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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日军家书情理并茂 谆谆训子鞠躬尽瘁征服中国

(2007-04-08 05:59:07) 下一个
 我收藏的《日清战争实记》第三十一编中,有一篇用中文文言写的家书,是一位叫森鸥村(森是姓)的父亲写给参军赴华的儿子贞吉的。从标题《送儿贞吉从军之支那序》来看,可能是家书(包括诗文)合集的序言,当时很多日本文人都将战时家书合集出版,在我收藏的杂志中不时有这些集子的广告。这些私人出版物也成为历史研究和收藏的很好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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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线中是开头部分,因位于前页,我扫描后将此并在后页中

    从这封家书可以看出,作者有相当好的汉学修养,用典用词都比较讲究。因为基本是很浅显的文言,我就基本照录了。他首先把战争全貌描述了一番:

    “日支构难,已数阅月。我陆海军,于丰岛,于成欢,于牙山,于平壤,于黄海,连战连胜,追奔逐北。悬军长驱,饮马鸭绿江,直陷奉天,以为根据。陆海并进,行将屠山海,破天津,只冲北京,使清帝面缚舆榇,降于我辕门,何其勇且壮也。夫平壤者,敌兵悉锐死守,而我兵一蹴就之,优胜劣败,大事已定。”

    这段中,“面缚舆榇”是我们现在比较少见的成语,意思是双手反绑、用车载着空棺,表示投降并自请极刑。出自《左传·僖公六年》:“许男面缚衔璧,大夫衰经,士舆榇。”杜预注:“缚手于後,唯见其面……榇,棺也。将受死,故衰绖。”面缚舆榇基本是中国历史上投降的主流模式,刘阿斗投降时就用的这个仪式。

    然后,这位父亲谈到明治初期的内战,认为那是“同胞相杀,有中心难忍者”,然后话锋一转,说现在这场对中国的战争就不一样了,“今役不然,伐异域,戮异类,以声我义,扬我威,实千载一时不可失者。故苟有义气者,所在蹶起请从军,皆不允,欲率汝辈以终局,其幸荣果如何哉。”内战、外战,于国民情绪当然是不同的,此所以马列史家会动辄有“发动战争转移国内人民视线”的说法。

    然后,这位父亲深情地开始为远在中国的孩子担心:“虽然自犯兵家忌,方冬北伐,驱数万兵马,转战于层冰积雪间,防寒之具虽备,恐不能免冻死。或免,不婴疾病者殆稀。”显然,他对此一战争的残酷也有了相当的认知,后面就提到了拿破仑征俄故事。“往年莫斯科之战,佛人(即法兰西)冻死者十余万。我台湾役,毙瘴毒者亦伙。”

    接着,他说:“殷鉴不远,可不寒心乎?于寻常寒暑,犹且害人,况其酷热者乎?人非木石,少(稍微的意思)不惯水土,往往酿疾,况淹万里客土,日夜冒冰雪。虽强健着不能免,况汝蒲柳之质,一朝伤寒,不死敌而死病,使余失嗣子,以永绝先祀。不幸孰大焉?”我读至此,感慨万千,这毕竟是我敌人的真诚的亲情流露,思绪复杂。

    而后,他说:“顷读陆军省报告,在韩兵卒,病死者不堪,盖中暑之所致。今也夏过冬将至,北地严寒,果出意想外,汝何以能耐之?余之所杞忧是而已。”这说明,日军在夏季战斗中,因天气因素伤亡较大。这难道是天意?但天意莫测,当日黄海大东沟海战,我舰曾发一鱼雷,直射日舰比睿号,但居然在即将触舰时,鬼使神差地潜入舰身下方穿过,敌大惊而终无碍,所以,天意一说,实在诡秘。

    到了这里,情已诉毕,理就上来了。在“死生有命,忠孝难两全”后,作者劝导儿子,此战“实开国未曾有大事,国家危急存亡之所隶,而吾人之荣辱休戚亦系焉......虽连战连胜......决不可安栖。”他说:“苟为军人者,宜慷慨赴难,鞠躬尽瘁”,命都能舍,“何惶区区忆亲思家乎?”他甚至连儿子的功名心都要敲打敲打:“汝切莫介怀,一意专心,衔龙尾,攀凤翼,以建功勋”,男子汉大丈夫,志向应当是“家国民人,而不在功名富贵”!我读至此,虽知是我国家之敌人,也不禁肃然。最后,这位父亲教诲儿子要团结战友:“夫一队犹一里,一伍犹一家,困厄相恤,疾病相护,旅进旅退,每战必捷,以副舆望。”

    在《日清战争实记》所收录的大量用汉文写作的诗文中,这封家书是最令我感慨和唏嘘的。这么好的一封信,它所激励出来的,是怎样一个儿子、怎样一个军人呢?看看那些战时杂志上用杀人图片作为招徕的广告,我真的是无语,日本民族如樱花般旺盛而短暂的倏忽强盛,及其带给自己及他国的巨大灾难,或许都源自于斯?读者诸君不知有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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