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你我, 只是过客
晨鸡初叫，昏鸭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凌晨两点 , 泽西在静雯低弱的呻吟声中醒了过来 . 他拧开灯 , 看到静雯正紧皱着眉 , 额头上渗出汗珠 .
“ 怎么了 ? 不舒服 ? ” 泽西问 .
“ 肚子一阵一阵的疼 ” . 静雯捂着肚子
泽西一个鲤鱼打挺 , 从床上跳了起来 . 抄起电话 , 拨通了静雯产科医生的紧急号码 . 产科医生说别慌 , 如果 10 分钟疼一次就让她穿衣服做准备 , 如果 5 分钟疼一次就再给我打电话 , 说完就要挂 . 泽西紧着问 , 这要是 3 分钟就疼一次呢 ? 产科医生楞了楞 , 说那就快要生了 , 赶紧送医院吧 !
泽西扔了电话 , 三下五除二先把自己给穿好 , 又七手八脚往努力爬下床的静雯身上套衣服 . 这么一折腾 , 小床上的 Sunny 也醒了 . 她坐起来 , 揉了揉眼睛 , 看到泽西惊慌失措的样子 , 想了想 , 小嘴一咧 , “ 哇 ” 一下就哭开了 . 泽西抢上前 , 拿一床被子把 Sunny 裹了个严严实实 , 顺手把她扔在了婴儿车里 . 左手搀着静雯 , 右手推着婴儿车 , 跌跌撞撞的出了家门 . 在电梯口 , 泽西火烧火燎的折回屋 , 从衣橱里取出静雯早先豫备好的催生包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 把老婆 , 女儿都倒进了车里 . Sunny 的哭叫声 , 静雯的呻吟声 , 还有他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 泽西发动了车 , 猛的轰下油门 , 车子在宁静的夜空下低低的咆哮了一声 , 飞也似的往医院去了 .
车子冲下高速 , 泽西从后视镜瞥见一片闪烁的亮光 , 一台警车跟了上来 . 速度表上指着时速 80 英里 . 泽西一皱眉 , 并不减速 , 风驰电掣的开到了医院 . 打开车门 , 笨拙的把静雯往外抱 . 一个年轻警察从后面的车里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 看到泽西怀里的静雯 , 转而关切的问 “ Is she OK? ”
泽西冲他喊 : “ Get a wheelchair ” .
泽西推着婴儿车 , 警察推着轮椅 , 一个医院里的保安在前边引着 , 终于把静雯推进了产房 . 看着护士簇拥着轮椅进去了 , 泽西松了一口气 , 擦了擦满脸的汗 . 回头给警察一个熊抱 .
警察善意的笑了笑 , 边说 “ Man, you could kill someone at that speed! ”
泽西尴尬的挠了挠头 , 伸出两手做出戴手拷的样子 .
警察又被逗乐了 , 主动伸出手 “ I am Mark. Good luck to your wife ” .
泽西也伸出手 “ Nice meeting you. I am
警察顺手掏出一张名片 “ You are a funny guy. Don ’ t forget to park your car on the garage. Congratulations! ”
说着就急急的走了 .
还不错 , 碰着一雷锋警察 . 泽西回转声 , 推着婴儿车就要往产房进 . 值班的护士拦住了他 , 原来小孩是不可以进产房的 .
泽西的脑子又大了 . 在这个时刻 , 自己不在妻子的身边 ? 他在边上的休息室坐下 , 掏出手机就给姐姐拨电话 , 拨一半又掐了 , 姐姐住在市里 , 就算现在过来 , 最少也要一两个小时 , 况且她自己也带着孩子 . 他抬手看表 , 才不到三点 , 今天是礼拜一 , 找哪个朋友都不大合适 . 在纽约生活着人人都象上满了弦的发条在为生活忙碌打拼 . 泽西不愿麻烦别人 . 他又后悔没让母亲早些过来 . 正胡思乱想间 , Sunny 在婴儿车里嘹亮的哭了起来 .
泽西回头看 Sunny, 她正站在童车里 , 茫然的四处张望 , 满眼是泪 . 身上裹着的被子掉下去 , 只穿着小睡衣 . 泽西从童车下面找出一套衣服 , 想要给她换 .,Sunny 却哭得更凶了 . 撕开尿片一看 , 原来拉了一裤子 . 泽西并没有太多照顾小孩的经验 , 皱着眉 , 把 Sunny 扛在肩上 , 跑进洗手间 , 打开水龙头 , 将她放在洗手池里一顿冲 . 随手扯下几张擦手纸 , 在她屁股上胡乱的抹了几下 , 又在烘手机上烘了几下 .Sunny 经这么一折腾 , 反倒安静了 . 老老实实让泽西穿上了衣服 . 泽西又央值班的黑人大妈热了一瓶奶 , 塞在女儿嘴里 ,Sunny 慢慢睡过去了 .
墙上的时钟指向四点 , 偌大的侯诊室只有泽西和 Sunny. 这个缤纷的世界还没有苏醒 , 平日里喧嚣的医院一片沉寂 . 泽西坐着 , 心乱如麻 . 索性站起来 , 一圈一圈的踱着步 . 离预产期还有整整两个礼拜 , 所以上周当他的光头犹太老板 Steve 要他代表公司去多伦多谈那笔和福特的万向节的合约时 ,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 这笔单子从询价 , 试 样 , 带福特去工厂 audit, 前前后后历经了两年 , 光跑宁波的工厂就不下十几趟 , 样品返工了四次 , 福特加拿大终于同意签约 . 这两天泽西都在反反复复和公司的律师商榷那份合约 , 那份合约在他脑子里几乎都倒背如流了 . 跟 Steve 商量换人去 ? 这可是自己跟了两年的 Project. 跟福特加拿大说改期 ? 还没开始正式订单 , 岂不让客户产生不守时的负面影响 ? 这笔订单对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父亲的泽西来说意味着太多 : 个人业绩 , 事业上的更进一步 ; 0.5% 的销售佣金 , 这可是 8,000 万美金的年销售 ….
护士叫醒泽西的时侯 , 他正梦到他和静雯带着两个孩子在爬长城 . 梦里两个孩子都长成了 7,8 岁的样子 , 天是蓝的 , 一家人是欢快的 , 长城延伸到了天边 . 可惜梦里的欢快也是短暂的 . 泽西揉了揉趴在童车上酸痛的双臂 , 一抬眼就看到年轻女护士灿烂的笑 .
“Congrats! You become a father again”. 女护士甜美的祝福令泽西一下子全醒了 .
“How’s my wife doing?” 泽西迫不及待的问 .
“Your wife is a very brave woman. She is just doing great!” 女护士由衷的说 .
“Dad, leave the baby with me. Go see your new baby” 值班的黑大妈在一边说 .
“Thanks. Appreciate that” 泽西屑さ亩院诖舐杷?.
“Just go, take your time. Hi, send my hug to the new baby” 黑大妈走过来接过童车 , 催促着泽西 .
泽西随护士进入了产房 , 一路上碰上的护士都向他祝贺 .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 静雯正将新生的孩子抱在怀里 . 见丈夫进来 , 释然的冲他一笑 .
“ 你怎么样 ?” 泽西关切的问 .
“ 挺好的 . 看 , 咱们的儿子 .” 静雯看上去有些虚弱 .
“ 就是我没能在你身边 , 也没能录像 ” 泽西抱歉的说 .
“ 没事 , 你照顾女儿 , 我才能安心给你生下这个胖儿子呀 .” 静雯安慰道 .
泽西抱着儿子 , 左看又看 . 小家伙紧闭着的眼和脐带上未干的血迹表明他还没能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 . 头发倒还挺多 , 黑黑的 . 泽西看得有些痴了 .
“ 你不是九点的飞机去多伦多吗 ?” 静雯问
“ 我 ….” 泽西犹豫着 .
“ 赶紧去吧 . 把 Sunny 交给姐姐 . 我 handle 得过来 ” 静雯坚定的说 .
泽西抬手看表 , 已经快七点了 . 他抱过静雯 , 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 转身离开产房 . 带上 Sunny, 风驰电掣的驾车往姐姐家去了 .
车窗外 , 白花花的雪片纷纷扬扬的下着 , 这是 2007 年冬天纽约的第一场雪 . 离感恩节还有三天 .
原来是想用"月迷津度"的,考虑到小说的意境,太抽象缺乏情节性,才改用"雾失楼台".欢迎多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