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们每天依然非常快乐,因为老公的趣事一个又一个,而他自己一点也意识不到。我常叫他‘Mr. Bean’。第一次叫他‘Mr. Bean’时,他还特别不高兴,因为他认为那个Bean是Rubbishbin的bin。
老公是学建筑工程学的,一根筋,还经常自豪地说他是工程师,所有计算和动脑筋的事情都交给他办,没问题。他的手提电脑经常无法关机,还发出定时炸弹的声音。一天中午,他背着笔记本电脑回家,我为他开门,我问他什么声音,他不在乎地说,电脑又犯病了,别理它,让它响,电池用光就好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拿掉电池,他说他看过,有螺丝,但他手头没有小螺丝刀,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我说不可能,让我看看。结果,不出所料,只要按住一个开关,电池就抽出来了。后来,我问他,你觉不觉得好笑,他说没有。我说,还好你没在街上遇到熟人,还好你没经过家附近的警察局。他越想越好笑,说对呀,如果经过警察局,马上会有四五个彪形大汉当即按住我,以为我是恐怖分子。
我们正在盖country house, 经常要去看别人的房子,有一次我们去看别人家的房子,正好那里家家都养可怕的看家狗。有一家房子特别致,但是围墙被植物挡住了,我们探头去看,结果狡猾的大狗不动声色地凑过来,直到他们两个脸对脸,鼻子对鼻子,然后狗开始狂叫,他也吓个半死。然后整个小区的狗全都跟着叫。我们走到远点的地方,还有一只狗在院子里冲我们叫,他知道我们很安全,就说我们呆在这里跟狗辩论吧。
一次,我们去一家卖门的商店去看门,他说我们以后天天都来这吧,因为他爱听电钻钻门板的声音。
我没来西班牙的时候,他开车闯了红灯,结果让警察截住了,他跟警察说,别担心,我很熟悉这个地方,不会有事的。警察跟他说,要是你说你不熟悉这里,我还有可能不罚你。最后被罚了90欧元。
前几天在高速路上,他神气地说有一次他看见一辆长途客车超过120公里的时速,他照着客车车身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告诉这家公司。不一会,他自己就开到140公里,我说等一下后面的车也会打电话报警的,他得意地说没关系,我车后面没有电话号码,我说车牌号不是足够了吗?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一面放慢速度,一面堵气地说,对,就你聪明。
经常在街上看见漂亮的孩子,并逗他们玩。有一次,在一家甜点店里看到躺在婴儿车里的小男孩,忍不住逗他玩,他也冲我微笑,并让我继续逗他。老公又醋意大发,在我身后两次大声说: ”我在这呢!” 我回他:“你几岁了?” (老公今年40岁,可我觉得大多数时间里,他更像一个4岁的可爱男孩儿。)
在巴塞罗那的一家西班牙餐馆吃饭,有一个中国小伙子为我们服务,他的西班牙语带着巴塞罗那口音,地道极了。当得知老公在香港呆了近十年,仍然不会汉语,他骄傲地说,他在西国十年了,在马德里四年,巴塞罗那六年。老公回他:“我虽然不会汉语,但我在中国找到了我最宝贵的。”说着拉过我得意地微笑。
现在老公有一个长长的菜单,上面写满了他爱吃的菜,并且总在更新。每当我换个花样,他都在吃了一口后,问是什么做的,并记录下来菜名,让我再做给他吃。最可笑的是,他吃着茄子,却问我是不是西葫芦。他总问我,为什么总是作新花样,重复做几样我们都爱吃的菜多简单呢。我骄傲地说,我喜欢创新,不喜欢重复自己,等我象你妈妈那个岁数再几十年重复那几样菜吧。他告诉我他妈妈这一辈子也就是作那几种固定的菜,他爸爸从不抱怨。我说,我可受不了,你不抱怨,我自己的胃口可不能接受。
老公对我始终如一地呵护,怕我切菜切了手,买了切片机和多功能搅拌机,结果我只用一两个功能。怕我寂寞,偷偷地买了吉它给我。那天他回家时我已经觉得他有事瞒着我,我问他,他开始不说,后来说有礼物给我,我都猜出来是吉它了,就问他第一个字母是不是G,他说别在意,只是一个苹果派,后来无论我怎样问他都不说了。一个星期后是我们的相识纪念日,早上他兴奋地从床上跳起,告诉我去给我买我爱吃的法式面包,连胡子都没刮就出去了,我知道他去商店取预先订好的吉它去了。他回来后,果然背着个吉它。那家店明明有100多欧元的吉它,他偏偏买了个400欧元的。
每次他看见邻居或是熟人,都要向人家介绍我,然后就要在对方的面颊上互相亲吻,我虽不太介意,但实在不喜欢和看起来不是很干净的男人行这个见面礼。老公告诉我,没关系,只要我主动伸手出来,人家一般只会握手,不会亲吻的。我按照他说的,屡试屡败。一次我们刚从公公家开车出来,远远地看见了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我看见那人胡子拉碴的,就说别介绍给我,我不想亲他。老公说,不用亲,你就坐在车里。结果,那个人站在车外,探过身来亲我,恰好他刚在水井边喝了水,结果我的右脸以眼睛为中心全部湿润了。我责怪老公,再后来只要我看见这个亲戚,我都躲得远远的。还有一次,老公介绍一个邻居给我,刚好那天特别热,那人没穿上衣,又没刮胡子,我怯怯地伸出手来,结果他拉着我的手亲了我的脸。事后,我跟老公说,你看见谁不干净,你就介绍给我,是吧。
说起行见面礼,有一桩事情让老公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在马德里的公寓在二楼,也是顶楼,只有一个邻居跟我们共用一部电梯和楼门,一楼的两个住户有各自的花园,出入不经过我们的楼门。夏末秋初的时候,我们在那住了一阵子,对面的邻居有天敲门,我一个人在家,看见他家的门敞开着,就开了门。他是一个高大,身材匀称,大约40多岁的男人,穿着讲究,身上还有香水味道,好像是大公司的经理之类的。他要自我介绍,我对他说,对不起我的西语不是很好,没法讲清楚。他就开始说英文,他说我们是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他。我谢了他,并告诉他我们不经常住在这,等等。最后,他伸出了他的手,我以为他要握手,他却将我的手举到他的眼前,并低下头,将他的前额对着我的右手,行了一个非常绅士的一躬,好像18世纪宫廷里绅士邀请淑女跳舞一样。我那天正在家里做清洁,穿的特别随便,估计指甲很脏,所以他才将我的手放在眼睛与额头的部位。老公告诉我,太奇怪了,这种礼节只有在电视里看到女王接见其他国家的元首时才出现,现实中根本用不着。他让我要小心这个男人。
前一阵子,老公去医院检查耳朵,因为他的耳朵总能听见噪音。医生Rafa是他中学同学,特别关照他。他们用一种仪器做测试,他需要告诉护士他的左耳和右耳哪个先听到声音,这实在太难辨别了,他就一会说左耳,一会说右耳,他得意地跟我说,他们跟我玩,我就跟他们玩。
我的西班语课本里有一个故事,是说一个卖牛奶的女人将牛奶桶顶在头上在街上走着,边走边盘算着卖牛奶的钱可以买鸡蛋,然后鸡蛋可以生出很多鸡,还可以买很多只羊和牛,她可以每天看着自已的牛在院子前吃草,多美的一幅画呀。正在这时,她不小心拌了一下,牛奶都洒在了地上,文章的结尾说:再见吧,牛奶,鸡蛋,鸡,牛,羊。课后问题是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是有雄心是对的,但不要太贪婪;还是人生充满了很多不测,应该谨慎小心。答案是后者。晚餐时,我把这个故事讲给老公听,他特别同意这个观点。晚餐后,他要喝咖啡,我在忙别的事,他就自己在厨房煮牛奶,并跑到我这来跟我开玩笑,他占了上风开心极了,当他回到厨房时,我只听到他的笑声突然停止,接着他握在手里的拖布甩在一旁,然后是一阵锅与炉灶的碰撞声,我知道他的牛奶已经全部溢出来了,就用西班牙语说:”Adios, leche!” 意思是再见了牛奶。
我特别喜欢小孩,每天又没事做,老公通过朋友帮我找了几个要学中文的孩子让我来教。他每次课都帮我照看这几个可爱的孩子,有时忍不住也要教她们。一次他自以为先学会了,帮我教她们发音,他指着绿汽球一字一顿地说:“铝色”,我顿时无话可说。记得我们在中国时,有一次妈妈问他睡得好吗,他说:“好狠”,妈妈大笑以为他在开玩笑,他还在那莫名其妙。
我们一起去采蘑菇,他经常半天找不到一个,突然大脚踩在了蘑菇上,自己还不知道,等一下看见了被踩坏的蘑菇就生气地说,谁这么笨,踩到了这么好的一只蘑菇。很快,他又说,啊,是我自己。我毫不惊奇地在旁边咯咯地笑他。
我们在马德里的公寓因为不经常去住,每次我们都关掉电源和水闸。上次我们回中国前,是晚上的飞机,我们上午从莱昂开车,中午到马德里的公寓。老公为了让我妈妈看见他干干净净的样子,决定到马德里的公寓再洗澡。我们到了公寓后,照例打开电源和水闸,可是就是没有水。他跑到楼下的水闸开关处鼓捣了半天,还是没有水。后来,我跟他一起看了一下,他说,你看我们的是3A,比较别人家的开关位置,我们的已经开在中间了。按理水门是开的,可是我们家还是没有水,他决定问问邻居。他敲开了楼下一邻居的门,寒暄了20分钟,竟说什么春天天气真好,杏树开花了之类的,最后问了一句人家的水没有问题吧,人家当然没问题了。眼看着到定好的出租车来接我们去机场只有20几分钟的时间了,他还没有洗上澡。他说我们从中国回来时正好是星期天,找人来修也要等到周一,至少要30欧元,要不把钥匙留给邻居吧,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肯定不是我家的水管有问题。我让他再带我去楼下看一下水闸开关,我说有可能我们记错了,也许是3B。等我们打开了3B,水自然就流出来了。我的糊涂的老公,把对面邻居家的水给开关了无数次,幸好他们不在家。后来他请我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他怕我妈笑他笨。我笑着说不会不会,还是忍不住在第二天到达的第一时间讲给了家人听。我边讲边笑,他虽听不懂,还是猜到了我在讲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