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二日游 (二)

            人们对从没到过而即将去旅游的地方，总充满不切实际和老毛“浪遏飞舟”式的幻想和浪漫情怀，如果是海滨城市，一般会是白云，蓝天，阳光，沙滩；男人们更是浮想联翩：满沙滩都是穿着比基尼走来走去，一眼望不到边的漂亮女人，令人眼花缭乱，英雄气喘。可一回到家里，个个疲惫不堪，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又变成邓小平“摸着石头过河”式的现实主义拥趸者了。

 

            去印尼之前，总要换一点印尼的货币，我用一百五十元新币（约七百五十块人民币）居然换到了九十万印尼卢比，多得我都数不过来，当时我就在想：要是这九十万卢比能变成英镑，那该多好啊！不过一提起亚洲的货币，我就义愤填膺！九十年代中期，我刚来新加坡那会儿，正值国内物价飞涨，工资偏低，货币贬值的时候，我暗自庆幸终于逃离了那鬼的地方，来到了这物价平稳，工资偏高，货币升值的人的地方；当时一元新币可以换到六块人民币，一个月夯巴郎当近二千元新币的收入，掐指一算，有一万二千元的人民币，顿时心花怒放（有一天看报，有位中国人把它翻译成：Heart Flower Angry Open, 很搞笑。），不能自己，甚至有点顾盼自雄的良好感觉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来新加坡不到两年的时间，新币对人民币的汇率开始下跌，之后又遇上亚洲金融风暴，一路我跌我跌我爹爹爹（跌得净剩喊爹了！），到如今一元新币只能兑换五块人民币，倘若把钱寄回中国的话，平白无故损失了近百分之二十；相反，新币对其他亚洲货币的汇率近年来却节节高升，比如说对马来西亚的马币，从十几年前的一元新币兑换一元五毛马币，现在可以兑换二元马币，近百分之三十的升幅，所以长期在新加坡工作的马来西亚人，印尼人个个欢欣鼓舞，喜出望外，而在此工作的中国人，人人痛心疾首，一筹莫展；以前七十年代，中国无偿援助亚非拉第三世界的穷朋友，一提起中国，他们会翘起大姆指，两个字：伟大！现在的亚洲朋友们，尤其是男人们，还是一如既往，一提起中国，照旧会翘起大姆指，两个字：坚挺！后面再加上一句：人民币像吃了伟哥似的。

 

             星期六早上，天才蒙蒙亮，我们公司近二百号人站在海关大楼内的大厅里，每人手上握着护照，登舱卡，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待安检，因为印尼这地方不怎么地，星期二苏门塔腊岛刚发生过地震死了近百人，新加坡也跟着摇晃；星期三印尼航空一架客机失事，百多人罹难；前几年还发生过恐怖事件：巴厘岛大爆炸，死了几十个澳洲人；05年底又发生震惊世界的大海啸，几十万人被海水卷走了。以前只知道灾难深重的中国人民，现在总算也了解还有水深火热的印尼人民。我在排队时候就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洋人和我们同船，还好没有洋人尤其是美国人，我们安全多了。船，其实是一快艇可容纳三百人，于八点半正式启航，一旦开起来快得像在坐摩托车，大儿子吵着要感受快艇的速度，只好带他到艇尾，风大，浪急，人也害怕，于是就有如下的照片。

 

              一小时后，终于登上了印尼的巴淡岛。来印尼前，所有持中国护照的同事，先要到印尼大使馆申请签证，此刻入关前，又要通过一个特殊的关口检查护照和签证，作为具有五千年灿烂文化的中国人，到哪里都会得到这样的“优待”。印尼和马来西亚海关工作人员，清一色都是马来人，他们一看上去，会给人憨厚，朴实，没有任何心计的诚实感，唯一缺点好像算数不太灵光，这不禁使我想起01年和老婆去马来西亚度假，入关时的情景：入境卡上填着我们在马来西亚呆七天，于是这位憨厚的海关检查员认真地算起我们的离境日期，只见他先用右手扳起左手的手指头在读数，读完后又用左手扳起右手的手指头继续读数，不知怎么搞的，可能之前的读数忘了，再次用右手扳起左手的手指头读数，翻来复去，好像在做什么高深的数学难题，看得我眼花缭乱，有时双手一摊，一副很无辜并且嫌十个手指头不够用的样子，恨不得把脚趾头也搬上台面一起加入算局，我对于他的这种不屈不挠的敬业精神，当时就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同时对他们的海关当局却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对于这样专业化的工作，如此重要的工作岗位,为什么就想不到招聘更专业化的人才呢？比如双手长六个指头的人才，这样读数的时候，不是范围更广，效率更高吗？至少也可以数到十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