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者被荒唐的爱情
(2007-11-01 15:02:57)
下一个
我想过我对你的爱情,他不朽,他上面的灰尘一定很厚。
——张楚
1
杜拉斯很老了,她坐在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时光早已摧残了她的容颜,那时候,一些战争结束了,和平初露峥嵘。她看见一个年老的绅士向她走来,于是开始怀念自己爱过的男人,那个男人被她用九篇小说追忆着,所以有了沉甸甸的份量,在她的文字里,男人如秋水般凛冽。
被杜拉斯惦记的那个男人,在她年轻时生活在西贡,西贡是一座遥远的城市,那个男人被许多喜欢杜拉斯的人所嫉妒,后来大家开始嫉妒自贡,顺便连越南也嫉妒了,连湄公河也嫉妒了,连丛林和雨季也嫉妒了。于是美国大兵用轰炸机投掷些燃烧弹,想把杜拉斯的爱情和那片丛林处理成灰烬,中国军人也从麻粟坡打过去,名义上是为了捍卫主权,但我更愿意相信是为了抹杀爱情。
他曾在《情人》里遇到那个标致的男人,那年,他刚好十七岁,正是骑着单车追女孩的懵懂青年。他坐在开往南京的汽车上,手捧着书,车窗外景物次第变幻,浓郁的绿色如同杜拉斯的文字惹人惆怅,后来果然惆怅了,就象伫立在横塘边看一川烟草的贺方回,像倚在床榻边试问卷帘人的李易安。
2
认识她那年,他的青春已如十七岁的单车般锈迹斑斑了,她说起过去的事情,说起被她初恋过的南京男人,然后他便开始嫉妒,开始嫉妒那个南京男人,顺便连南京也嫉妒了,连栖霞山和清凉寺也嫉妒了,可惜他手里没有燃烧弹,也不能从合肥打过长江去。
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它就象他后背上藏着的那枚灰色胎记,寻不着它,却根深蒂固,他曾在一个明亮得过分的午后,用三面镜子同时寻找那枚胎记,他记得有一丝风从明亮的窗户里奔过来。他光着上身,脖子扭成极其复杂的形状,整个人看上去很象大写的罗马体L,如果当时有人把这种形状拍下来,定会让许多体操运动员难过得自杀。
3
想起也曾为她写过一篇小说,在三年之前,为此,他还拟了个杜拉斯式的开头,但后来这篇小说只写了很短的几章就搁浅了,它放在书桌上一叠旧稿纸里,变得像被搁浅的爱情一样毫不起眼,它的开头就是它的结尾,事实上,直到此刻他还念念不忘,后来,他又想到,和她似乎算不上相识,虽然都在同一个系统工作,但彼此相隔几百里,也只是见过一面的样子,所说的话加起来不足以完成一部小说的蓝本。
他少年时曾经走过许多的路,那时候,他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行走,一抬足就是千里之遥,可数年之前,他觉得百里就是天涯。
4
相识的时候,他草率地想,何必那么着急去寻找她呢,反正将来有大把的时间,对于将来有的是时间去做的事何必要操之过急。
直到她决定不再联系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事情就象时间,错过了就永不再回,他不是她的将来。
此后每年,他都会给自己寻着一个理由,跑到她所生活的城市里,一个人在大街上茫然地走,想到他走过的这条路她或许也走过,他看到的这些人她或许也看到过,心里就涌起一些怅惘的涟漪来。
他没有给她电话,虽然那个号码无法从脑子里忘却,但他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去打扰另外一个人的生活。
我只是在完成将来要做的事情。他想。
5
认识她之前,他朝秦暮楚着,爱过一些人也忘却过一些人,现在,他固执地认为将来不会再去爱了,这样的好处是可以使那场虚忘的爱情抵达不朽,虽然那只是他一个人的不朽,但此生有被自己永恒着的东西,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那些稿纸已落满尘土,过去必定会随时间所老去。有时他想过,在他逐渐老去的某个清晨却黄昏里,会不会在某个异乡的候车厅里思想起她来,想起她姣好的面容,想起她宛若天籁的声音,想起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或是永远也不再会发生的事情。
喜欢你自然流露的淡淡忧郁和伤感,当我正准备全心品味时,它却已经转移成其它情绪...谢谢你!在我正经历着人生重大抉择与矛盾痛苦时,能在你的博客中放飞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