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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那么多的香港电视剧,我却一直没有去过香港。别看跟深圳不过一水之隔,要是自己划个皮筏子过去赏春,那就成了偷渡。
妈妈倒是去住过一阵子,虽然不是偷渡,但还是有些压力的,因为讲普通话常常遭到店员白眼。这很像我在上海,陪同的上海朋友总引我讲英文,因为觉得我的北方话土得厉害让她极没面子。
香港回归那年,我正在北京准备出国考试,背俞教主的红宝书背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恰巧而已,回归当天,打电话给大侠,他那边儿吵得什么似的,问他干嘛呢,他说正在街上,公司组织上街庆祝回归。
“热闹么街上?”
“热闹!又热又闹!”
我当时站在北大的磁卡电话亭里,跟拿着手机的大侠说话。他左手把电话使劲往耳朵上贴,好能听到我的声音,右手举着一面庆祝的小旗儿,满头大汗地随着人群一起挥舞,身边是当时市政府所在地旁边深南大道上那幅巨型老邓画像,正面对深港两地热浪中游动的群众深情地挥手致意。
之后不久,我回深圳办理出国手续,见到香港的舅舅一家,舅妈气恼地埋怨说,当初想要全家换成BNO护照,也就是英国国民海外护照,舅舅不同意,现在看来是个好大的错误。舅舅不愿认错,说:虽然香港回来之后萧条很多,但也不至于就没有活路。从他们的谈话,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当时港人心头的惶惑不安。
令人高兴的是,这种惶惑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地,香港迅速地接纳并且依赖起大陆。现在,去趟香港已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并且大陆人在香港非但不再受歧视,还被当成贵宾欢迎,为的是咱有钱,买起高档商品来根本不眨眼睛。
大家都知道的哈,大陆人比香港人有钱,中国人比美国人有钱。
我出国是从香港走的,算是去了趟香港。深圳到香港,香港到美国,一步步越走越穷,呵呵。
原以为出国之后天天要讲英文,没有想到在加州,周围的华人恨不能比鬼佬还多,广东人香港人尤其地多。出街买东西,食铺填肚子,听到最多的是粤语。
我所在的教会,三分之一是台湾人,三分之一是大陆人,三分之一是广东人(其中大部分是香港人)。阿小N和阿小T小的时候,是教会的一位香港太太帮我们带,于是我跟她还有其他香港来的人家都很熟络,时常参加他们的粤语团契。
广东人(香港人)都非常实在,每逢我们有麻烦,一定默不做声地帮助我们。没有特殊麻烦要去对付的日子,更是过得淡定。先生们出外做工周末花很多时间打理庭院,太太们贤惠能干家里永远井井有条,汤和菜都煮得清亮好吃。
有空了,他们就跑来我们家,给我们送汤水点心同我们拉家常帮我们做院子。如今我在情感上对他们的依赖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语言和地域能够覆盖的范畴。过去的种种感受,大陆香港国语粤语,都成了早年铺就的一条路,当时并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今天去国离家,反倒找到了答案。
有的时候,同相熟的人家一起去公园喂鸭子。一边看着鸭子和水鸟各自梳理羽毛,一边八卦些周边的林林总总,极少注意彼此讲的都是什么语言。
不论讲哪种语言,都改变不了我们作为乡亲的事实。任何或许曾经令我们相隔的东西,在普普通通这些日子里都已经不着痕迹。
就像眼前喷泉出来的水,风吹了,水珠散得到处都是,纷纷扬扬地洒在湖面上,继而一闪身潜进湖水,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几只悠闲的鸭子,划过宁静的水面。
(全文完)
谢谢这组广东话。大开眼界。小灶还吃了很多。过瘾。
不过鸭子悠闲么?表面上是,实际底下两只脚紧倒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