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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创 美漂 『 第二回 入海关若萍受阻 救同胞安考挺身(2) 』

(2007-06-21 16:46:23) 下一个



        
形单影只的若萍挎著子帆那把吉他到美入关时,被那身材粗壮的白人女官员阻拦质疑。当女官员指著远处的房间要若萍随她去办公署走一趟时,不仅是若萍惊得一背冷汗,就连那正忙著为她处理入关手续的黑人男子似乎也是诧异万分,就见他举到半空中的关印突然像失去了牵引力的飞行物那样,不着轨迹地垂落下来,砸到了护照和小白卡以外的台面上。

            “请拿好你的护照和所有的纸文,跟我来。”女官员客气地下了指令,之后就自管迈步向前走去。黑人男子将所有纸件夹到若萍的护照里,递到她的手中——他随后抬头瞄了一眼女官员的背影,不无忧心地对若萍说了声:“Good luck!”

            穿过了人群,若萍跟著女官员走到了一片人少声稀的开旷空间,她踩着前面那高大女人长拖在地上的阴影,心中空洞茫然,觉得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温度,失去了生气,剩下的只有脚前这一片无声幽闭、鬼域一般向前游动的灰暗。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凹形的过厅里,女官员停住脚步,指著里面有如候机厅里一样排列整齐的座位对若萍说:“小姐,请坐在这儿等候,我会很快叫你进去,请把你手中的文件先给我。”

若萍递过去护照,怔在那里,直到看著女官员那壮硕的身体拖著她自己那团灰色的影子一起消失在凹型底边的一间办公室门口,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要侯在此处,等待传唤。她僵着身子机械地向下坐去,身子还未落定,就听得“咣当”一声,吉他的琴箱撞到椅子的铁角上,之后,便是整个琴体发出的一阵共鸣声。

——就在这一阵共鸣声的余音缭绕里,若萍捉到了那载着子帆而来的空谷足音:那是一组由六根空弦振动而成的“空和弦”,是子帆每每抱琴弹唱前,调弦听音的“前奏”。若萍靠在椅上,微闭上双眼,仿佛子帆已在身边,“转轴拔弦三两声”中,进入了他那古典而又浪漫的《爱的罗曼斯》;“未成曲调先有情”里,她与他和声同唱Rod Stewart 的那首《Sailing:

I am sailing, I am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 stormy water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
I am flying, I am flying like a bird 'cross the sky.
I am flying passing high cloud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

Can you hear me? can you hear me? through the dark night far away.
I am dying, forever crying, to be with you; who can say?

……

“咳---,这样一个靓女,怎么也被带到这里来啊---?”随著一声叹息,一个陌生的广东妇人的口音打破了沉寂,若萍赶忙擦去了眼角的泪,睁大双眼——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这凹型的小空间里另有别人。

她寻声望去,就见斜对面几步外的角落处坐着一对比父母还要年长些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男子面容灰槁,眉头紧锁地盯著地面,女人慈眉善目,此时却一脸凄哀地看著若萍。

若萍望着这两个陌生而又似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想回些话语,怎奈只感到心中空乏得已无只言片语,她只想尽快从妇人那忧伤的眼神中逃开,闭上眼睛,回到冥冥中子帆的同在中。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放弃老妇人眼中的那份忧伤。在那份忧伤里,她读到了她渴望与她分担焦虑的期待,一种涌自心底的怜悯使得她顷刻振作起来,她抿了抿嘴唇,给了老妇人一个温暖的笑容,之后,友善地对她点了点头。

老婆婆得到的善意的回应,果然就接着说了下去:“姑娘啊,你被带到这里来,也是护照出了问题啊---?”

“护照?——不是吧?”若萍答道。

“那么是签证吗?”

“好像---,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这把吉他。”

“你说什么?”

“我是说,可能是这把,这把吉他。”若萍见她没听懂,就指著立在腿旁的吉他说。

“哦,是琴哪,移民局还管琴吗?”

“婆婆你说什么?这里不是海关吗?”

还未等老妇人回答,旁边的先生抬起头来,急切地对著若萍低语道:“小姐啊,是海关莫错啊,可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是移民局设在海关的办公署啊,刚才带你进来的女人也应该是移民局的人员。”

若萍本能地四周扫了一眼,没有见到哪里有挂牌明示,就接着问道:“没见这里有挂牌说明,你们二老怎会知道?”

“咳---!我们老两口去年来美入关时,就因为被怀疑持有假护照,而被海关的移民局扣留,后来几个小时后,就让一架飞往广州的客机,把我们带回了中国。”

“什么?你们的意思是说移民局有权将你们遣送回国。”

“是啊,今年我们亲自重新办理了护照,又来了,可入关时他们查到了去年的记录,就又把我们扣留下来,咳,真是背气啊!”

旁边的老妇人听到老汉的叹息,开始双颊滚泪,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来美国,就是想亲眼看看几十年没见的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没想到这么难啊……”

老妇人说到此,突然“空 地咳嗽起来,接下来是一阵喘息,老夫见状,连忙一边转身为她捶背,一边著急地劝说道:“老婆啊,莫要那样激动啊,会犯病的……”

就见老妇非但没有止息,反而越发咳得剧烈,老人一边抽动着肩膀,一边对老夫急切地说道:“药---------,给我药啊!”,只这几字后,便是开始向后瘫倒,面色灰白。老夫急了,慌忙之中弯下腰来把手伸到脚下的大包裹中去摸药,剩下老妇人一个人颤动着肩背,痛苦地挣扎那残酷的哮喘中。

若萍只感到自己已被那急促的喘息声撕裂了心肺,一股巨大的同情感驱使她疾步奔去。到了老妇的身边,她按照小时侯从妈妈那里学到的照顾患有哮喘病的外婆的经验,先是把老妇人的头和肩用自己的背袋垫起,使之上半身仰卧在椅上,又将她的双腿抬上来放平,再为她解开领扣,松开裤带,尽量让她呼吸通畅。当她从衣兜中的拽出一小叠面巾纸正为老妇人清除因流泪而存于鼻管中的鼻水时,老汉终于将管哮喘的急救药拿了过来,对著老伴的口腔,急速地按动着微型筒的顶端……

随著一股股雾状的粉沫喷入老妇人的口中,她的喘息终于平息下来……

老汉见老伴终于好转,就抖着手对若萍说:“多谢你了,姑娘,麻烦你再帮我照顾一下,我太紧张了,要去趟卫生间……”

若萍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虚弱而安睡的老妇人,只感到眼中一片湿热,一时间也不知道心中是苦是甜,是悲是喜。她仔细地看著这张陌生而又近在咫尺的面孔,便想,假如今天不是在这里,假若是在往日平常的生活里与之照面,这张平凡而又慈祥的脸,又该是谁呢?——是京城胡同里某位热心的大妈,还是甘家口市场上那个勤劳的小贩——毋庸置疑,她们是京城中令人温暖的一景,是一份不可缺少的风土人情,然而随著时光流逝,她们那些没有在她脑中强化过的个体终会渐行渐远,溶在那一片远去的喧嚣中,可此刻眼前的这张面孔不一样,她不只是一个与自己一样沦落天涯的难友,她还让她看到了自身潜在的一面,即在危难之中,还有一个刚强果敢的自己。

……

十几分钟后,若萍终于坐在了女官员的办公室里。屋里除了只有刚刚在门口拿著护照用中文叫她名子的一个华裔女人外,并无他人。身穿便装,留着短发的华裔女子礼貌地让若萍坐下后,便搬把椅子坐在办公桌旁,详细地看起摊在桌子上的有关于若萍的所有文件。

屋里鸦雀无声。刚刚参与和经历了一场危难的若萍,心中似乎增加了很多勇气。她镇定了一下,便开始打量起房间:在正对面的宽大的墙上,高挂着美国星条旗;侧墙上展示的似乎是一组美国国家首脑的照片,然而除了柯林顿的照片外,她全部都不认识;最后,她终于在另一面侧墙上看到了一个金字标牌,上面写着:UNITED STATES IMMIGRATION AND NATURALIZATON SERVICE

 若萍心里一振,——这里果然像老妇人所说的那样,是美国海关的移民局官员所在地。她正在思考着他们将会有什么样的盘问时,就见那个高大的白人官员从里面的套间开门进来,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后,一如既往地用客气而又严肃的态度对自己说:“小姐,让你久等了。先来介绍一样,这位是Jean,是一位懂得国语和广东话的翻译官。”

Jean 朝著若萍又一次礼貌地点点头,若萍一样回礼。

“因为刚刚等她的到来,所以我们耽隔了一些时间。我知道你有一定的英文能力,但因为以下的调查对话中会使用非常正式的英文,并且会涉及到有关美国宪法和人权的词汇,为了能让你准确地了解和懂得,我们移民署为你请了一个翻译。我在此也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的名子是Wendy W W, 是美国移民局的一位官员。我会负责来询问和调查你的情况, 并作笔录。”女官员说道此,侧头向华裔的女翻译示意了一下。

“刘小姐,我想确定一下,请问你是讲国语吧?” 女翻译用生硬的国语向若萍问道。

“是的。”若萍开始用中文回答。

Mandarin.”女翻译官回告女移民官。

女移民官点点头后,就说:“好吧,现在,在正式询问调查前,根据美国宪法的第五条,我们需要先向你介绍你的Miranda Rights。”

Miranda Rights?”       若萍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著那位华裔女子,只待她向她诠释,到底何谓这“Miranda R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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