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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犊恋(4)

(2007-02-12 20:36:25) 下一个
(四)
署假到了,姐姐又回到家。当着青青的面,姐姐对妈妈说起青青信里写的春天里会莫名其妙哭的事,说:“青青长大了,这是豆蔻年华,少女怀春呢。”在小学当老师的妈妈听了,想了想才说:“乱讲!青青学习好着呢。”姐姐就说:“这跟学习好不好没太多关系呀。”

青青听见姐姐似乎语带调笑,想着自己一段时间里对森的想念,觉得自己的心事被人窥破了,那心事又好像不十分光彩,她的脸就红了,借个故赶紧走开。打定主意,再不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状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姐姐。她不知道实际上姐姐并没有看破她的心事。姐姐比青青大七岁,心却没有青青那么细。她对待青青,除了姐妹亲情,还有点像对待朋友,什么事情都讲给青青听。姐姐除了仍旧讲很多学校里和城市里的事情给青青听,也经常提起森的名字来。青青到底还小,忍不住就多问些关于森的问题。姐姐本来就话多,提到森,更是说个没完,煞都煞不住。

“成森家几哥弟的名字最好玩,大哥叫成木,二哥叫成林,他老三,叫成森,有个小妹妹倒叫个成苗苗。”姐姐讲。

“成森家兄弟几个都厉害,大哥念川大,二哥念科大,他念清华。在花涧溪家喻户晓。他父母倒都一般,没正式工作,倒腾些小买卖。听讲他爸爸其实很有才,但过去坐过牢,为的什么却不知道。”

“他爸爸以前靠替人挑水挣钱补贴家用,他大哥二哥都帮着替人挑过水。他小时候跟着父母编竹篾卖钱,编过无数的竹篾,左手虎口处被竹篾划破过,留了一道伤疤。他给我们看过那道疤,好长的一道。”

“成森以前在我们高中班上,学习最用功,成绩最好。听说他在大学里也不错,还会写诗呢,我听他在他们学校的诗歌朗诵会上朗诵自己写的诗。诗写得还好,就是一口贵普话,朗诵起诗来,听得我好想笑。他就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试。”贵普话是带贵州口音的普通话,外省人听了不觉为奇,本省人听了,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好笑之处。

青青把星星点点问来的听来的关于森的一切信息,集中在一起,拼出来一个完美的的形象,一个在逆境中奋起的出类拔萃的人。青青最敬重佩服这样的人。她原本一直想记起的森那个明朗温暖的笑容,从姐姐点点滴滴的叙述中升腾出来,罩了一层光环,越发明亮,亮得刺眼,也亮得锥心。

没人在旁的时候,青青把姐姐给她的那本诗集打开,把《致橡树》读了又读。她想象森是诗中的那棵大树,她盼着自己长大,长成另一棵大树,站在森的面前。她心底里,盼着能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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