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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是我以前的同事,白俄罗斯人,年纪比我大三两岁。我还记得她的样子,高高的,身形魁梧,皮肤白皙,面容总是非常和善。
我和娜塔莉交集的时间并不长,总共几个月,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只在周六周天去上班,所以算起来见面的时间其实非常少。
但是人跟人的感觉就是很奇怪,我和娜塔莉比跟其他几个俄罗斯同事都投缘,也许只是因为娜塔莉性格柔顺,对谁都很温柔的缘故。
那时候尘儿刚一岁多,我还不会开车,每次上下班都是老公带着尘儿接送我。接我下班的时候,老公常常会去得早一些,带着尘儿在我们的工作地点闲逛。娜塔莉看到,每次都会跑来笑着对我说,我看到你的漂亮的儿子了。他太可爱了。
我也见过娜塔莉的丈夫和儿子。她的丈夫看起来很年轻英俊,而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娜塔莉的儿子已经十一岁了。
我对娜塔莉印象尤深不仅仅因为她面容和善,还因为她总是非常自律。那时我经常煎牛扒,羊扒,三文鱼之类的大餐供顾客品尝。总有同事在休息时间顺着香味跑到我的位置索要吃食,一边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一边索要更多。碍于面子我总是不好意思拒绝。娜塔莉从来没有这么贪婪过。有时候我看到她会主动邀请她品尝,她却都婉谢了。这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后来我怀孕,一刻不得闲的日子让我的体力透支得厉害,工作时差点晕倒在岗位上,我不得不提前休产假,结束工作。娜塔莉听说后非常难过,她对我说,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真是遗憾你要离开。
我以为娜塔莉这么直率的表白只是出于礼貌。我是喜欢她的个性,但是好像还没有喜欢到分离会难过的地步,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话题也并没有多么深入。
娜塔莉主动跟我要电话号码。我会给你打电话,她说。我其实并不期待她真的会打。我以为会像我留给其他人电话一样,有时候只是应应景。何况我们两个的英文都踉踉跄跄的,面对面交流起来都少不得眉目传情手足并用。
我离开公司之后,没想到有一天真的接到娜塔莉的电话,她说要送尘儿一份圣诞礼物。那时候离圣诞还有两三个星期。她要我记得圣诞第二天直接去公司找她,那天她上班。
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半信半疑。那时候我到加拿大两年半多了,认识的移民朋友和同事也有一些,不过如此郑重地送我圣诞礼物的人却没有过,尤其还只是一个认识很短的异族同事。
到了约好的那天,我几乎是抱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去公司的。我想娜塔莉要是忘记了这件事,我就不提。不过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我总不能白白拿她的礼物。我为娜塔莉的儿子准备了一套飞镖玩具,我想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喜欢。
没想到娜塔莉看到我开心极了。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取出一个精心包装好的小箱子给我,还面带羞赧地说,只是个小礼物,但是她就是想送给我,这是她的心意。
我已经快感动得哭了,为她的真诚;也觉得羞惭,为自己不相信她的真诚。
娜塔莉送给尘儿的是一个崭新的仿真微波炉玩具。我在二手店给尘儿买过一个旧的,自然不能与之相比。尘儿欢喜得不得了。那是他那时收到的最奢侈的一份礼物了。
那个小微波炉被一个接一个的孩子玩了很多年,直到去年才捐出去。每每看到它,我就会想起真诚的娜塔莉。
我很遗憾从来没有跟娜塔莉要过电话号码。凡儿不到一岁的时候,我们搬去温哥华,再回来电话号码就变了。我和娜塔莉从此再无从联系。
我知道你会生活得很幸福的。这是娜塔莉送我的话,也许只是一句惯常的祝福,不过我的生活的确越来越幸福了。
记得那时娜塔莉的梦想是做一名幼儿教师,我觉得很适合她温柔的个性。十几年过去了,想来她应当已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