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编转按〕:听说广西师范大学要出版马世芳的随笔集子《地下乡愁蓝调》。这本书,台湾是在去年底由时报出版社出的,目录如下。其中詹宏志的序和马世芳的后记为有效连接,可以点击阅读。其它文章散见于各处,在马世芳本人的博客地下乡愁蓝调收录有不少。其中流传最广的,应该就是我这里转贴的“青春舞曲:我的记忆,关于那些歌”了。当然,他和吴清圣写的“解读大佑”,就是“罗大佑自选集”里头那篇文案,也很经典,不过未被收入《地下乡愁蓝调》。
门,消失的酒吧与青春期
离大学联考还有一三九天的冬夜,我第一次走进那间叫做AC/DC的酒吧,听DJ放著Doors的歌,并且喝下了生平第一杯啤酒。
二十岁的花椒军曹与十六岁的我
我把大盘帽塞进书包,挤公车到还没拆迁的中华商场苦苦翻寻原装进口的披头黑胶唱片,那是强人时代的最后一年。
白碟遗事
十七岁那年,请了整学期的公假编校刊。大学学长们编的地下刊物令我们血脉偾张,披头的《白碟》则是我记忆中整个盛夏的背景音乐。
寂静的声音,一九六六
民国五十五年十月,一个叫做Diamond的学生乐团踏上中广音乐厅的舞台,唱起了赛门与葛芬柯的名曲。然而他们音量就算开到底,也难以打破这片岛屿坚冰一样的寂静。
遥望嬉皮世代的背影──《乌兹塔克口述历史》序
啊,Woodstock。许多长辈如今听到这几个音节,还是会双眼放光、脸泛潮红,尽管他们压根儿没能亲临那场轰轰烈烈的集会。
一个唱垮了政权的摇滚乐团
几个长发嬉皮搞起来的捷克乐团,竟然间接掀起了一场货真价实的大革命,并且真的推翻了政权。
青春舞曲──我的记忆,关于那些歌
后来我才知道,民歌运动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样在我家客厅开展起来的。
那时,我们的耳朵犹然纯洁
李双泽、杨祖□、胡德夫,还有巴布.迪伦。关于那个时代,那群热血青年,和唱片里被画了一个大叉、禁唱多年的〈美丽岛〉。
「美丽岛」的前世今生
一九七七年,年轻的大学老师梁景峰和热血青年李双泽合作写下了〈美丽岛〉,开启了这首歌和台湾现代史紧紧相扣数十年的曲折命摺?
我凉凉的歌是一帖药──「民歌」小史
曾经有一段日子,横扫乐坛的是一群背吉他穿牛仔裤、自己写歌自己唱的年轻人。他们彻底改写了华语流行歌曲的历史,余震至今未息。
坐进时光机,挡下那瓶毒酒
你准备回到过去,改变你所知道的历史。身为摇滚乐迷,你该选哪一天、回到什么地方?
一本音乐杂志如何撼动社会?──从《滚石》杂志谈起
一九六七年创刊的《滚石》如何从一份摇滚同人志发展成呼风唤雨的媒体王国?记得七○年代台湾也曾经有过的那本《滚石》杂志吗?
西雅图故事── 一则广播稿
西雅图中年男子和台北青年阿芳的故事--他们相识的时候,阿芳还在左营当兵,西雅图男子则跟老婆住在这个冬天会下雪的城里,听着巴布.迪伦的唱片。
拥舞的诗神与厉鬼
一九六六年五月廿七日,刚满廿五岁的巴布.迪伦踏上巡回演唱最后一站:伦敦皇家亚伯厅的舞台--这差点变成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演出。
那柄火焚的红吉他
我总悄悄希望,哪一天能遇见吉米.韩崔克斯的鬼魂(我相信他将是个和善的鬼)。我总幻想他会带著被焚的那柄火红色Stratocaster电吉他现身。
这一夜,摇滚乐失去了童贞
再荒唐、再堕落的青春,仍然是青春。「滚石」一九六九年在舞台上创造了让你打从灵魂深处颤栗起来的音乐,而那就跟你我的青春期一样,注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光环毁弃,美梦骤醒── 关于《蓝侬回忆》
一九七○年,约翰.蓝侬早已对昔日的「披头」身分和所谓所谓六○年代神话深恶痛绝。身为这桩神话的创建者,他决定当著万千观众的面,亲手揉碎它。
我所知道的柯恩
唱片封面上,一块穿衣镜占满了画面,映照出一个全身墨黑的男子,表情严肃,像要去参加葬礼。他跟我所认识的「摇滚乐手」形象完全不相干,那挂著花布窗廉的房间,是另一个次元的世界。
深邃南方升起的吟哦
老蓝调,这种音乐当初是如何引我中蛊?或许是那些流传已久的怪异传说,或许是那些盲眼歌者的枯索面容。总之,这些粗砺苦涩的音乐,让我愈陷愈深,不可自拔。
那些寂寞美丽的噪音
摇滚乐看似热闹,实则无处不浸透著寂寞。而那撼动了整个世代的、真正了不起的摇滚乐,便是找到了那条纽带,把千千万万人的寂寞和萧条,串织在一块儿。
有一陣風──《地下鄉愁藍調》後記
青春舞曲:我的记忆,关于那些歌
【按】替自由时报的台湾流行音乐专题而写。
1981年夏天,我十岁。全校小学生去阳明山郊游,我走在山路上,有些累了,吹著风,想找首歌替自己打气,便唱起了李建复的「渔樵问答」:
喝一杯竹叶青/唱一声水花红
道什么古来今/沈醉嘛付东风
老师说:马世芳,你怎么这么来劲啊,唱的这是什么歌呀。我便害羞地住嘴了。
24年后,为了制作「天水乐集」复刻版专辑,重听这首歌的录音,蓝调吉他、梆笛与弦乐呼应交响,李建复的声嗓清澈嘹亮,编曲的创意与完熟令我惊诧不已。这才憬悟当年自己唱著的是什么样的歌,当年那群二十郎当的音乐人又是多么有勇气、多么有才华。
当年的制作人李寿全回顾那张专辑,有感而发:「如果现在才要做,大概就不会做了。」七○年代以降的青年创作歌谣,就在这种「没想太多」的状态下,烧起了燎原大火,永远改变了华语流行音乐的历史。说起来,「没想太多」的状态其实是最珍贵的--因为所有的气力、全副的生命,都摆在歌里了。
回首三十年来几波创作歌曲的风潮,其中最动人的作品,多少都是从这种「没想太多」的状态里发生的:七○年代中期「唱自己的歌」的「民歌」_印_恕鹉甏腌跗诹_大佑的摇滚黑潮、八○年代后期林立的音乐工作室和轰动一时的「新台语歌」、九○年代由魔岩和独立厂牌带起来的民谣摇滚、原住民音乐和另类摇滚__这些音乐的火种,都是老早就在酝酿,只等适当的时机「从地下转进地上」--只要土壤是丰沃的,我们便有百花齐放的条件。
听听杨弦在1977年的「西出阳关」专辑那样虔敬地弹唱著胡德夫教他的卑南语「美丽的稻穗」,你很清楚「流行音乐」这四个字压根儿就未尝进入过他的脑海。它的录音和编曲是那样朴素,但是跨越将近三十年的岁月,仍然能让我们这些后辈感动掉泪,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同时代早已朽灭的许多「流行歌」。
杨弦在1975年出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我的母亲陶晓清还不到三十岁。她在中广做节目,每星期固定播放一些年轻人自己在家里录下来的歌,反应之热烈出乎预期,她便邀请这些年轻人来上节目、替他们组织演唱会。很快地,这些歌录成了唱片,卖得比谁都好,渐渐形成了一股人称「民歌」的风潮。那是我还在幼稚园满地乱跑的时代,家里常常会有一些叔叔阿姨带著吉他,坐在我家铺著榻榻米的客厅地上,说是要开会,结果都在喝茶吃零食讲笑话和唱歌。
后来我才知道,「民歌运动」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样在我家客厅开展起来的,那些歌手几乎都还在念大学,我每次叫叔叔阿姨,他们往往露出不习惯的尴尬样。我的同学知道家里经常有歌手出没,纷纷叫我替他们要签名,我觉得丢脸死了。不过倒是有一张李建复亲笔签名的「龙的传人」唱片现在还留著,上书「给马世芳小朋友」。
我记得李宗盛最爱讲笑话,王梦麟最爱骂脏话。郑怡性子最急,邰肇玫酷得像大姊头。那些年轻人经常恋爱或失恋,有时候唱著新写好的歌,唱到一半还会哭起来。那个年头的「民歌手」,几乎没有人想过要靠唱歌营生,写歌录唱片也是几千块钱就傻傻地卖断了。而且无论有多红、唱片多畅销,一旦和求学就业计画抵触,很多人都毫不犹豫告别乐坛。
回头想想,这种别无所求的天真精神,也是「民歌」时代最动人的特质之一吧。
1980年的某一天,苏来在我家看中共「十恶大审」的电视转播,忽然回过头对我母亲说:听说政府考虑要解除戒严了,这个社会总算还是有点希望的。我妈没搭腔,我则纳闷著戒严跟社会希望有什么关系。那时苏来写了一首叫做「中华之爱」的歌,却因为有「向往赤色祖国」之嫌,屡次送审均未通过,最后只好加写一段「要努力奋起复我河山」的「光明尾巴」,才获准出版。在那个「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的年代,有一阵子甚至连提到「故乡」两个字的歌都会禁播。谁能想像二十几年之后,国民党会变成在野党,当年的新闻局长会在北京和中共总书记握手。
我记得李双泽的「美丽岛」和「少年中国」常常是连在一起唱的,那个年头没有谁觉得奇怪,现在的青年人恐怕是难以理解的了。「美丽岛」的旋律真是漂亮,当时常常用作演唱会结束时大合唱的曲目。没有人知道这首歌会变成一本党外杂志的名字、变成地下流传的禁忌秘语、变成光芒万丈的认同符号、最后终于被大多数人遗忘。早在美丽岛事件之前,「美丽岛」和「少年中国」便双双被禁播,前者据云是「鼓吹分离意识」,后者又似乎有「向往赤色祖国」之嫌,李双泽地下有知,恐怕会气得跳脚。
我记得1981年十月在高雄的「天水乐集」演唱会,22岁的李建复入伍当兵前的最后一场演出,全国成千上万的女歌迷都舍不得他。会后李建复在场外的一张长桌上替歌迷签名,众多迷妹大呼小叫挤成一团,连旁边比人还高的盆栽都被挤倒了,玻璃门也险些被挤碎。那是「民歌」时代的尾声,那天的迷妹们,如今有不少人的女儿可能正在以同等的热情疯魔周杰伦和王力宏呢。
后来,在「民歌」渐渐没落,KTV和卡拉OK还来不及发明的时代,最吊的那家唱片公司叫做「滚石」:齐豫、潘越云、陈淑桦、张艾嘉、罗大佑、李宗盛、罗□武、赵传、陈升、林强八○年代「滚石」全盛期的每张唱片,几乎都是一种新观念、一片新天地。那真是一段「太平盛世」的黄金岁月。
在漫长绵延、景气起伏不定的八○年代,流行音乐脱去了民歌时期的天真青涩,化身为整个社会的发声筒,成年人的「真实世界」和青年人的狂狷梦想一块儿入了歌:苏芮的「一样的月光」、潘越云的「谢谢你曾经爱我」、张艾嘉的「忙与盲」、陈淑桦的「那一夜你喝了酒」、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林强的「向前走」、叶□文的「潇洒走一回」、陈雷的「风真透」、叶启田的「爱拼才会赢」每一首歌,都是一块社会的切片,这是一个和七○年代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著截然不同的色彩、节奏和情绪。就连彼时初兴、锁定年轻男女的偶像歌手,都充满了日系的摩登风情:杨林、林慧萍、方文琳、伊能静、红唇族、城市少女(多么理直气壮的团名啊),当然还有轰动一时的小虎队和忧欢派对(因为这样的艺名,她俩拍照时非得一个傻笑、一个装苦脸)。
我记得摇滚乐悄悄在乐坛建立滩头堡。苏芮在国父纪念馆的舞台上一身亮黑奋力唱著「一样的月光」,李寿全弹着电吉他使出浑身解数唱著「我的志愿」。他唯一的专辑「八又二分之一」,集合了陈克华、张大春、吴念真和詹宏志的词作,和之前他制作的两张「天水乐集」唱片一样销量惨澹,如今却成为公认的经典--说来有趣,这位王牌制作人最厉害的作品,似乎都是为了后世更成熟更聪明的耳朵准备的。
最难忘的,当然还是罗大佑。1984年的最后一天,罗大佑在还没被烧掉的中华体育馆办演唱会。那年我13岁,刚上国中,自觉不再是「小朋友」,于是努力要装出世故的表情,跟著满屋子大人大喊、拍手。罗大佑仍然是招牌的黑衣墨镜爆炸头,配一双白得刺眼的爱迪达球鞋。唱完最后一首歌,他把手上的铃鼓远远一扔,台下掀起一阵尖叫,上百双手高高伸出去。那只在空中旋转著划出一道漂亮弧线的铃鼓,是记忆中那一夜最鲜明的画面。办完这场演唱会后不久,筋疲力竭的罗大佑离开台湾,暂别歌坛。他再度回来开「音乐工厂」的时候,台湾已经解严,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罗大佑「出走」的那几年,我冒出青春痘、长出喉结和胡渣、戴上了眼镜。急着想长大,却又不清楚大人世界是什么模样。回头去听罗大佑的旧专辑,赫然发现他的作品洋溢的伤逝、压抑与世故,正好是我们想像中的大人世界最完美的主题曲。
1989年暑假,大学联考放榜之前,几个相熟的哥儿们,约好到北海岸谁家的别墅去玩三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夏天整个滨海社区空无一人,一整排的别墅里只有我们这几个刚考完大学的孩子。有人因为没考好而心情郁闷,有人因为不知道算不算恋爱的情事而心情郁闷。入夜以后,我们把罗大佑的录音带塞进卡拉OK机,音量开到最大,用灌过台啤的喉咙,向着远方的大海和满天星星卯足了气力唱「将进酒」:
多愁善感你已经离我远去/酒入愁肠成相思泪
蓦然回首/想起我俩的从前/一个断了翅的诺言
十七岁的我们真有那么多的愁绪吗?我们需要的是一些浓得化不开的情绪,让我们自觉长大了,却又不至于一下子被大人世界吞没。是啊,我们如此年轻,却又不复童年的懵懂,我们有了值得流泪叹息的回忆,有了多愁善感的资格。就像大佑唱的: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我总觉得,关于青春,再也没有比这句歌词更动人的描述了。
大一快开学的一个黄昏,我把原本要用来买丑得要命的「大学服」的钱,换了一件手染的Jimi Hendrix恤衫,垮垮地穿在身上,自觉很有浪荡嬉皮的风情。经过台大旧体育馆,听见里面传出极有韵致的蓝调shuffle节奏,电吉他不愠不火,大为惊奇。于是跑进去听这个正在排练的叫做China Blue的乐团,然后就一路待到了半夜。那是水晶唱片办的第二届「台北新音乐节」,玩蓝调摇滚的长发眼镜胖子叫做吴俊霖,那似乎是他生平第一场正式演出。还有另外一个个头比较小的眼镜胖子叫做林□哲,激昂万分地唱了一首叫做「民主阿草」的歌,并且向台下稀稀落落的观众大喊:「台湾ㄟ枝仔冰,站起来!」我于是知道,新的音乐时代彷佛又要开始了。
台下的观众之一,是同样留著一头长发的薛岳。我记得他看着台上的伍佰说:「这家伙还可以,不过要再多练练」。当时薛岳并不知道自己只剩一年多可活,更不会知道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演唱会「灼热的生命」,竟成为台湾摇滚史上最动人的绝响。伍佰当然也不晓得再过三年他就会变成全台湾最红的男歌手,而且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登上娱乐版最前线的摇滚吉他手。
那时候,「摇滚」还是一种带著秘密结社气味的极小众乐种。一头长发的薛岳和刘伟仁都恪于新闻局的规定而不能上电视,更别说本来就不喜欢上电视的「小孩」罗□武了。不过这并不能阻挡雄心壮志的老岳、阿仁和小孩,早在伍佰出道前好几年,老岳做出了「你在烦恼些什么呢?亲爱的」,阿仁做出了「离身灵魂」,都是极为动人的摇滚经典,而小孩摧肝裂胆的「坚固柔情」,更是无法重现的历史巅峰。这些专辑当年都卖得不怎么样,如今疯魔著五月天和FIR的年轻乐迷,恐怕也不太有机会认识它们--直到现在,这几个名字都还是带著秘密结社的气味。然而若是在适当的时刻对适当的人提起这些名字,你会遇见一对湿润的眼眶,还有一番关于青春记忆的激切倾吐。
在新生训练的社团联展摊位上,我拿到一份叫做「台大人文报」的刊物,四版头条的文章标题就是「站起来的台湾枝仔冰」,作者是比我大两届的黄威融。后来我加入那个社团,学著编刊物、写文章、交朋友、谈恋爱,而且认认真真听了很多很多音乐。回想起来,之后十几年的「人生主旋律」,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悄悄「定调」的。
我有幸以一双天真的眼睛见证了一整个世代创作歌谣的勃兴,如今则意外踏上了母亲三十年前走过的道路--做广播、写音乐文章、参与创作歌曲的催生。我相信再怎么不景气,每个时代都还是需要动人的歌。只是在这个时代,做音乐这一行的,心里最在乎的事情,往往早已不再是音乐了,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我相信只要你能像大佑说的「抛开一些面子问题」,让歌回归到音乐的本质,新的燎原大火,其实随时都会烧起来的。那捧火种,也许早就「捂」在那儿,闷烧很久了。或许,我们应该回到当初那个「没想太多」的状态里面。或许,我们终将发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时代,仍然会诞生25年后足以让我们的儿女感动落泪的作品--就像现在我们还在时时重温的那些老唱片一样。
李雙澤的“美麗島”,胡德夫演唱
蘇芮:一樣的月光
張雨生:我的未來不是夢
羅大佑:將進酒
伍佰:挪威森林
"啊?又一个投诉的?我先回家,回头晚上闲了数数看,如果不满意的人太多,我再给改成简体的。呵呵。"
Count me on!
"这些字是模糊,看着晕,有记算能力的猩猩也许会看得懂...."
顺便说一声儿,鉴于改简体的呼声并不忒猛烈,我看就甭改了吧,呵呵。
“我相信再怎麼不景氣,每個時代都還是需要動人的歌。”
居然在目录里面看到一个同学的名字,窃喜一下,嘿嘿。。。
約翰藍儂說過這麼一段話︰「我又想當叛逆青年,又需要別人愛我 ,於是我變成了藝術家--不過就像他們常說的︰讚美永遠都不夠 ,小小的批評卻總能擊中你的要害。」他講的是創作這回事- -再怎麼才氣橫溢、我行我素,依舊無法假裝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我父親則是這麼說的︰「被自己在乎的人在乎,不容易啊。」建立 自信,用自己的方式肯定自己,不假外求,是多麼艱難。你或許可 以忘卻廉價的讚美和同儕的冷嘲,或許可以不計較一時的得失,但 有幾個人能無視敬仰長輩垂望的眼神,拋棄寂寞先知的光環,抵擋 青史留名的誘惑?
況且,所謂「不計毀譽」、「得失寸心知」、「雖千萬人吾往矣」 ,多半還是退無可退的時候,拿來壯膽的格言。有時候我們裝出謙恭的表情,妄自菲薄、搶先示弱,不讓別人有傷害自己的機會;有時候我們選擇虛無的姿態,假裝不在乎,用冷漠和輕蔑去掩飾心底的恐慌,但那些終究都是逃避。焦慮是難以治癒的痼疾,一旦上身 ,惟得道之人方能解脫。
這裡的關鍵字是什麼呢?大概是藍儂口中的「愛」吧。然而真正的 「愛」是極其難得的--崇拜、欽羨、同情、妒忌,這些都不是愛,然而它們往往偽裝成愛的模樣。當你站上舞台,它們便排山倒海而來,適足以餵養體內那匹不知饜飽的惡獸。
我素景仰的詩人對我說︰「我是需要讚美的⋯⋯但是我必須忘掉我的讀者才能創作。假如我想起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張臉孔,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為那張臉而寫。」作品不可能捨棄群眾而獨立存在, 然而群眾之中必然隱藏著那張不祥的臉孔--是的,那是每個站上 舞台的演員都必須面對的誘惑。那是最毒的毒藥,是絕難破解的咒詛,也是望不見底的深淵。
3/12/2003“在乎不在乎”
抄几段:
那時我們把寫作看得多麼重要。我們虔敬熱情寫詩寫散文寫小說還 寫高中課程改良芻議,翻看崇拜的前人作品時不忘計算他們的歲數 然後緊一口氣算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那時我們都相信自己會這樣 繼續寫下去寫下去,愈寫愈逼近生命的核心,終於能替時代的靈魂 造像,替這塊島嶼創造值得背誦的篇章。我們信仰文字,使用「寫 作」這個動詞毫不臉紅,不像如今即使還在寫也只敢忸怩自稱「寫 手」或「文字工作者」而萬萬不願僭稱「作家」。
後來,就像你所料到的那樣,每個人的生命都陸續冒出更應該優先 處理的題目︰勞保單,固定或不固定的伴侶,有價證券,房屋貸款 ,代議政治,亞美利加。曾經相信的那種永遠不能遺忘的深刻情感 ,終究還是被遺忘了。時移事往,當我的文字終於刊載在十七歲那年只敢遙遙仰望的版面上,世界和我都已經改變。或許最悲傷的部份是在夢想成真那一刻你纔發現自己對它早就不在意,並且發現它的實相其實跟生命中諸多猥瑣細節毫無分別。而在此之後,你再也無夢可作了。
(摘自3/4/2003驀然回首)
我看大家看繁体红楼梦也都挺有滋有味儿的嘛。。。
我认识的繁体字数目>你认识的简体字数目>你认识的繁体字数目≈猩猩计算能力内的最大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