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长相奇丑,除了和一般的小婴儿一样,眼睛肿泡泡的,一头浓密的黑发不但没有增加美感,反而腻腻乎乎地,象一蓬乱鸭草,横七竖八地朝天龇着,用妈妈的形容,活象漫画里文攻武卫的文革小将。我看过照片,也只好伤心地承认,其实是很像美国卡通片 “ Simpsons ”父子的前身。据说舅舅第一次抱我,左看右看,再回首我那貌美如花的姐姐 , 叹了一口气,“这么丑的小囝囝,以后如何嫁的出去。。。”
我虽丑,“温柔”嘛,长大一些,小孩儿玩打仗,我是女司令官,威风凛凛,离这 两字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地。不过,妈妈又说了,在我 “司令”生涯开始之前,我也有过一段称得上还算可爱的时光。
三岁以前,白天爸爸妈妈上班,就把我送到保姆家里。保姆是个老工人的妻子,有三个半成年的儿子,却不曾养过闺女,所以,对我这个 “丑小鸭”因怜生爱,呵护倍至,我就叫她“安妈妈”。她家就在我家楼下,有时候,妈妈回来了我还赖在那里呆到睡觉。
有一年春节,我也就刚学会说话走路吧。春节嘛,大人小孩总要添件新衣裳,妈妈也给我做了一件小棉袄,我高兴地马上穿上身,非拉上妈妈领我下楼。进了门,马上大声报告:“安妈妈,新棉袄!”如此显佩了一番,回到家,怕弄脏就脱了新衣服。过了一会儿,妈妈想起来,还应该让小孩拜个年。于是,又派姐姐带着我再次下楼去。我牵着姐姐的手,拐着小腿又进了门,象在家妈妈教导的那样,大声说:
“安妈妈,新棉袄!”
大家都愣了神,新棉袄不是刚才穿过来又穿走了吗?没落在这里啊?我看谁也不说话,以为自己声太小,又鼓足了吃奶的劲儿,再大声说了一遍:
“安妈妈,新棉袄!”
还是没人理。这回我开始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了,小胸脯不再挺得那么高,脑袋也低下来,嘟嘟囔囔地又重复了一次:“新棉袄。。。”
多亏姐姐及时伸出援手: “她是说,安妈妈新年好。” 全家恍然大悟,轰然大笑。
这段故事,唉,连我那小外甥女都听过 NN 遍了,简直是我们家的经典笑话。好不容易熬到自己也成家立业有女儿啦,现在小宝宝咿咿呀呀要学语,得,又被想起来,估计姥姥姥爷是免不了将来要说给我女儿听的。
别看我现在笨得数数要搬脚趾头,本来可挺机灵的。很小的时候,院儿里有一位老爷爷,驼背,走路老背着手,还抽着一个老大老大的旱烟袋。我就会学他的样子,弯着腰,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翘起来,凑到嘴边好象吸大烟袋的样子,低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妈妈说,我那时只有一岁多,可我觉得不只那一点点小,因为我自己也还记得逗得大人哈哈笑的情景。
搜肠刮肚,记忆里我幼时的聪慧表现也就是那么几件啦。可是作为一个本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我倒是出了不少令妈妈爸爸啼笑皆非的花样。
女孩子小时候都少不了有个心爱的娃娃,我的小外甥女就有一个红绒布,眼睛会眨眨的洋娃娃。做小姨的我虽然二十大几了,童心未泯,抱在怀里还不老实,拿指头戳娃娃的眼皮,一不小心把娃娃的眼珠给翻了个里朝外。结果,被五岁的外甥女在腿上报复性地咬了一口,还遭到妈妈和姐姐的一通集体痛斥。
据说我在两岁以前就有过三个娃娃。不过我记事以后只见到其中的一个,很普通的,脑袋胳膊腿儿能转动,硬塑料空心的那种。奇怪的是,娃娃的两只后脚跟儿各破了一个大洞。小时候的我常常将小手指探进洞洞,试试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在为破坏外甥女的娃娃而遭大批判的过程中,这个秘密被恍然揭穿:我之所以两岁就有过三个娃娃,并不是因为我自以为得意的“最小偏怜”。那个硕果仅存的娃娃的脚跟里也没藏过宝贝。
一岁多的小屁孩儿,那时也不讲啥超前教育,我大概连真假都还辨不清呢,为人师表的欲望倒很强烈。自己刚会走路走得稳当,就要教小娃娃学走路,一二一,一二一,三个塑料娃娃的脚跟儿就这样都在水泥地上磕碎了。长大一点力气也长,我更是把那些娃娃拆胳膊卸腿拧脑瓜,一个一个搞得支离破碎,“从小就爱搞破坏。” 这就是她们给我的历史鉴定喽。
其实我小时候的捣乱破坏活动远比这严重的还有的是。象什么,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中午不肯睡觉,狂哭,吵得别的乖孩子也不安生。老师只好搬个小凳子,再给我一把那时甚为珍贵的花生,叫我自己剥着吃。家里人怕我不习惯,偷偷隔着窗户看,发现我正怡然自得地数花生豆玩呢。
这是他们知道的,他们没看到的还有:自己和邻居的小孩一起上幼儿园的的路上,追着骑自行车的叔叔阿姨们,拿小树棍戳人家的轱辘。下幼儿园的的路上,往烧暖气的锅炉进气口里扔石子,被工人叔叔臭骂一顿。
至于长大以后,小孩儿们的游戏中,女孩的掷羊拐,跳皮筋当然不会惹祸。但是那些我偏偏不在行,倒是通常男孩的弹弓打仗,我干起来热火朝天,打碎个把玻璃之类的,一定是不在话下。
以后,我当然是要讲讲那些 “光荣历程”给你听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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