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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了摩托,回家果然早。进大门,欧阳晓低头换拖鞋,手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经过李亮房间,她招呼说:“我回来了。”
李亮和他的妈妈并不因为她早回来而惊讶。同往常一样,由妈妈代二人草草说了声“好”,继续专心读佛经。
“我看门口的架子修好了,是不是玲玲她哥来过?”
“是,把厨房的水龙头也顺手换了。”李亮仍然不作声,妈妈抬起头来,有点兴奋地回答。
妈妈伟大呢,从早到晚地陪着李亮,他闷着是出于无可奈何,她可是纯粹陪绑,出不得门,能有个人来修东西,都是件大事。想到这些,欧阳晓止住脚步,倚在房门口准备多谈几句:“玲玲一家真是好人,帮我们那么多的忙,回头找一天请他们全家来吃顿饭吧?”
“随便你,反正这些从来都是你安排。不过以前,我可也没少帮他们。那时候玲玲还小,见人吃好的就馋得流口水,每回吃到嘴的好东西还不都是我送去的?他们是知道我好,报答我呢。所以说人啊,一定要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多做善事,以后才能有好报应。我看你呢,平时呆着也是呆着,不如也多念念佛,看看我给你的书,对你有好处。我以前不知道,不过就是傻乎乎对人好,今天一看,是早就有慧根。我年轻的时候,那吃过的苦,你们年轻人都没法想象。”
“那是。”欧阳晓轻轻答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脱离靠着的门框,向着自己房间走去,继而轻轻将门带上,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每逢这样的时候,她希望身边的一切,既然已经确定不是个恶梦而已,至少能够早些被一个结局搞定――任何的结局。
只有结局,才能让她摆脱六年来的煎熬,不用再一天又一天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对着空气叹息。
盼望结局的同时,又感到钻心的疼痛。床头的台灯下,是一幅早年拍的照片,当中粗大的树干显得有点苍老,不过欧阳晓年轻快乐,正站在树前浅笑。照片以外的是眼光灼热的李亮。
同样的一双眼睛,现在还是那么大,却已经变成两眼空井,没有井水与光线所形成的波纹。不,其实还不及空井,因为它们甚至没有回声,一粒石头丢下去,连同声音一起立即被黑暗完全吞没。
因此眼睛后面的内心遥不可及。没有人知道,他正经历的,究竟是超脱还是煎熬。从被命运宣判了脑癌那一天,他明确有过煎熬的日子,想很多,说很多,眼泪流很多。大概因为那时候他还能看得见想得明白,所以对将来可能出现的看不见想不明白心存恐慌。而现在,这些恐慌被沉默和空洞所取代,他继续睁着双眼可是把心关上了。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眼前晃动着一只手,仔细而焦急地试图辨别光影。这个动作持续得比平时都久,直到他开始默默地哭了起来。那是他最后一次在欧阳晓面前哭,不过没有发脾气,话从此就少了。
从前欧阳晓并不知道,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目光会一起消失,不能再透露思想的痕迹。她远远在他对面看着他,无声地问这个爱人:亮你还有什么仍然挂怀的么?有的话为什么选择一字不说?因为你相信救助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佛么?你或许是对的吧。
楼下小贩叫卖的声音密集了起来,掺杂着大人讨价还价和呼喝小孩的喊叫。欧阳晓去到厨房,准备晚饭。李亮的妈妈听到动静,也走过来。两个女人开始默默地忙碌,只在需要讨论做饭细节的时候才讲一两句。
“我多洗几棵葱吧,几个菜都可以用。”
“把饭煮上了。”
饭好了之后,妈妈去叫儿子出来吃。饭桌上,欧阳晓躲来躲去,还是看到李亮失神的眼睛对着自己,满不在意。
不管怎么着,谢谢阿小母的鼓励!
我不接着看了,省得我又犯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