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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评社香港7月10日电(记者 杜博强编译报道)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一步扩展,国家利益而非意识形态越来越成为国家之间交往的决定性因素。即便如此,对于意识形态的的强调在舆论界依然有巨大的市场。美国彭博社观点频道日前刊发美国石溪大学(Stony Brook University)教授、专栏作家诺阿·史密斯(Noah Smith)的文章,就以美国官方意识形态的视角透视英国脱欧折射出的全球自由主义世界秩序的崩溃和反自由主义的崛起。
文章表示,虽然脱欧阵营的主张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于移民的厌恶和恐惧,但是脱欧公投本身可以视为直接民主,这对一直深陷“民主赤字”的欧盟来说已然不易。而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却煽动族群对立,暗合白人至上主义,并且对支持者采取威权主义的态度,这才是真正的危险。文章声称,美国领导下的自由主义世界秩序是减少战争的良方,而随着反自由主义的崛起,各类的地区冲突也有可能破坏长久以来的和平。
虽然文章暗含对自由主义、资本主义和民主制度的盲目自信,但对美国政治及世界形势的分析颇有可取之处,读者亦可借此管窥美国学者的思维方式。
全文翻译如下:
英国脱欧所造成的经济危机或许被外界夸大了。英国房屋价格的下跌或许会引发一轮英国国内的经济衰退,但这种衰退的外溢效应却很难危及全球经济。英国的贸易政策恐怕不会有太大变动,英国独立党内的脱欧干将们也不太可能夺取英国的政权。欧盟自身诚然危机四伏,但这种情况也并非全因英国脱欧而起。
英国脱欧所带来的最大影响或许并非它的直接效应,而在于它的象征意义。脱欧折射出一个更为宽泛和宏大的世界潮流——一场全球性的政权变革。这场变革在英国脱欧之前就已经开始,将来也必将持续。这股潮流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
在二战以后,全世界分为了两个阵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拥抱自由主义、民主政体、资本主义以及自由贸易,而以苏联为首的阵营则倾向于支持专制主义、经济孤立主义和各种形式的共产主义。任何一方都并非铁板一块,也没有任何一方真正实现了其最初所宣扬的理想。但自由阵营逐渐在经济和社会领域取得优势,另一阵营则渐渐失势。显而易见,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将其自身的制度变得更像美国。许多威权主义国家在经济领域实现了自由化,同时也有不少国家从专制政体迈向了民主政体。
然而近年来,这种趋势却已经停止,制度变革的潮流正向着相反方向涌动。反自由主义——包括政治上的专制主义和对公民自由的限制——却有上升的趋势。
不少机构都在对这个趋势加以记录分析。这些机构虽然对民主和自由的定义有所差异,但是在这个总体的趋势上并无异议。例如由美国政府资助的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就表示,全世界的自由度在过去10年当中呈下降趋势。从2006年起,在自由之家定义下自由度倒退的国家数量就已经超过了自由度上升的国家。
如果用人口而非国家数量来衡量,民主的退潮趋势可能不如后者显着,但走向依然清晰。根据《经济学人》(Economist)信息部公布的数据,民主指数(democracy index)从2006年开始设立以来就一直在下跌。国际非牟利组织无国界记者也表示,全球的新闻自由面临“深深的又令人不安的下跌”。而根据被广泛引用的Polity IV数据(Polity IV项目由美国中央情报局下属的政治不稳定特别小组Political Instability Task Force资助——译者注),从本世纪初开始,全世界各个区域内民主国家的数量都处于停滞或下跌当中。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更表示全球的自由主义秩序正“面临多种力量的挑战”。
不少人认为,英国脱欧正是这一趋势的先兆。《纽约客》杂志的著名政治作家本杰明·华莱士-威尔士(Benjamin Wallace-Wells)表示,“自由主义正越来越像一件美国国内的事务。”纽约时报专栏作家罗杰·科恩(Roger Cohen)指出,欧洲有回到二战前威权主义的可能性。哈佛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史蒂芬·华尔特(Stephen Walt)在《外交政策》杂志(Foreign Policy)撰文称,英国脱欧和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美国的崛起表明,自由主义已经走得太远,而一次反弹势在必行。
脱欧就是反自由主义的征兆?我对这一观点并不确定。的确,支持脱欧的阵营在某种程度上是出于对移民的厌恶和恐惧做出了这种选择,但对长期处于“民主赤字”的欧盟来说,这次公投本身确实是民主的体现。而特朗普显然更为危险。他恶意中伤美国的少数族裔制造族群分裂,他选举团队的社交媒体和白人至上主义群体关系密切,他对自己的支持阵营一直采用威权式的态度……凡此种种都是十分危险的信号,预示着美国国内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对美国20世纪时力推的自由主义信条不再热衷。
这是一个不好的发展趋势。当然,人权和公民自由自然是无价的,但全世界变得越发不自由,或许更为危险。
正如心理学家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在他的著作《人类本性中的善》中所多次提到的,自从二战结束后,战争发生的次数已经大幅度下降了。有不少理论试图解释这个现象,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就属民主和平理论及资本主义和平理论。前者是说民主政体倾向于不同彼此发生战争,而后者则表示,一国的市场越自由,其引发的争端就越少。两个理论都有证据支持,这也证明了美国领导下的自由主义秩序可以从多种渠道减少战争。
但是正如平克所担心的,战争的减少并不具有历史的必然性,这种现状随时可能逆转。如果美国领导的自由主义秩序确实正在崩溃,那么这恐怕是危险时期的先兆。一个尤其值得忧虑的地方就是南海。中国表示对该地区的大部分水域拥有主权(实际上中国只是在南海主张海洋权利,从未声明断续线内都属于中国领海——译者注),这已经对美国支持的战后海洋自由传统构成了威胁。随着许多小国,包括美国的盟国菲律宾在内,正在该地区提出它们各自对中国的反对立场,南海地区已经越来越可能成为引发中美之间武装冲突的火药桶。
这种冲突一旦发生在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和军事力量之间,很容易就会引发更大规模的冲突,或使部分地区陷入地缘政治概念下的无政府状态。如果善变和好斗的特朗普真的在十一月的总统选举中胜出,这种对全球繁荣和安全的威胁也会随之上升。除此之外,南海远非唯一的冲突热点。俄罗斯入侵作为北约成员国的波罗的海国家,也很可能让过去70年取得的和平付之东流。如果反自由主义的势力继续扩张,让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民主政体和资本主义作为世界和平引擎的作用恐将丧失。
综上所述,对全球真正的威胁并非英国脱欧,而是反自由主义的崛起。这才是我们需要十分担心,并且全力抵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