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胜新婚。人们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加倍地珍惜。
从此波箩又回到一天洗三次澡的生涯: 早起是一定要洗的,那是上班养成的优良习惯,是为仪表; 上床前也是一定要洗的,那是为了可以搂着芒果的温相软玉相期缈云汉,虽然波萝认为可以省略; 芙蓉帐内鱼比目,鸳鸯枕上鸾凤颠后更是要洗的,芒果说洗完可以减少体内的蛋白酶.
蛋白酶是什么,波箩在这方面毫无求知欲.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哪怕洗得褪皮,波箩也还是乐此不疲.
波箩是个现实主义者.
波箩从来也不相信学医的芒果最终会修成正果,成为美女医生.
其一:芒果粗枝大叶,丢三落四;交往一年,竟弄丢了五把家门钥匙.缺乏严谨的作风;
其二:芒果一天逼波萝洗三次澡,洗到褪皮,缺乏爱心;
其三:芒果不求甚解,对波箩养了五年的大花猫在做了绝育手术后为何频繁受隔壁赖皮狗的引诱导致彻夜不归始终无法论证,缺乏钻研学术的精神.
最后,芒果感情左右摇摆,始乱终弃还是始弃终乱,缺乏执着的品性.
至于数年之后,芒果年纪轻轻,果真成为执刀医生.波箩只能替英勇的自愿甘当芒果刀俎鱼肉的病人祈祷平安.
看来职业跟性格并没有直接的关连.
自然性格跟爱情也没有固定的搭配公式.
那时侯,波萝全心的爱着芒果.
爱着她的聪慧,爱着她的浪漫; 也同时爱着她的刁蛮,爱着她的自私和善变.
波萝明明知道这些,却象那吸毒的人无法戒掉鸦片; 酗酒的人无法戒掉酒精一样.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 “爱情”吧 – 不彻头彻尾的醉一次,不慷慨激昂的喝下她藏好的毒,那就不能算是被丘比特之箭射中.
恋爱中的男女,大多是这义无反顾的姿态;抑或是自虐。
波萝是否意识到,荔枝又何尝不是如此苦苦的守候着他呢?
明天早上,波箩照例和芒果缠绵至日上三竿.懒懒的起床,在房间叫了早饭.
饭后踱到酒店楼外.猛然发现经过昨天一夜的风雪,那台停在室外的SUV,轮胎以下竟已被淹没.
爱情诚可贵,浪漫价更高;若要小命在,二者皆可抛.
雪太大,波箩和芒果无奈还了车,改乘火车往东部进发.
一路游来,还算尽兴: 渥太华的国会山颇有欧陆古堡的华贵庄严,而整座城市的设计象极了华盛顿特区; 蒙特利尔人民友好热情,奥林匹克体育场是显示国际都市的骄傲;欧式建筑和法式英语让你有时空乾移的错觉。顺道拐上一个小弯,逛一逛古老的魁北克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多伦多就没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了,简直就是一个浓缩的纽约。CN塔大概相当于帝国大厦;Bay Street好像是华尔街。博物馆的门票倒是比曼哈顿便宜,虽然近来加币升值了不少。
最后波罗和芒果坐上了从多伦多开往纽约的Amtrak.
车头的“纽约”这两个字太神奇。
先是波罗开始拉肚子,一忽儿又患上了尿频。导致的结果是频频躲进厕所打电话,当然是打给荔枝。
芒果一路上并没有开机。不知是否是受了波萝的影响,她赌气似的将手机打开。
一打开,尽是Shan的赔礼道歉的留言。Shan的电话,她刚开始还不想接,可随着波萝数小时的和荔枝通话,她终是忍不住恢复了跟Shan的交谈。
准确地说,波萝,芒果还有两只手机,一路风尘仆仆,历经12个小时回到了纽约。
人这一辈子总有几件事情历经岁月而无法释怀。
波萝记住的,并非那一年与芒果横穿加拿大的甜蜜旅程。而是在他们抵达宾州火车站的时候,站台上远远看到Shan怀抱一把火红的玫瑰花,风流倜傥的恭候着芒果时的瞬间。
芒果站在二人的中间,有些慌张。
Shan穿着三件套的Hugo Boss西装;Kenneth Cole的皮鞋擦得锃亮。
波萝大包小包的行李抓了满手,脖子上挂着手机,bluetooth里荔枝的声音刚刚挂断。
足足有五分钟,芒果足足看了波萝有五分钟。
芒果缓缓的走到波萝身边,含着眼泪,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
转过身,Shan接过她红色的拖箱,一起走出月台。
波萝仍旧站在原地。
良久,摊开掌心,是一枚捏得出汗的订婚戒指。
那一年的圣诞夜,纽约下着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