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

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
正文

地狱变(五)

(2008-09-21 08:41:14) 下一个



我开始写李白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鲁莽少年,喜欢穿一身白色长衫,背一把青釭铁剑,看到世间不平之事就把剑抽出来要和别人比划,那时候他还以为剑能解决一切问题,就象我们小时候相信法律能解决一切问题一样,其实剑这玩意就象法律的文本般教条,看以严谨却不知变通。幸好李白后来知道,剑并不能解决问题,他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摆设,除了能唬一些地痞流氓之外,就是一块破铁,这就象我们现在知道法律有时候也是一种摆设,除了能唬一些小混混外一无是处一样。这时候,李白就开始没日没夜地读书,准备用知识来武装自己,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后来就读成一名诗人,出口成章那种,李白这个人聪明得让人嫉妒,聪明是天生的,按照建国后一位名人说就是,爹妈给的,没有办法。

这世界上有一些聪明人,但更多的却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还有极少数绝顶聪明的人,绝顶聪明的人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傻子,当一个人智商超过250的时候,如果不成为傻子就没办法在世上生存,但必定这样的人很少,所以我们见到的大多是正常人,就是说大多都是那种智商不高,自以为很聪明的人。

如果李白不去写诗而是专注练剑的话,顶多只能成为聪明人,我这样说是因为他不了解自己的强项在哪。后来他写诗了,就成了绝顶聪明之人。据我所知,唐朝时,绝顶聪明的人大多在诗坛混,拿着诗人执照,骑着驴子到处招摇撞骗。他们这样做事出有因,因为唐朝的历代天子都是诗歌爱好者。封建时期,人们都是天子的子民,如果违背了天子的意愿那是一天都活不下去,唐太宗喜欢王羲之的书法,全国人都在练字,宋徽宗喜欢绘画,全国人都去习画,明明熹宗喜欢做木匠活,结果熹宗时期,做木工用的斧头凿锯都脱销了。这种风气一直沿习至今,比如当代某位名人喜欢书法,写了一手死蛇挂树梢那样的草书,后来就有许多人专门练习那种字体,说实在的,那种字体真够难看的,但因是名人之书,一般人就不去说他难看了,而是说那叫风格。

 

我在写韦怀的时候,说起他精通异术,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当代的长安城,一定是位下岗工人,为了吃填饱肚子跑到西安的城墙根晒太阳,面前摆着一块破白布,上写易经八卦、麻衣相术等字。当然,你也可以说韦怀会使剑,可现在是热兵器时代,会剑术的基本被划入暴民之列,不但吃不上饭,弄不好就会进局子。我认识形形色色的异人,有的双目失眠,呆在垂柳下给人算命。农村的大爷们说,双目失眠的人通灵,算得特准,这些人姓刘的就叫刘半仙,姓杨的就叫杨半仙,我遇到一个叫胡半仙的人,专门给当官的摸骨算命,据说能摸出算命的能当上多大的官,特准。一次,一帮无赖为了寻他开心,找来一个小男孩,伸出小鸡鸡让他摸骨,胡半仙伸手搭在男孩的小鸡鸡上,摆弄半天若有所思地说,这位先生手指嫩似青葱,柔若无骨,一定是个当大官的。胡半仙高明的摸骨手段引得无赖们哄堂大笑,他们边笑边说,连个鸡巴都是当官的,没见过这么能扯的。就踢翻了胡半仙的算命摊子,扬长而去。

 

韦怀精通异术,在唐朝时能混上翰林学士,唐时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在翰林院谋件差事。这帮人当中又以代宗期的黎干最为有名,他因为会点异术,结果当上了京兆尹,职务相当于长安市长。不过韦怀生性散慢,不爱当官,只能在酒肆、歌坊、道观佛寺里混日子。韦怀在青云寺的时候认识了李白,还教了李白几套剑术,后来,李白知道韦怀怀有异术,就央求他教自己几招,韦怀笑而不答。

 

九月末,一天深夜大约三更时分,韦怀叫醒了正在做梦的李白,牵着他走出青云寺,韦怀的奇怪举动让李白摸不清头脑,他问要去哪儿。韦怀说,且跟我来便是。于是他们在如勾的残月下一路前行,穿过茂密的杂树林,又穿过几条干涸的山溪,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乱坟岗。秋天的夜晚,乱坟岗上阴风习习,鬼火点点,李白感到害怕,心里盘算,师傅不会要把我杀了吧。于是便问,师傅,还李白来此处做甚?韦怀笑着说,不是要学异术么,随我便是。只顾带着李白向乱坟深入行进。深秋的夜晚天气很冷,风在高大的墓碑中穿过,发现呼呼的声音,偶尔有狐狸从脚边窜过去,惊得李白一身冷汗。李白心想,只要发现韦怀有什么不妥之处,就用拳头砸断他的鼻梁。

 

这样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转进一条灰白的小路上,路边种满了高大的马尾松,路旁是齐腰深的杂草,行不多久,看到一处荒废的道观,道观象一只张着大口的异兽,韦怀在前,李白随后,依次走进道观里,观内的大厅后是一条铺着青砖的甬道,甬道尽头微微似有光亮,行到光亮处李白发现竟是一尊塑像。

 

韦怀停下来,用手在塑像上摸索,须臾,似是触动一处机关,塑像后又出现一条甬道,走了数十步,他们看见一间紧闭着的窄门,韦怀上前轻轻扣去门环,门打开了,一位穿着朱红短衫的女子笑着问,先生来了?韦怀拉着李白的对女子说,这位公子是我的学生,现在交给你,你要好生待他。

 

听到此言,李白急忙摆手说,不必,我想回去。说完后,就拉住韦怀的衣服欲回。

 

女子说,公子不必担心,这就送你回去。

 

李白惊异地回顾,哪里还有韦怀的影子,而自己手中牵着的竟然是一件空袍子。

 

李白的诗歌恣肆多端、清逸明净,后人称之为诗仙。事实上这种飘逸洒脱的写法正是其性格使然。李白年少时性情豁达放纵,喜欢喝酒和击剑,又好异术。那时候,异术可是热门学科,精通异术的人能在社会上谋得一份待遇较高的工作,一些炼丹卖药、求仙问道的都成了王公贵族的上卿,有的甚至和天子拉上关系。我们知道,天子总希望自己永远不死,这样才符合“万岁万万岁”这个称呼,和天子扯上关系是件既快乐又烦恼的事,快乐是可以满足物欲,天子一高兴,就会赏赐金帛美女,烦恼是生命得不到尊重,术士们炼成仙丹后,天子一般会安排他们服用仙丹以检验效果,服完后,天子就会找来羽林军用砍刀试试仙丹的作用,如果砍不死才能确定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之药。可是哪有砍不死的人呢,所以天子就认为那些炼丹的术士们炼的是假药,不过这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术士已经被砍死了。术士们一边炼丹一边小声埋怨,再长生不老的人也受不了斧钺加身啊,贤明的天子岂能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埋怨归埋怨,活还得干。于是术士们就炼永远也炼不好的仙丹,这样的好处是暂时能保住性命,可天子死的时候,术士们还得给天子殉葬。

 

其实象李白这样的聪明人,没有必要去学什么异术,但年青人总是好奇,多学一门技术也不是坏事。李白央求韦怀教他异术时,韦怀笑而不答,等到李白快要绝望的时候,韦怀又把他带到这个充满诡异的地方,韦怀把他交给红衣女子后,就象雾一般消失了。李白手中只攥住韦怀的外衣,李白摸了摸衣服还有体温,翻了翻口袋,里面有几张皱巴巴的纸片,还有一枚小铜镜和一把梳子。韦怀爱臭美,平时喜欢趁没人的时候用小铜镜照照,如果发型乱了,就用羊角梳沾点蓖麻油把头发梳整齐才罢。看见李白失望地翻着口袋,红衣女子扑哧一笑,“乱翻个什么劲呀。”她说。

 

李白原来害怕,韦怀走了之后,他想害怕又有什么用呢,于是就不害怕了,李白把衣服扔在墙边,骂了句我操你祖宗。就随红衣女子进了门。

 

进门后,似是一条更狭窄的巷子,两边的墙壁立起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墙壁上画满壁画,那些壁画都是一些厉鬼的模样,张牙舞爪,阴森恐怖,看得李白两腿发软,寒毛倒竖,恨不得立即逃离此地才罢。红衣女子走在前面,衣袂飘动,却连脚步声也无法听到,就象一片纸人被风吹动一般。李白心想,难不成遇到了鬼,于是就后悔方才没有把韦怀的铜镜子拿过来,据说镜子有驱鬼的作用,能照出红衣女子的原身,即使铜镜驱不了鬼,用它砸向红衣女子到也不错,以他的臂力,准能在红衣女子的脑门上砸个大包。

 

后来李白想,自己是红衣女子请来的客人,如果用铜镜子砸她的脑袋显然是失礼的,再说,若红衣女子是女鬼,对于疼痛可能毫无感知,砸了也等于没砸,如果她是人,那自己打女人脑袋就是件非常愚蠢的事了,传出去也不好听。想到这些,李白咽了口吐沫,赶忙跟在红衣女子的后面。

 

壁画高不可测,头顶也无法见到星星和残月,青砖路、巷子和头顶似是连成一体,李白觉得自己走在一座巨大的墓室里。汉唐时期,王公贵族的墓室都有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墙壁上绘有色彩生动的壁画,那时候,死去的人希望可以升天,壁画的内容大多和想象的天堂有关,还有就是体现墓主人生前的奢华生活场景,如喝酒行令,歌舞收获以及狩猎等,没有人会在墓壁画上这些可怕的地狱场景,所以李白猜测,这里极有可能是一间道观或是寺庙,想到这儿,他就不害怕了。大约行了十几丈的样子,面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穹形大厅出现在面前。

 

大厅内灯火通明,四周摆放市面上招待客人用的矮叽,正中的矮叽后坐着一位端庄的妇人。红衣女子向妇人引见李白,妇人点了点头,挥手让红衣女子退下后,她问李白,韦怀说公子想求异术,你想求的是什么样的异术呢?

 

李白环顾四周,虽然灯火明亮,但还能感觉出阴森可怖的气氛,他向妇人行了礼问,请问主人,您有哪些可以教习李白的异术呢?

 

妇人说,“第三等异术是畜蛊画符,奇门遁甲,卜经算卦,此种异术习成之后便能行走江湖,但那只是普通的术士。”

 

“那第二等呢?”

 

“第二等异术是轻功疾行,驱蛇赶兽,穿墙入室。此种异术习成后能日行千里,亦能驱灵物,断生死,算得上高明的异术了。”

 

“那第一等呢?”

 

“第一等异术能点石成金,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算得上最高明的异术了。”

 

妇人说完,拍了拍手,便有侍女备上酒菜。妇人说,公子想必饿了,先吃点东西歇息,明日再谈异术不迟。又有侍女给李白斟酒,李白喝上一口,但觉酒香扑鼻,味道甚美。吃了些酒菜果蔬后,便要上主食,妇人用手在空中虚画一下,桌上便多了一叠面饼,咬上一口,说不出的酥脆可口。古人说画饼充饥,看来还真有画饼可以充饥的,李白想。大约吃了一半的时候,妇人对那红衣女子说,小翠,待会安排公子歇息,我先回了。说完,一掀身后的帘子,便不见了。

 

李白生性豁达,可尽管饮了好酒,吃了好菜,还觉得忐忑不安,他无法理解,若是韦怀要教授自己异术,又何必舍近求远,深更半夜把自己弄到这么一处充满诡异的地方。后来又想,既然都这样了,也不能那样了,诡异就诡异吧,反正现在也无法回到青云寺给韦怀一剑。

 

红衣女子挑着灯笼,走路时依然脚不沾地,如果李白晚生一千年,看到磁悬浮列车,一定会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叫小翠的女子学会了悬浮的能力,就是说身体里有一种和地面磁场产生相斥作用的磁场——当时李白认为这也是异术的一种。他跟在小翠的后面,来到一间如水洗过的灰白色院子内,时间估计有五更了,可头顶依然无法看见天色,红衣女子指着其中一间厢房告诉李白,去那里歇息便是,她还叮嘱不要四处乱跑,免得迷了路。她说,迷了路就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李白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发现这间厢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盏蜡烛放在靠床边的矮叽上,室内有一方书桌,一张雕花木床,还有一些其他的陈设,尽管简单,到也精致。

 

李白吹熄烛火,躺到床上,把手枕在脑袋上四处张望,室外已有微弱的光从窗纱照进来,他看到乳白色雾气透过门和窗户的缝隙,逐渐向室内弥漫,很快,身上就能感觉到被冰凉的雾气所侵袭。

 

我很想让李白睡个好觉,可经过如此情节曲折的夜晚,这孩子如何能睡得着,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李白侧耳细听,四周如死一般的寂静,他起了床,打算寻找来时的路,如果能走回去更好,如果回不去,知道这到底是何等地方也好。李白来到院子里,四周竟然都是一排排和他所住的地方一模一样的房子,所有的房子很有规律地拥着这个不到十丈的小院子,院内没有树木花草,也没有假山流泉,就是一块十分工整的小院,如凿出来一般。路到是有的,要每条路都是相同的路,李白根本分不清他们是从哪条路进来的。李白沿着一条巷道往外走,走了没多远,前面就没路了,而是如刀切般的石壁,石壁上渗出冰冷的水珠,他只好重新返回来。此时,李白听见有一所房子里依稀有动静,就走过去扒在门边细听,室内传出的是男女嬉闹之声,李白想,都什么地方啊,还有心情乱搞。于是就扒着门缝往里瞅,室内微有光亮,一大堆衣服胡乱地堆在床边的矮叽上,应上下在一对男女行云雨之事,李白立马闭上眼,暗骂一声倒霉,就向另一座厢房走过去。

 

那是间空房子,李白推开门走进去,室内陈设和自己所住的别无二致,或许是很久没人居住的原因,室内散发着泥土的腥味,李白来到桌子边,见到桌上也满是尘土,就用衣袖轻轻擦试,擦干净的桌面好似一整片半透明的琉璃,脸倒映在琉璃上,面容扭曲,借着亮光,李白看见琉璃上似有花纹,他弯下腰哈了口气,准备把桌子擦试干净再瞧个仔细,说不定能从这些图案里看出点隐藏的线索。还未等到擦试,奇怪的现象就发生了,只见琉璃上忽然出现一片萧瑟的寒林,寒林后隐约有一座高大的城墙。又见许多车马行人在寒林后行走,似是海市蜃楼。李白正欲看个究竟时,面前的影像消失了。

 

于是李白又冲琉璃呵了口热气,琉璃上很快又出现另一种幻象,是一队人物,鲜衣怒马,最前面一排三马并行,两侧是梳垂髻的少女,丫鬟的打扮,中间是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梳着坠马髻,妇人上着桃红色窄袖短衫,里面却是一件低胸粉色拖裙,一大片胸口露出来,连乳房上方的两颗朱砂红痣都清晰可辩,三人的后面是随从。这队人马正大城门里走出来,似乎要去郊游,在李白惊慌不已的注视下,人们越走越淡,逐渐失去了幻象。

 

这些支离破碎的幻象弄得李白半信不疑,他咬了下手指,确信自己不在做梦,他想到自己的室内也有一方这样的桌子,说不定那里才有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呢。这种思索把自己吓了一跳,李白赶忙回到屋内,站在桌子前,李白开始思索希望从这方桌面上得到什么样的启示,他的心中有许多未解之谜,必需要挑最重要的,当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于是他想,神啊,首先让我知道那个叫小翠的红衣姑娘吧。李白冲桌面呵口热气,顷刻之间,红衣女子的影像就出现在桌面上,垂头坐在床边,后来叹了口气,便开始宽衣解带。看到妙龄女子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李白本能地闭上眼,后来想到自己是来了解情况的,就又睁开眼观看,脱光了的红衣女子身体如一片白玉,却没有玉的光泽,李白感觉自己某个部位变得硬绑绑的,就咽了咽口水,骂自己没出息。红衣女子脱光衣服后,站起来秀了一下身材,觉得自己身材还不错,又揉了揉乳房,觉得乳房弹性挺强的,就坐在床上,两条腿呈四十五度的样子打开身体,还冲李白灿然一笑,吓得李白赶忙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李白忽然发现红衣女子的皮肤正漫漫地在空气中销蚀,可此时,影象又逐渐暗淡了,直到变成一片琉璃。当李白再次呵了口气时,桌子上出现的却是另一个场景,一片墓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墓地上的荒草被风吹得摇晃不停,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妇人坐在墓碑边,一边哭泣一边抚摸着碑文,妇人正哀伤时,从墓后走出两人黑色身影,峨冠博带,手拿铁锁,李白心想,这是不是坊间传说的牛头马面啊,于是仔细在辨认这两人的脸,可令人失望的是,这两个家伙面容模糊不清,两人拿住妇人便要带走,李白看见他们行走的方式竟然和红衣女子别无二致……影像又模糊不清了。

 

李白使劲地揉了揉酸疼的双眼,此时此刻,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象膏药身贴在身上,李白打了个寒战,坐到床上思索如何才能长久地保持那些看到的幻象,后来,他想到了个馊主意,他站在桌子边矮凳子上,冲着桌面撒了泡很大的尿,随着带有体温的液体在桌面上流动,又一幅生动的幻象清晰起来,这时,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幼年时生活的地方——碎叶:高大的雪松,荒草萋萋的官道,一些残雪点缀着路边的枯树寒林,他看见伏在草丛中的僧人,手握柘木硬弓,箭壶里十数支铁箭发出寒光,官道上还有数十个身体呈半透明的人如风般飘来飘去——他竟然能看到那些屈死在官道上的冤魂。远处传来车马吱哑声,似是一只商队正欲走进画面。正当他为看到这个不曾设想过的画面而狐疑时,一棵雪松后忽然跳出一只猛虎,此时,李白终于明白了这张桌子要给自己什么样的暗示了。

 

他看见那名僧人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出的箭正中猛虎肩胛部位,当僧人从草丛中立起,再次张弓搭箭时,那只猛虎也立起身,甩掉身上的假虎皮,仓皇而逃,李白肯定地认为那名僧人就是那照,而那只扮成丑陋老虎家伙却正是自己的老爷子,想到这儿,他真为自己的老爷子感到不值,你说扮什么不好,扮只老虎,扮就扮罢,还扮得那么丑,太有损于老爷子在自己心目中正直、善良的光辉形象了。嘿,一大男人,干什么事不好,偏去做那种无本的罢卖,真丢脸啊。李白原本还打算剑术练好之后打那照报仇,可现在却只会为父亲的丑事而感觉脸红了。正当李白站在桌子边闷闷不乐时,门吱的一声推开了,红衣女子走了进来(确切地说是飘了进来)对李白说:公子,为何站在这里?

 

看到桌上的水渍,红衣女子似乎嗅出有点不对劲,李白赶忙掩饰说,这位姐姐,刚才不小心把茶水弄洒到桌上了。

 

“是么?”红衣女子四下张望,室内连一个茶杯都没有,哪来茶水。

 

妇子并未追问,只是对李白说,公子,主人有请。

 

路上,女子对李白说,公子,想必都见着了?

 

“见着什么?”李白问。

 

女子说,其实不只是桌面,这些墙壁,巷子都有影像,公子相信么?

 

“什么影像?”

 

“公子不必装做一无所知了,公子来到这个地方,心中难道一点也没有疑问?”

 

李白无言以对,是的,遇到这些奇怪事,傻子也会有疑问,何况是那么聪明的李白。

 

红衣女子朝巷壁挥了挥手说,公子请看。

 

果然,巷壁上勾勒的地狱厉鬼、判官夜叉就如皮影戏一般活跃起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恐怖而凄异的声音,着实让人害怕。

到了正厅,衣着华贵的女人依然座在那里,见到李白,她微微欠了欠声问,公子昨晚休息得好么?

 

李白心想,这鬼地方,能休息得好么。后来转念一想,既然这些人都怀有异术,自己休息得好不好想必她们都知道,于是施了礼说,无法入睡,就在附近走走了。

 

“公子多呆些时日便好睡了。”妇人说:“韦怀托我授你异术,你想学什么?”

 

李白低头沉思,那三等异术即便学成也只能做个江湖术士,到是第一、二等有点搞头。妇人似乎看透了李白的心思,她说,依你的禀赋,学习第一等异术尽管不难,但会费去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你将来是人中之龙,也不便在此地久居,这样,我就教你飞檐走壁和日行千里之术吧。

 

李白想,若是学会了日行千里,这个地方岂能困得住我,于是点头应允。妇人吩咐红衣女子拿来一个青花瓷器,里面有十几只钢针样的东西,红衣女子用钢针刺入李白身体上的几处穴位,很快那些被刺破的地方流入深竭色淤血,大约流了半盏有余,钢针刺入穴位时,李白并不会觉得疼痛,到是有些发麻,淤血流尽后,妇人取出几张纸符贴在伤口处,并且口中默念,李白感觉有异物如冷风般从伤口灌入体内,须臾,妇人说好了,又吩咐红衣女子揭去纸符。妇人对李白说,公子,现在试试脚力。李白一试,果真体态轻盈,键步如风,几丈高的巷壁竟能一跃而上。等李白回到厅中,妇人拿起笔,把符语写在纸上要李白记牢,她说,若想日行千里,先前一定要背会这些符语。

 

李白将纸符收入怀中,正欲弯腰答谢,忽然听到正厅的上面轰然有声,好象是有人在开凿墙壁,听到这种声音,妇人惊恐万状,大声说,有变。连忙哟喝呆在厅里的人赶快出去,自己也站了起来要李白快点过去,李白走过去,妇人从怀中取出一只用降色锦缎包裹的东西对他说,公子,这是记忆珠,你好生收藏,我们要走了。说完后,妇人顷刻之间就不见了。

 

李白手里拿着记忆珠,正想问妇人它有何用,可一转眼妇人便不见踪迹,而厅里的丫鬟们也一个个四处奔逃,似是大难来临一般。正在这时,大厅的穹顶上忽然开了一个大洞,洞口一只火把掉了下来,再看那些尚未逃出的丫鬟们,已经化为一堆骷髅了。

 

李白飞身跃上洞壁,爬出洞口,但见洞外荒草萋萋,一轮残月如乳白色的布漫覆盖在大地上,洞边还有两个穿着牛衣短衫的中年男人,正在瑟瑟发抖,这两个面无人色,不停地叩头,口中语无仑次地说,神仙饶命。

 

这两个家伙原是盗墓贼,他们住在洛阳郊外的一个村子里,听村里人说附近的瞑山有先朝贵族的陵墓,就动了功利之心,他们趁着夜色偷偷挖掘,原本梦想发一笔横财。他们干了半个多月,终于打开了墓壁,没成想却从里面跳出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神仙样的少年出来,这样的事总能不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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