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之后,我被殴麻袋一般地扔到了三楼的双人床上。
他回手按下了床头上的开关,顶棚的两盏聚光灯瞬间清辉直下。
我在落纱一般的光柱中三起三落地反抗着,却被殴三落三起地剥了衣裳——“落地”的是我身上的绒衫、仔裤和发带;“掀起”的则是被他揭得一团狼藉的内衣、衬裤和丝袜。
当身上的最后一套遮拦——我奶乳色的棉织乳罩和内裤,像两只受惊的白鸽一样先后飞离了床面,杰已经着着实实地压在了我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我们在海蓝色的丝被上喘息着,对望着,让凛厉的目光兵器一般地拼杀在一起,寒光闪闪而又火星四溅,——然而,那互不相让的表象后,究竟是一场冷攻呢还是热战? 那到底是一场搏斗呢还是纠缠?——那终极垫底的,是一种痛恨还是挚爱?——我们用目光彼此探询着,搜索着答案。
殴从疾风暴雨式的“剥夺”转入慢条斯理的“自助”,他用黑手套扼紧我的双腕,目不转睛地研判着我,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逐一解开他衬衣的纽扣。
——就忽然间解冻了我的一只手,将它轻轻地放在他黑须须的胸毛上。
“辛露,摸着我,试试看,说不定它们会使你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心中有种异样感。——你的身体太紧张,而放轻松才会减少你的强迫感。”
我就照做了,然后一提嘴角,说我的感觉早就异样得不得了了!——当一个文明人面对着一个毛乎乎的野蛮人时,她心里一直不住嘲笑的,就是他的无理和荒蛮。
“可是,待会儿不用太久,你就会背叛自己的这种想法。——我现在发愁的是,怎样才能继续野蛮下去,却又不使你变节,这真是个让我顾此失彼,进退两难的大难题啊!”——他说着,就一边用眼睛瞟着我,一边俯身去亲吻我摸过他的手指。
我就用指尖滑过他的唇,说杰你不用费心了,我已经变了,——刚才你扛着我上楼梯时,我的爱就像那束折断的光线一样,一段一段清虚飘渺地跌落在地,收不回来,也连不成线了。——现在我已经不爱你了,这个肉体里包裹的,只有讨厌和痛恨,你看着办吧。
欧听了就浑身一震,看了我良久,然后终于目光疼痛地回避了我。——他慢慢地掏出了裤袋里的手机、钱包和钥匙,摆在了涡花漫卷的象牙色的床头柜上,然后回手开始一点一点地解开腰带,——面色之坚,节奏之慢,让压力和紧张,大把大把地挤进了时间和空间。
当他把内裤一脚踢下了床边后,他与我两人,终于第一次赤身露体地裸裎相对。
他什么也不再说,只用修复好的目光劲暴地吃定了我,直到我虚弱地侧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见了,就用手指捋了捋我散乱的头发,然后顺着我修长的脖颈,将指尖滑入了我深仄的乳沟,之后就突然用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我胸前的一包丰乳,低下头去舔咬那上面嫣红的蓓蕾……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对自己说,这次沉下去吧,——沉到底,毫无滞障,毫无阻碍,不要再为难他,也不要再为难自己。
可就在他用毛糙的下体抵住我的私处,用杠子一般强劲的腿将我的下肢分开时,我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我紧闭着嘴唇,没有求他放开我。
他似乎感觉到了,就抬起头,上来,伏在我的耳边说:“辛露,你怎么可以抖得这么厉害?——看来真的是不再爱我了,——这么说,接下来你我之间所能有的,恐怕也只能是一场“怕交”了!”
我不回答,从微微抖动的睫毛缝隙中,凄惶地看着他。
“其实该害怕的不该是你,而是我,——不如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在我犯罪之前,给你个报警的机会好不好,这样似乎才不算太委屈了你。”——他说完,就从床头柜上抓过来他的手机,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说,辛露,来,我帮你拨了。
话音刚落,他就按了三个号码,然后把电话放在了我的耳旁,静静地等待着。
还没等我反过劲来,忽然就听到电话里有个女人职业而关切的询问道:“你好,我这里是110台,请问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报警的吗?”
我痛楚地望着欧,然后对着话筒说:“没有。——对不起,这里有个酒鬼,他胡乱拨错了号。”
对方抱怨着挂了电话。——我冷不防抽出手来,一把抓过手机,甩在了床下的地毯上,然后反手给了欧一记耳光。”
他不讲话,却苦涩地一笑,然后抬起胳膊拿起我扔了电话的那只手,低头又是亲吻了一番——就在我惶惑得不知所措之时,他却突然间“手起刀落”,将他那坚挺的阳具迅速地插入我的体内。
“杰------,”——我失声大叫,顷刻间抓住了他。
“什么?——你说,”——他平静地问着,不断地加强着力道。
“疼------”——我痛楚地紧锁了眉头,把头侧了过去。
他就把脸贴在我的颈项上,冷哼了一声说:“所以我说不能悬在那儿,——那是因为空得太久了,生了锈,等一下磨光了就好了!”
我不再吭声,从紧锁眉头到紧咬住下唇,被动地忍耐着,
他不停地挺进着,掘土机在狭促的隧道中一般,艰难地向前。
渐渐地,我额头和鼻尖渗出了汗。
他看到了,就忽然停下来,抬起手帮我试去了汗珠,然后伏在我的耳边切切地问道:辛露,真的没有快感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努力地睁开眼睛,无助地望着他。
他想了想后就停住,不认识我一般地端详了我好一阵子,最后终于退了出来。
然后他就翻身下去,侧卧在蓝缎暗花的枕头上,轻轻地揽过来我说:“辛露,对不起——不知道你真的会这样,——到底什么是你的最后的障碍?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用手随便地往上一指,说赖那灯,太亮了,像是在舞台上……
他就说对不起,我本来想借着灯光,永远记住你第一次跟我做爱的样子,看来我错了……”——他停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回手关了灯。
回到黑暗中的我,渐渐地放松下来,开始能够冷静地直面于刚才的自己。——我说杰,也许不是什么灯光的事,我想最根本原因,是我的生理不够正常……
我转过头来,借着窗帘缝隙中微弱的灯光,恳切地告诉他说:“几年前跟我从前的男友在一起时,我就很痛——但后来想,那也许是因为生命中的第一次,只有落红没有快感,应该是很正常的……”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用手指堵住了我的唇,然后重新把我揽入他的怀中,忧戚地说:“辛露,你不要骗我了,——你当我是个涉世不深的毛小子吗?——你那不是生理障碍,是心理障碍,——辛露,真没想到,你爱那个能让你童年完整起来的小画家,胜于任何人——那其中包括我和你的前男友,不是吗?”
我听了,想了想就摇了摇头,说杰,我想不是那样的,——不应该是那样的。——我认识他的那年,才五六岁的样子,是因为有病才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背到了医院。——因为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的,我连他长得什么样都没记住,怎么就能爱上他?”
“辛露,这就是你的症结。——你用你的幻想打造了他的完美,而你也用他的不幸打造你了的想念,你与其是留恋他,不如说是留恋你自己的童年——一个不那么完整的、凄惶无助的你的童年。——辛露,你知道我现在正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帮你打开这个心结,享受你该有的床笫之欢。”
我听了就心中一痛,眼眶中随即就有眼泪涌出,像夜色中的潮水一样浮生。——我不讲话,只用一只手轻轻地划拉着身后的床面,直到摸到了一方蓝绸暗花的垂丝枕巾,才停下,就将它轻轻地拿起,覆盖在我的脸上,挡住了我泪水潸然的眼睛。
杰看了,就用绸巾为我擦拭了眼泪,然后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热切地说:“辛露,别委屈,别灰心,——我知道了,让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知道了什么?”——我在黑暗中睁圆了双眼。
“听我说,辛露,——你这次要听话,不要再看我,——只借着我的推力,单单地回到你的梦境,去寻找你的童年,你的最爱……”——他说完,就将那块暗花绸巾,重新盖在了我的脸上。
还没等我弄清他的话,他就再一次翻身压住了我,——不同的是,这次他将他饱满坚实的圣物,从身后刺入了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