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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情况,是除了鸭子以外,我几乎不跟任何其他人来往。直到后来,班上不知怎么刮起了一阵自办手写刊物的风,镜子突然跑来,哭着喊着要加入我们的朋友圈子,跟我们合办杂志。
镜子这丫头,聪明是很聪明,可好像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说点儿什么吧,她都一个劲地沿着自己的思路乱跑,不随活儿,典型的O型血。所以我们不太想带她玩儿,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就决定晾着她,等她自己滚蛋。
一来二去的,她非但没有滚蛋,还在我们的队伍里混到了今天。我们逐渐容纳了她,一同手抄手画办起了我们的杂志,名为《想入非非-Fantasy》。
前不久,我曾带着孩子去斯坦福看望临时来访的镜子。她见到我带孩子的辛苦,没出息到流眼泪,责我不懂得爱惜自己。我酷酷地对她讲了很多道理,就像过去一样。她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也像过去一样。
其实她流眼泪的时候,我也快要哭了。镜子是我至今仍有联系的最早的朋友之一,她几乎知道我过去的一切。她读过我第一封情书,看过我第一次醉酒,知道我所有做过的梦。于是,她看到我今天所吃的苦,会不自觉地回头去看二十年前那个无拘无束的我,还有我们,然后生出那些作为一个老老朋友的感怀。她心疼我的心,是亲人的那份心,我如何不知道啊。
回想这么多年来她作为我们初初老大不情愿收容的朋友,其实是我同鸭子和这个社会的一个中介。如果没有她,我们两个人恐怕会一直沉浸在自己臆想的某些丰富里,不肯去面对外界的任何真实。现在再看我们从那一年延续到现在的友情,已经很难判断到底谁处于什么位置,担当什么角色。三个人的友情就是一个稳固的支撑,让我们一直至少有一条线在传送关心的信息。这,就是我从那个年代得到的最可宝贵的收获。
时至今日,鸭子在北京,镜子在美国中部,我在旧金山,各自忙各自的,电话都少打了。不过,我们三个人仍然是超级铁的朋友,他们经常来我的博客逛逛,我写文章的时候,也总想着她们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