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10)
2015 (94)
秋到悲秋,秋尽伤秋,往事悠悠秋做愁,逢秋不忧无文修,天下墨客骚人每到秋天不把肠子打上几个结,扭上几道弯似乎就算不得文人,每到秋时想读些有关秋的好句,翻烂诗书,搜遍古今,所见的多是八字眉,雷公嘴,额上三道横的酸臭面孔,秋风秋雨,秋水秋叶,秋雁秋虫,秋霜秋月,凡事染上一个秋字是注定要挤几滴泪的,难得见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样的好诗句。
喜欢杜牧的诗,写来如白话,信手拈来,不拘不谨,自然贴切,却又恰到好处,不是神笔写不出这样的诗句;“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杜牧年少有成,官至刺史,遍游名山好水,访尽禅寺经楼,自己有诗写到; “秋山春雨闲吟处, 倚遍江南寺寺楼。”,外人眼中的杜牧,风流倜傥,随性狂傲,无所不能,无人不宠,属于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物,但有谁能想到,杜牧在自感不支之时,对火焚稿,十之七八的心血之作化为灰烬。
后人评价,时人世说,都只是别人眼里的杜牧,外似光鲜的杜牧,只有自己才知自己的心底。“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杜牧行将就木,还回自己一个真实,不知那些焚去的诗稿都是什么,但留下的应该是杜牧想要向后人展示的自己。
提到杜牧焚诗,想到今人画家吴冠中的撕画;吴冠中是人尚在世,画作卖价最高的画家,80年代吴冠中的画就买到百万元以上,此时的吴冠中不是忙着出画去买,却是抓紧时间在家里撕画,有人问到为什么撕画,吴冠中回说:“人老了趁现在活着,赶紧将那些自己觉得不满意的作品撕掉。”,吴冠中视金钱如粪土源自对艺术的孜孜以求,吴老一句话说得好:“艺术发自心灵与灵感,心灵与灵感无处买卖,艺术家本无职业。”
诗与画同属艺术,而艺术的最高追求是思想,诗作再雅,画面再美,若是没有思想的表达与传输,技法再高,用词再绝,也是永远迈不过平庸这道坎的。
为诗而诗,词句多艳丽;以诗言志;文中多风骨;就诗传情,言语多相思;作诗抒怀,笔下多感慨。杜牧的诗不求艳丽,少有言志,更无那些凄凄切切和壮怀激烈。读杜牧的诗如同闲揽一处风景,细品人间情暖,层层梯开,温馨润人,如同一位老友在与你细数他的所见,他的风流。“半醒半醉游三日, 红白花开山雨中” “多少绿荷相倚恨, 一时回首背西风。”这样的诗境在杜牧的诗里随处可见,更何况那些脍炙人口的“牧童遥指”, “酒旗山风”了。
杜牧的诗作现存五百多首,其中不乏写秋的作品,摘其一首共赏:
《九日齐山登高》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
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人生回首,真正开心抒怀的时候能有几多?尽兴而归半疯半傻的情景有得几回? 秋为四季,去之再来,人生之秋,唯此唯一,秋之于我,秋之于你,或灿烂,或萧寂,或充盈,或干瘪,人生当秋,犹有竟时,虽说错过了春红,消磨了夏绿,难道在这秋之韵,秋之情,秋之味,秋之野,秋之秋的灿烂之季还要继续生出一季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