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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创 美漂 『 第二回 入海关若萍受阻 救同胞安考挺身(1) 』

(2007-06-07 17:11:58) 下一个

         若萍与子帆校园雀湖长亭下牵手相识后,便开始了两人之间那段令人刻骨铭心的爱情。从读子帆其文到识子帆其人再到得子帆其爱,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几天,若萍不敢相信在这可谓是漫长人生中的“弹指一挥间”里,沿著爱情跑道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三级跳”的人,正是自己,这一切就像她初次听到黄子帆的名子后接连打的三个喷嚏那样,荒唐而浪漫,偶然又似自然。

          命运藉着她生命中愁云惨雾的一天,在“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中向她演绎了“塞翁失马”的奥妙;而子帆双眼中的热烈与深情,使得她对他的倾慕如同种子得到了适时的阳光雨露一般,瞬间破土而出,轻枝嫩叶地沐浴在他的爱情中。

           那时候正是商朝高涨的九十年代上半叶。 邓小平“南巡讲话”后,国人在“一个中心 两个基本点”的方针指导下,浩浩荡荡地投入到推动经济改革的时代浪潮中。

          一时间,举国上下全民经商 ,人人下海,争先恐后地要囊中鼓胀 先富起来。

          《 中国似乎已从八十年代的“文化中国”转型为“经济中国”,“儒商”是否将会代替 “儒生”成为时代的骄子?》——子帆接到了 文学社的下一个讨论题目,他看了看,便把它字面朝下放在书架顶端,束之高阁。除了一如既往地教书 写作外,他便是单单心系若萍,将自己一怀的深情,全部浇灌在若萍那因初恋而羞答答地站在她心田里的爱情树上。

           在北京城西紫竹院的荷塘月色里,子帆用双臂从背后将大病初愈的若萍环绕在自己的胸前,用那略微夹杂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若萍,和我一道参加周末系里的舞会吧,我是第一次应邀伴唱,也是第一次推出这首自创的主打歌,叫做……”

         “什么?”

        “《一池萍醉》。”

            若萍听罢,双颊飞晕,心泛涟漪,却硬着嘴说:“我只知道苏轼的词中有句“一池萍碎”,却不知这“一池萍醉”打那里来 ——现在就让我当一把中文系的学生吧,请老师您传道受业解惑也。”

           “比起传道受业解惑,我更喜欢讲故事;比起讲故事,我更喜欢 ` 唱故事 ’ ,答应我,来听吧。”

             若萍听罢,轻轻叹了口气说:“从古至今,无论是浮萍 、 漂萍,还是流萍与碎萍,上面飘荡着的大半都是感伤的眼泪,就连杜甫这样一个生存意志超强的大诗人,也曾用 ‘ 此生任春草, 垂老独漂萍 ’ 来描写他贫困漂泊的凄凉晚景 ;而生性忍隐乐观的苏轼, 在情景交融 物我莫辨时,所看到的竟也是令人悲戚的一池碎萍, 哪里有醉人的意味呢? ”

             子帆听出若萍语中的伤感,便拍拍她的头打趣道:“如萍错矣。虽你言之有物,仍有以点代面之嫌,归谬论也。”

         “此话怎讲?请君赐教。”若萍语含逗趣,心中却是认真。

               就听子帆幽幽的地说道:“从“萍碎”到“萍醉”,虽只一字之差,半边之别,却是两种心念,两番领悟。”

         “噢?”

          “这个世界上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花有花痴,萍有萍呆,佛家所谓的“ 境由心生 , 物由心造”,说的就是这个理儿。我子帆乃一凡人,不敢称仁不敢称智不会风流却独爱赏萍……”

          子帆说着,将下颌轻轻地靠在若萍的长发上,望着荷叶外漂散在荷塘远处那月光下细碎闪烁的一池银萍,忘情地说:“我爱萍,是因为观其静,似见一恬然自得 随遇而安的荧荧处子;观之动,见她又是藉风戏水,轻盈逐浪的水上精灵……; 比起荷来,她更有几分野生,更添了几分随意,也更带几分顽强;也许正因为它的无根无茎,才能使得她有一天能见到这一爿荷塘以外的两番景色…… ”

            若萍听罢,若有所思地回道:“哎!从前觉得爸爸给我的名子有点苦命浮生的感觉,让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自己反而不配了。”

            “说说看,哪里不配?” 晚风徐徐吹过,子帆轻拂着若萍蓬松飘散的长发。

              若萍鼓起了勇气,就说:“子帆,我天生脆弱,并不似水中之萍那样顽强;”

           “那就作你自己,好让我的刚强有用武之地;” 子帆也不迟疑,好像那是一个他等待了很久的问题。

            “子帆,我生性依赖,如能选择,更想作这池中的莲荷,有根可依。”她的语气带著涌自心底的自卑和伤感。

              “那就让我成为你的依靠,使我的刚强 独立得以发扬光大;”他开始搂紧她。

             “子帆——”,她迟疑。

            “若萍,我在这用心听,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用双臂更加搂紧她。

若萍就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事实上,我们之间的爱情来得令我猝不及防,也幸福得让我惶惑不已,” 
             
              “然后呢?”

            “然后啊,是想告诉你,面对着这梦一般美好的爱情,我真是觉得自惭形秽。其实仔细想起来,我是个乏善可言的人,专业不才,书读得心猿意马,学无专攻;竟然在大学二年级就出现了补考科;家境呢——虽然父母双全,却劳燕两飞,我常常感到自己有家难回……这在别人那儿大概也不算什么,可我生性脆弱,常常为此茫然得无着无落……”

                 若萍本意是想与爱人坦诚相待,诉说衷肠,以使子帆了解的是一个真实的自己,却未料越说越多,禁不住把自己连日来因受到委屈 压力 病痛而窝在心里的冤泪苦水,一股脑地吐了出来,最后说到伤心处,竟是双眼噙泪。

               子帆一惊,未料到这个美丽恬淡的女生在这样一桩美好的爱情面前,原来内心藏着这么多的挣扎与惆怅,当她的泪珠滑落在他手上时,他顿时心疼得回肠九转。他失声地呼了一声“若萍”后,转过她的肩,将她一下子搂在自己的怀里:“若萍啊,哭吧,在我的怀里哭个痛快吧,谢谢你把眼泪留给我,谢谢你的心思吐给我……”

               他低声热烈地唤着她,更像在喃喃自语,这发自肺腑的呼唤使得若萍感情的闸门顷刻决堤,混合着委屈和感动的眼泪潸潸而下。子帆心里又爱又怜,急切之下,一边用双臂护紧她,一边用温热的双唇轻轻地吮着她脸颊上的泪珠。

                当他的嘴角突然碰到她微微翕张的 花瓣一样双唇时,他突然觉得身体内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地汹涌起来,全身犹如火山欲喷一样的沸腾和炽热,他突然不能自持地用自己的双唇压住了它,热烈地吸吮起来。

                若萍最初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奋力挣脱,随著他坚定而热烈的亲吻,她感到自己在一阵阵的热浪中淹没和松弛,慢慢地,她的意志开始涣散,她的心思开始飘忽,整个人虚脱成了一缕袅袅上升的轻烟,她融化了——在自己一生的初吻里。

                …… 随后那个周末里,若萍借故病后体力不支而不能前去参加舞会,在电话中对蓬花说了抱歉。为了怕伤到热烈单恋中的蓬花的心,也为了避免她与蓬花乃至她们两个家庭过早地陷于一种尴尬的局面,她曾几次恳求子帆不要公开她与他之间的“地下爱情”;子帆得知了蓬花的事情后,先是哈哈大笑,后来便以“天涯必定有芳草” 、“ 不用担心, 将来总有 ‘ 花开将尔当夫人 ’ 的花痴会保护她”之类的话,反过来安慰着若萍。

               舞会的那个晚上,为了这份“地下爱情”,若萍和子帆没有双双进入舞池共舞。彩灯初照,霓虹慢转的迷离灯光里,子帆看到了穿着石青色连衣裙的若萍,悄然地坐进了二楼观众台上的一个角落里。

               若萍坐下后,看见红玫一样的如花正同一个萧洒的男孩浪漫起舞,心中那份因有“夺人之爱,重色轻友”之嫌而产生的愧疚感顿时减轻了许多。舞台上, T 恤仔裤的子帆正挎著吉他站在乐队旁,看上去青年才俊,风流藉蕴,一段悠扬的前奏过后,只听到他拨动琴弦,用沧桑低沉的歌声唱道:

“那日雨后长亭内,

    远望清萍坠。

    未曾花痴今萍呆,

    青石路上相依偎。

    谁说浮萍无根,

    化作重水相随;

    谁说漂萍无向,

    追帆逐浪不归……

   人说一池萍碎,

    我见一池萍醉。”

……

           若萍心中的爱情树在子帆的精心浇灌下长得郁郁葱葱。福至心灵的她后来只用了两个晚上就将影剧院的定案完成,创意新颖得让指导老师差点跌破眼镜。交图前两周的设计课上,老师把她用铅笔淡彩在 1 号图板上完成的设计草案连同其他几个同学的方案一起,挂在前面黑板两边作范图,引起了全班同学的一片哗然。有人问若萍那向上飞扬的两片屋顶是否是从悉尼歌剧院中获得的灵感,也有人说整体看上去更像是雀湖对面小诊所的放大和变形,开始若萍还逐一回答,后来累了,便干脆在设计下面贴上了用蓝马克笔写出的一行美术字:设计者在设计过程中采用的象征原型,是两片迎风扬起的风帆。

         接下来的一年中,子帆与若萍虽然各有操持,然而经常忙中偷闲,一起去游赏京城中的名胜古迹,也藉着每次甜蜜的幽会互勉互励,共浴爱河。圆明园的落日中,两人相拥于残垣断壁间,回忆着历史的凄风苦雨;故宫的细雨中,若萍在子帆耳边悄然问道:你是否已闻到几百年前的后宫佳人在这儿 雨中漫步时红袖底下飘出的幽香 ;香山的深秋里,子帆将若萍埋在红叶下,说我要用这爱情的颜色永远把你深藏……

———

           然而,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命运之神似乎并不愿意让若萍子帆停在一个单纯的才子佳人的故事里,她也许是个邪恶歹毒的巫女,挥着手中的魔棍,一念间打散了这一对戏水鸳鸯;也说不定他本是一个惯看了秋月春风的白发鱼樵,江渚波涛流徙间突然掠见花前月下的子帆和若萍,惊叹了一声“此二人慧根灵性超凡卓群,本非池中物也”,之后,便在“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朗声大笑中,赋予了两人更多的人生角色和担当——

            大学三年级期末,若萍和子帆恋爱整整一年后,若萍跟随班级到江南几座老城作近两个月的古建筑考察,并连带进行水彩写生。临行前一段时间,子帆因他的小说及若干文艺理论的探讨文章,而被曾经在京城大学讲学的一名美国教授青睐,那位教授回美后便帮子帆拿到座落在 LA 的美国加州大学 LL 分校的邀请,希望子帆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到那里作两年比较文学方面的研究。

            这本是桩好事,但因此要带给子帆和若萍至少两年的分离,所以子帆便对赴美之事一直不甚热衷。若萍不想子帆因自己失去深造的机会,就一边以“好男儿志在四方”,“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之類的話为其励志,一边三番五次地催他去领事馆签证,直待得知子帆顺利地拿到 J1 并答应在半年内一定启程后,若萍才如释重负地上了火车。

          月余后,若萍随著班级来到了实习的最后一站:苏州。一天傍晚, 若萍跟几个同学一起,散落在寒山寺门前的江村桥上,各自支开画板,按照老师们的要求,用色彩“释意”当年张继的那首《枫桥夜泊》。她一面用水彩描摹着运河古寺,一边在心里暗想:若是子帆在旁,这里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境地啊!——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若萍啊,画得不错啊……能不能占一会儿你的时间?”

           如萍回头,见正是上次生病时,随子帆去医院看自己的学生工作部的张主任,就随口问候道:“张老师,你好!。”

          可话刚刚出口,若萍便觉得奇怪:虽然张老师是带队实习的领队之一,可一般来说只是专门为师生住宿 伙食问题等做接洽安排的后勤总管,怎么会突然大白天跑到同学堆里来赏画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若萍的心头。

       后来,张老师果真面色沉重地告诉了她令她难以相信的恶讯。

        他说他在昨天晚上,于招待所收发室里,接到一位姓辛的医生从北京打来的电话。辛医生在电话中告诉他说,中文系的黄子帆老师几周前带著学生到郊外玉渊潭郊游时,在山脚下被一个向后倒车的人不小心从身后撞到,跨骨和大腿骨两处骨折。他说黄子帆在他的私人医院里住了几周后,悄然离开,他临行前将留给若萍的东西存放在他那里,等她回去取。他说可能的话,希望若萍尽早回去。

       晚风中的若萍面色苍白,心里七上八下。张老师见状,就连忙安慰道:“若萍啊,如果只是骨折,问题不大,不用太担心。我同那位黄子帆老师虽然因你只有一面之交,但他正义热诚,豪中带雅,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略有耳闻,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不会有大事的。实习已经基本结束了,下周同学们自由游览,你明日赶快回去吧,也请带去我的问候。”

        远处,寒山寺的钟声随著老师的话落悠然响起,若萍怔怔地立在那儿,只感到一阵有远而近的苍凉……

        第二天,若萍简单地整理了实习作业并将它们交给了带队老师后,便买了车票连夜赶回了北京。她按照李主任电话中记下的地址,于北京东郊的一个胡同里找到了那家小型私人医院,在一间不大的院长办公室等了一刻钟后,她终于见到了打电话给李老师的辛院长。

          若萍与这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伯握手并进行了自我介绍后,便迫不及待地直接问道:“辛医生,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子帆他怎样了?”

       “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我想你可能知道了,子帆被车撞伤,左跨骨和右边的后大腿骨两处骨折。”他看上去很难过,但更多的是客观冷静。

        “很严重吗?会残废吗?”

             虽然伤的不轻,但还是有希望恢复,一般来说大腿骨的接合会慢一些……”

         “您的意思是不管多长时间,但总会好起来,对吗?”她急切地问。

           “你说得没错,可是……”

           “什么?”

              他看了看若萍急切的目光,终于压低了声音说:“若萍,是这样:我这样急着催你回来,并不单纯为子帆骨折的事,你冷静一下,听我说……”他一边说著,一边把半开的门关严,若萍从他的动作语气中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走回来,坐在椅子上,一边擦着眼镜,一边低声地说道:“在为子帆的整个跨骨及大腿骨透视拍片子时,意外地发现了他几年前的枪伤缝合处,出现了阴影,后来进行二次拍片,确定里面有指甲大的一个肿块,”

            “什么?枪伤?子帆的身上有枪伤?”若萍惊讶得几乎失声大叫。

          “若萍,小声一点,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是的,这枪伤是一个秘密,只有我和子帆知道;然而关于这枪伤发生的原因地点,子帆从未讲起,我也一概不知。我跟他虽说交情不浅,但对彼此的隐私互留空间。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才更是我的职责。他受伤的当天,来到我这里,刚好赶上我亲自值班,所以是我帮他处理的伤口,缝的针。后来检查几次都恢复得很好,可这次却意外地发现了新的情况,令我和他都难以相信……”

            老人戴上眼镜,叹着气,继续说:“也可能跟当时紧急情况下这里的人手少,处理不周有关。因为如果伤口处污血处理得不干净,日后便容易淤积成节……我的私人医院小,作不了切片,可其他的大医院又没有子帆关于此伤的病例档案,再加上各种其它复杂的原因,尽管这几周来我催了几次,他都不肯出去做切片 ……”

       “医生,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子帆的枪伤下长了肿块,可能是癌症,对吗?”若萍打断了他的话。

       “乐观的话,肿块是良性的,便需要切除,那么子帆可能会失去生育能力,因为枪伤当年发生在大腿根部的腹骨沟处,创伤面遍及到子帆男性生殖器的阴囊表面,那个肿块就在阴囊的里面;如果不乐观的话,即如果肿块是恶性的,他再拖下去,便会有因为癌细胞转移而失去生命的危险……”

        若萍只觉得头上电闪雷鸣,整个人轻得脚下无根。

       “你也知道,子帆从小失去双亲,他在无锡的养父视他如同己出,如今这位养父年事已高,子帆不想让他为此牵挂,所以不让我告诉他。关于枪伤及肿块的事,除了你之外,他求我对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他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告诉我他准备离开北京,到美国后去治病。他嘱咐我待你实习回来后,再将这一切告诉你,希望你能因此懂得事情的严重性,把他忘记,我能看出他當時說這話時有多痛苦。我怕他耽误病期,所以提前把你找回来,一则因为遵照子帆的交待,把他留给你的东西交给你;二则便是我个人的意思:尽快与他取得联系,从女友角度,催他尽快进行治疗……”

           脑中一片空白的若萍,从辛院长手中接过来子帆留给她的吉他以及两人在一起时的照片,信件后,恍恍惚惚地离开了诊所。辛院长害怕她路上出事,忙把若萍送到门口,打了辆车,并叮嘱司机一定要把若萍送到家门口。望着他们离开后,他叹了口气,走回去。

            若萍坐在计程车上,茫然地看著街道两旁的人群,一时好似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她努力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慢慢地,脑中便回旋起刚刚辛医生那如五雷轰顶的两句话“乐观的话,肿块是良性的,便需要切除,那么子帆可能会失去生育能力,因为枪伤当年发生在大腿根部的腹骨沟处,创伤面遍及到子帆男性生殖器的阴囊表面,那个肿块就在阴囊的里面;如果不乐观的话,即如果肿块是恶性的,他再拖下去,便会有因为癌细胞转移而失去生命的危险……”

              ……

            接下去的那个秋天,若萍大病了一场,直到妈妈把若萍的妹妹托寄在亲戚的家里,从东北赶来照顾,她才渐渐好起来。病后的若萍变得比从前更加少言寡语,苍白的面容中总是带几分憔悴,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原本对她的感情只是略知一二的父亲,通过这一切终于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有一天饭后就对若萍说到:“要不然去考“托福”“ GRE ”吧,通过留学这条路到了美国,也许还有希望找到子帆……”

            爸爸的话使得若萍重新燃气了生活的亮光。因为她从没有动过出国念头,再加上建筑系的学生素来是英语不强,所以考试对若萍来说,并不容易。然而,想到远方的子帆,再看看为了给自己攒机票  、学费而正在埋头加班的爸爸,即便是千辛万苦,也要坚持到底。

             大学毕业前的春天,他拿到了美国 NM 大学建筑系的录取通知,但因为只有半奖,遭到了领馆的拒签。

           若萍在一筹莫展中毕了业,凭著她在建筑史和建筑理论科目方面的优异成绩,她进入建设部下属的一家出版社,作了编辑。

          上班后的若萍,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作者的手稿,没日没夜地主动加班,她想藉着这无穷无尽的浩瀚文字,淹没这段感情带来的彻骨的伤痛……

           就在若萍决心要埋葬这段初恋的情感时,却又天赐良机,时来运转。两个月后,北京几家专业出版社举办跨国巡回书展,第一站既为美国的洛杉矶,若萍以出众的外形和扎实的理论功底被社里推荐为“建筑图书讲解员”的第一人选。

              若萍跟著团队拿到商务考察的 B1 签证后,一个人提前上了飞机。临行前,她趴在母亲的肩头,哽噎不止,不仅担心她走后家人有可能会因为自己即将擅自离队 、 到期不归而惹上麻烦,更是因为这一走则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飞机上的若萍,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仅仅两年里,云卷云舒,沧海桑田。如今她那忧喜半参的期待,兴奋而又茫然的心情,又是飞机上那個萍水相逢“安考”,如何能够知解?!

       ……

               “先生女士们,飞机的终点站——落山矶机场快要到了,请将座位抚正,协助空服员清理一下您的垃圾”,半睡半醒的若萍被广播中空姐的声音唤醒,她从由三个椅子连成的“躺椅”上坐了起来,定了定神,就赶紧将餐饮后剩下的残物垃圾集中到一起,丢在已经推到自己身边的货车的垃圾袋里;忙手忙脚时,忽而觉得有一方卡从膝盖上的睡毯中滑下,她拾起来看了看,见是一张陌生的名片,就想也没想地把它跟著丟到垃圾袋里。

             转眼间,飞机离地面只有几千英尺的高度。舷窗下的 LA 像豆腐块一样整齐方正,若萍既看不出它哪里像天使之城,也看不出何处能承载的下举世闻名的好莱坞电影场和迪斯尼乐园。然而,一想到子帆也许就在其中的某个“寻常百姓家”,她的脸上立刻神情奕奕。她一边整理手提袋,一边将吉他挎在身上,当看到被撕破的丝绒套时,顿时想起那个邂逅相逢的头等舱里“安考”。

           她后来没有再见到他,当她突然想到刚刚扔掉的那个名片时,便忽而明白過來:他在她躺在椅子上熟睡时,来看过她,并把他的名片放在了她的睡毯上……

            下了飞机,若萍随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了那条在人群中嗅着鼻子穿梭而来的警犬,若萍来到了海关口。

        “小姐,请出示你的证件”,说话的是一位圆眼厚唇的黑人男子,他的英文虽然带著特有的口音,可人看上去诚实敦厚。

              若萍像其他人那样,将护照及在飞机上所添的所有的表格一同放在了检查台上。

           “噢? B1 签证,是来美作短期访问吗?”

              若萍点点头。

          “是来演出吗?你看上去应該是一个美丽的吉他歌手。”他友好地问道。

          “噢,不是,我是来参加书展的。” 她开始试着说英文,很慢。

             他听懂了,就说:“书展?噢,那就给你三个月时间吧。”

             若萍刚想说“能不能再长一点”,可话到嘴边,害怕惹来延期居留的嫌疑,就把话吞了回去。

            黑人官员在若萍的小白卡上开始签字,盖章。这时,若萍就见一个高大粗壮的 、 穿制服的女官员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你刚才说你是来参加书展的,对吗?”

            “是。”

          “那么你应该有同伴吧?你的同伴呢?

          “他们会坐其它的航班过来。”

          “来举办书展为什么背把吉他?”她语气平静而严肃。

           “是给朋友带的。”

           “朋友在什么地方?身上有否他的电话地址。”

              若萍哑然, 同时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小姐,从你的谈话中,我感到你来美国的目的不很单纯清楚,我们需要进一步谈一谈,跟我走吧。”

               “去哪里?”若萍感到事情开始严重。

                “那里,前面的海关调查处。”她手指著远处角落的几个房间。

                  若萍听罢,脊梁骨上顿时是一层冷汗。



(采心心言:小说《美漂》实属采心原创,除了人文史料及相关人士如实引入外,其它均属虚构,若有雷同,请归咎于“无巧不成书”。 也请读者协护原作版权,以使它来日在墨迹书香中顺利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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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泉 回复 悄悄话 真是丰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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