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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与冰心之间“漩涡”的秘密
最近看北岛写的关于童年和老北京的题材《城门开》,有些人说好看,好看,好看,有些人说比他的诗歌写得好。可我觉得诗歌的语言更干净,纯粹,精炼,他写书的话,反而比较沉闷,偶尔冒出一,两段文字可圈可点。
《城门开》这本书,最后一部分题为“父亲”的章节算写得最好。
你召唤我成为儿子
我追随你成为父亲
——《给父亲》
1999年的秋天,北岛父亲到美国探亲,谈及了一段涉及知识分子与革命错综复杂的关系。事情是这样的:
“谢冰心在民进中央挂名当宣传部长,凡事不闻不问,父亲身为副部长,定期向她汇报工作。这本是官僚程序,而他却另外有使命,那就是把与谢的谈话内容记录下来交给组织。”(看到这里,用眼下网络语言来点评就是: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有一次,冰心对他父亲说了大实话:“我们这些人,一赶上风吹草动,就像蜗牛那样先把触角伸出来。” 看来她心知肚明,试图通过父亲向组织代话——别费这份儿心思了。 ”
接着,北岛自述“多年后我把她(冰心)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还说“那天夜里我们(北岛与父亲)达成了默契,那就是说出真相,不 管这真相是否会伤害我们自己”
想问北岛和冰心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而这个真相又是什么?
这是看《城门开》这本书读者的提问,也是我的的疑问。
一个网名为“鸟叫之乡”的文章,回答了这个问题:
“北岛同学在提到他老爹的时候,也提到了谢冰心老太太,最后他说:
"或许由于诗歌与青春,她对我毫无戒心。也正由于此,与父亲的角色相反,多年后我把她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环环相扣,谁又能说清这世上的因果链条呢?"
呵呵,我估计是他不愿意说太多到底那是个什么巨大漩涡。
我替他说点儿算了,因为那其实真不是什么巨大漩涡,北岛自己误判了而已,他大概还是对冰心了解的不够深刻。
89年,北岛发起文艺界的签名信,目的是号召和谐社会,释放老魏同学。
于是就找到了冰心,希望老太太签字支持。但冰心不肯,理由是你们年轻人太冲动,不知深浅,等等。反正是不肯帮忙。
但最后冰心还是签字了,这就是北岛现在说的把她卷入了巨大的漩涡。
本来不肯,但为啥最后又签了呢?这是冰心当时正好在家的女儿,吴老师,发生了决定性的作用。吴老师支持北岛呼吁释放老魏,于是帮助做她老妈的工作,甚至一度态度相当激烈。
冰心非常明白她的签字意味着什么,而且在送北岛出门的时候还特别说到了,她说你有了我的签字以后,别人的签字就容易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来的人看到冰心都签字了,就不假思索也签字了,尤其是那些上年纪的人。
故事本来到这里就应该算结束了,但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结束了,咱就见识不到冰心的本领啦。
反革命暴乱被镇压下去以后,方向大变。邓小平等认定了北岛的这封签名呼吁释放老魏的公开信就是暴乱的开端,于是签名的人都有点儿二乎了。
这个时候,冰心出现了。她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来洗清自己,假装老糊涂,说是被一个年轻人欺骗才在一封并不清楚内容的信上签字。
其实当时冰心已经那么大年纪了,就算一声不吭也没人会把她怎么样。其他的签字人中,我也有几个认识的,当然都是年轻的,比如田壮壮同学,没事儿一样,还照样儿拍戏。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全部,多数人也没有只是因为签字而导致严重问题。
所以,北岛所说的这个“巨大的漩涡”,未必真的发生了,而且,人家冰心老太太一看可能要进漩涡,触角很灵敏,立刻反戈一击,在报纸上公开说明是你把我给骗了。
呵呵,把她卷入漩涡?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人家没把你给卷进去就算挺客气啦。
当然冰心这样的做法,不是很体面,尤其是被我这种知道点儿内情的给说出来以后。太没有担当,多少会让人鄙视。
不过,我倒不认为冰心就是什么坏人,因为咱不能期待每个人都像老魏同学那样死顶硬扛,面对死刑威胁也不低头。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那个程度,反正我感觉那个难度挺大。
冰心后半辈子都是在跟着GOON匪混饭吃,所以早就养成习惯了,遇到事儿都是先自保最重要。所以她这种急于自保的动作,其实是多年的严酷环境下培养出来的。
再说,虽然不是北岛骗她签字,但她也确实不是那么情愿签这个字的。
更狡猾的家伙,应该是钱钟书。人家是从始至终就一口咬死了,就是不签,连理由也不给,我就不签!
北岛在钱钟书那里,是脑门子直接撞在钉子尖儿上,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咽口吐沫就滚蛋了。
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既然北岛同学没有提供细节,我也就别抖落太多,到此打住。”
最后ZT 评北岛《城门开》〈节选〉
城门开不开
廖伟棠
读罢北岛?城门开?,最后一篇<父亲>感人至深。他那一代中国作家因为阅读,更因为时代的悲剧意识使然,深受俄罗斯文学影响,善回忆,善细节,善寥寥数字绘出时代波澜之寂寥。
如<声音>一篇写到“文革初一天夜里,我和同学骑车穿过平安里。夜深人静,突然街上出现十几头毛驴……目的地是动物园。我愣住,问到底干什么。他笑着说,送到那儿就地屠宰,第二天喂虎豹豺狼。此后很久,我一到半夜就辗转反侧,倾听毛驴凌乱的啼声。它们一定预感到厄运将至,就像少年鼓手,调整步伐,抱着赴死的决心。”关键词是文革、屠宰和少年鼓手,动物的命运——正如《动物农庄》所说:“所有动物生来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个人的命运与时代的命运,由此蹄声凝聚。
而<父亲>一文中最触动我的一个细节,是父亲和他第一次谈及死亡之毋庸置疑:
“记得九岁那年春天,父亲带我去北海公园玩。回家的路上,暮色四起,略带解冻的寒意。沿湖边徐行,离公园后面门两三百米处,父亲放慢脚步,环顾游人,突然对我说:‘这里所有的人,一百年后都不在了,包括我们。’我愣住,抬头看父亲,他镜片闪光,隐隐露出一丝嘲笑。”
这一段最初版本没有,该是成书时添加,却超越时代,直指存在的不稳固——相对的是死亡的稳固,就像他在《黑色地图》里写:
北京,让我
跟你所有灯光干杯
让我的白发领路
穿过黑色地图
如风暴领你起飞
我排队排到那小窗
关上:哦明月
我回来了——重逢
总是比告别少
只少一次
谢谢幸福剧团分享,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