻求你带给很多人的那种“解脱”。

在我的生活中,我不与任何人相比,事业的成功,财富的积累,子女的荣耀,或其他。唯一让我不甘的就是此生对“爱”的追求。

我上的小学是一个私立女子小学,中学是贝满女中改名后的女十二中,直到上大学才有了和男生交往的机会,很不成熟。爱情的教育是从看了那么多苏联电影开始的。在我心里,爱情一直是我长大的时候发生的故事。而进清华,是长大了吗?没以为。

给我第一个震惊的不是我在清华报到那天就收到的第一封“情书”(那是一位参加接待新生的毕业班男生),而是后来发生在身边的“有关爱”的真人真事。

一天早上,新水利馆被校卫队挡住,我们的教室临时改了地方。当时只知道有人上吊在二楼的栏杆上。后来,我的化八的中学同学告诉我,那是个化七女生,上海来的。自杀的原因表面上是她身为团支书,红专榜样,但化学得了一个三分,实际上是为了她无法解脱的痛苦,压制不住的对爱的追求。她爱上了她们班的一个男生,违反了“学校章程”的规定。如果她坚持自己应该做遵守学生守则的榜样,她就必须把它从心底里、情感上彻底铲除。她做不到,痛不欲生,……

我当时就想,是清华对恋爱的硬性规定扼杀了她!

再下来,我就想,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呵?用自己年轻而充满无限希望的生命去换?无数小说描述过这种情感的无价,而那天,发生在我的眼前,心里异常震撼。

虽然那时的“学生守则”有不准谈恋爱的明文规定,但在“暗地”里有如化七女生那种对爱的追求是“春风吹又生”的。我在图书馆,在自习室,在系馆,后来甚至在文革时期的大字报区,总会收到夹在我书里,交到我手里,寄到我宿舍里的信或字条。那时候我会用清华的“学生守则”来回绝,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些文字不是在三院的自习室收到的。

记得那时我心里的白马王子形象并不清晰,但有一点似乎想得很清楚,一定是一眼看上去就让我心动的。我并不喜欢中国电影里那些男星的形象,我喜欢有性格的脸庞,犀利的眼睛。能记得的是演员康泰比较接近。后来的生活教育我,还要有男人气概,负责任,勇于担当。在这种没有“标准”,没有“步骤”,更没有任何“计划”的朦胧状态下,命中注定,我未来的感情生活只能靠“撞大运”来保障了。

如果在清华园里,可能撞上好运的机会比较多,而我偏偏跑出去了。许多年后,当我经历了种种坎坷后,人们总是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几乎没有和清华的学生谈过恋爱。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一问题,唯一可以作为解释的是我有过这样的机会,但我当时不仅朦胧,而且有运无命。

那是舞蹈队的小吴,我们之间只差一步吧。至今他仍然是我“永远最忠实而可靠的好朋友”。我们同在舞蹈队团支部,我是宣委,他是组委,胡锦涛是我们的辅导员兼副书记,楼叙珍(李昌的女儿)是书记。我们经常一起开会,求进步。清华时期,我是在胡锦涛的大氅下被教育的。在政治生涯中我是比较愚钝的,被定为“入党培养对象”已属不简单了。四清后期本有希望被发展入党,文革一来全打乱了。以后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小吴的父亲是早期从美国回来的建筑设计教授,主持设计人大会堂等十大建筑的专家之一。我们的家庭背景相似,又都是在北京长大。他去过我家多次,我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他。

在清华舞蹈队的共同经历和生活确实让我和小吴之间有了产生感情的基础,但因为彼此都在恪守那个不准恋爱的条文,他从未表达过任何超出一般好朋友的要求和言辞,而我就更难了。文革爆发了,我们从延庆回到学校。他是六字班的,很快就要离校。在许多人的眼中,我们两个人的前途是那样明确。他的一个好朋友,也是舞蹈队的男生,跑到4号楼找到我,问我:“小吴很喜欢你,他快走了,他让我问你,你应该表一个态度吧?”。不记得我是从苏联电影里学的,还是我当时心里的真实感觉,我回答说:“如果他真心爱我,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告诉我?要遣你来呢?” 接着我又说:“如果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就算了吧。”我想是他转告给小吴了,从那以后,小吴没再来找过我。不久他就远赴贵州,一去十年。我们再见面是我出国前了。

小吴是个好人,能人,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果那天他自己来问我,今天我已做了45年的吴太太了。

 

Ye, May 30, 2014

即使不是在海边,但我坐在上海的洲际酒店听你五十年细说从头,依旧是十分罗曼蒂克的。当奥黛丽·赫本扮演的公主在电影《罗马假日》里坐在西班牙台阶上悠闲地吃着ice cream时,身后便是辉煌的罗马洲际酒店。

五十年前的你与其说是“皇后”,其实更像是一位公主,一个集清华园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即使是文革的风暴都难以阻挡那些爱慕者的脚步,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大字报区给你送上示爱的“小字报”。

“那时候我会用清华的‘学生守则’来回绝,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些文字不是在三院的自习室收到的。” 这虽然有点调侃的味道,也还是让我后悔不已。但你是如此单纯,就像那个俏皮可爱的被锁在深宫里的公主走进罗马的街头,你也从女子学校走进了清华园,却不知爱为何物。即使我像交作业一样交上我的“情书”,难免和清华园里众多才子的命运相同。

《四一四思潮必胜》是清华园里一张有名的大字报,而这居然是大字报作者周泉缨写给河南省一个女红卫兵的一封情书。几十年后让唐伟感叹:“原来情书还可以这样写!”

才子们哪,写情书切不可“自古华山一条道”,只是一味倾吐爱慕之心。成功者往往是那些另辟蹊径的人。

至于你的那个白马王子似乎也难免俗套,最终坐失良机。不过,无须抱怨命运。风流倜傥的派克和公主也并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来,虽然你们舞蹈队的学生得天独厚,很早就受到科学发展观的熏陶,但感情这东西是那样微妙,它的产生和发展并不遵循任何科学规律。

等着继续听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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