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涛阎
7-10-2010
(一) 巴子爷天生是盗贼,三根毛妙计偷女人
巴子爷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我没有考证过,据说他出生以后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这个带爷的。但巴子爷的俩儿子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我倒是一清二楚。巴子爷的皮肤粗糙,很像是村头池塘边上那棵老柳树的树皮;巴子爷的皮肤黝黑,有人说是他去县城的路上偷偷往脸上抹上了一层柏油浸入到了骨子里,据说刚修的柏油路锃光瓦亮的,但有人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因为巴子爷的心只黑不亮。巴子爷的俩儿子皮肤就更黑的离谱了,所以小朋友们给老大的绰号叫刚果,巴子爷干脆就给老二起了个名字叫铁钟,他解释说俩儿子一钢一铁都有钢铁意志,不识字的他以为刚果就是造钢的国家之简称,想想那铁匠都黝黑黝黑的,他的理解也有几分逻辑在内。
巴子爷无恶不作,看见什么偷什么。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表明是天生的盗贼,可不是练就出来的。他到谁家门口一转悠,谁家三天内肯定有东西不翼而飞。润涛阎本人就吃过他的亏,院子里的一棵梨树上的梨全部被他在月光下摘走了,我们自己还都没有舍得吃一个,想着卖钱换布料,脚印一直到他家,才知道是他干的。你家如果院墙太高,他实在偷不了,就把你家院墙的一块砖扒掉拿走。
村里有个叫二英子的孩子,自幼聪明过人,虽然家境贫寒,但他识字。因为他本家有富豪,富豪的孩子有专门的私塾老师教育。二英就跟这个富家子弟套近乎,因为他的智商比那富家子弟高太多了,很快就找到了让富家子弟跟他难舍难分的诀窍了。富家子弟跟父母说,不念书,除非让二英哥一起读书。这样,二英就有了不花钱陪读的机会,反正都是同姓本家人。那年头写字都是用毛笔,二英家里没钱买那么多纸,他就练习用小楷的笔尖写小字,小到别人看都难看到的地步。因为他写的字只用最尖端的三根毛,二英的绰号就变成了三根毛,可他很喜欢这个绰号。
三根毛读了十年书,可日本鬼子来了,北京的大学不招生了,已经招生的也都跑到南方去搞联大了,他哀叹老天不公,嗷嗷大哭了一阵,最后没办法,他就挑着担子做小买卖度日。
1949 年解放军赶走了政府军,县委书记取代了“伪县长”。新的县委书记虽然是个土八路,但也读过小学,他上任伊始就到街面上晃悠,发现一个人卖字画,便上前细看端详,那年头乡下人识字的人不多。他看到这个人的最后落款的小楷字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跟宋徽宗的“瘦金体”有一拼,便跟他攀谈。得知此人就是很有点名气的三根毛,便让他到县委去谈。结果,他就得了个县委书记的秘书职位。
三根毛的智商水平在县委书记之上,他这个县委书记的秘书很快就成了县委书记的谋士了。然而,人的最大短处就是难以始终低调做人,尤其是碰到女人的时候极难把握住自己,尤其是那激情四溢的小头。由于解放初上级要求各级干部队伍里都要有女性,以象征提高妇女地位,县委就招收了一些县中学毕业女生,有的当秘书,有的当招待所服务员,有的到银行当出纳员。已经结了婚的三根毛就被一位有知识的年轻女性俘虏了。
原本那时候土八路进城后的上级都有不少抛弃原来的糟糠之妻而娶年轻知识女性的风气,那阵子三根毛也决定这么做。可是他考虑到他的级别太小,县委书记本人还没有抛弃糟糠之妻呢,他有点害怕被整肃而丢了饭碗。可是跟他睡过了的女孩怎能等?她想等,可她的肚子不想等,那年头没有避孕措施,她怀孕后便催着三根毛快快离婚。按理说他离婚再结婚没啥大不了的,不会因此丢饭碗,可不巧,县委书记邀请他一起去看戏,戏一开台就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是县委书记故意让他去看这出戏的,戏的名称是《铡美案》。他认为这是县委书记间接告诉他他喜新厌旧的后果,而后来的事实表明县委书记当时还不知道他把女孩的肚子搞大了的事儿。
怀孕的女孩看到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三根毛不再理她,绝望之极,担心舆论和父母的压力,她便上吊自杀了。可她命大,刚上去就被人发现了而被救活了下来。但她为何自杀的原因很快就被县委书记知道了,县委书记大怒,你三根毛离婚再娶没啥大不了的,可你竟然把漂亮的年轻的知识女性逼死,屎可忍,粪不可忍,愤怒之下他便把他开除了。
三根毛回到农村,锄地播种,干起了农活。倒小买卖都不许可了,那叫投机倒把。干农活实在无聊,他就买了两只羊,没事的时候放羊消遣,年底还可以杀了吃肉。可突然间他的羊丢失了一只,是人都知道这事是巴子爷干的。他立刻去找巴子爷,没发现巴子爷家里有他的羊,也没找到巴子爷,他便逼着巴子爷的老婆交代了实情说他赶集去了。他跑到集市去追,巴子爷已经把羊出手卖掉了,在跟买主算账。他立刻上前扇了巴子爷一记耳光,拉着他的羊就走。买羊的人不干啊,毕竟人家交了钱。巴子爷拿着钱跑了,买羊的就跟着三根毛回到了家。他让买羊的人去巴子爷家讨钱,可巴子爷的老婆没钱,家里是巴子爷当家,可巴子爷就是不回家。村长认为买羊的人是无辜的,人家花了钱,羊就该归人家。是三根毛而不是买羊的人应该找巴子爷算账。三根毛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没办法便把羊交给了买羊人。
巴子爷不敢回家就躲到姐姐家去了。先躲几天再说,考虑到三根毛是不缺钱的主,不算计他算计谁?也就不打算与他和解。
三根毛哪里会吃巴子爷的亏?你偷我的羊,我偷你老婆!
那时候农村家家养几只鸡,卖鸡蛋买盐、火柴之类的,巴子爷家也不例外。但巴子爷养了一条大狗,非常凶恶。三根毛有办法,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他把馒头泡入烈酒,深更半夜摸索到巴子爷家,从墙头外就把酒馒头投进院里。狗汪汪叫了一声后就朝馒头扑去。狗的特征就是鼻子灵。在哺乳动物里,马的酒量最大,其次是羊,人随其后。狗的酒量极小,一两酒就醉成一滩泥。
待没有了声音,三根毛翻墙头、脱裤子、捣鸡窝。母鸡被打的乱叫,屋里正在酣睡的女人立刻醒来。三伏大热天,她习惯了裸睡,听到黄鼠狼在鸡窝外鼓捣,便立刻起身出去轰走黄鼠狼。深更半夜的哪里需要穿衣服,再说了,时间就是鸡,鸡就是钱,不快跑就来不及了。至于她那裸体的尊容会把黄鼠狼吓死,倒不是她的初衷。
她一开门,三根毛立刻扑了上去。
要说巴子爷的老婆比三根毛的老婆小不了几岁,但姿色稍微好点。再说了,老婆是别人的好,虽然有一脸恶相的她实在不敢恭维,但在三根毛的眼里还真的能接受,对这个事很多人不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尽管他是读书人,在县委干过差事的、每天陪着县委书记的人,跟这么个女人肉体忽悠几十下,有点好马卖了驴钱的味道。
忽悠了几十个回合后,他起身穿上裤子凯旋而归。巴子爷的老婆含着泪骂了一句“三根毛,我操你妈!”起身插上门回去睡觉去了。
三天过后,巴子爷回来了,老婆呜呜大哭了一阵,她要巴子爷给她复仇,她说三根毛跟她嘿咻的时候是干她。用读书人的说法就是那不是爱情表达,而是兽欲发泄。巴子爷从她的表演看出三根毛要是爱情表达,那她是巴不得的。
强奸妇女当时是死刑。对于这一点,三根毛是一清二楚的。巴子爷也不傻,他知道报案后纵使三根毛能言善辩、上面有熟人,他死不了也得判个无期徒刑,他决定这么干了。
三根毛跟大队党支部书记关系不错,便找到他求情帮忙。正赶上镇压反革命运动,拉出去就毙,不来审判的。大队党支部书记说谁是反革命,县委就去抓谁,然后拉到刑场就毙掉。等到全国毙了70 多万后,党中央才下令要先审判后才能枪毙。
三根毛立刻传言说巴子爷这种人要是在别的村早就被拉出去枪毙了。这话很快传到了巴子爷的耳朵里,巴子爷坐立不安起来。他便找到书记,一来打听一下是否有人会给他报上去说他这个盗贼屡教不改,给新的政权添堵,应该枪毙;二来想跟书记说说自己以后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书记精明,明白了巴子爷的来意,便告诉他说,只要三根毛一报案,巴子爷你是必死无疑,你无恶不作,民愤太大,为平民愤,不得不杀。可如果别人报案,书记我可以给你辩解。但三根毛可是县委大院里人人佩服的主,他要是报案,书记我说什么也没用了。
书记这么一吓唬,巴子爷绝不敢到县委去整三根毛强奸的事,那是自投罗网,便决定吃哑巴亏了。后悔自己偷了三根毛的羊在先。想到三根毛可以把自己告到县委而报复偷羊之仇,他却放了自己一条狗命,改为强奸一下老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三根毛是个混蛋。能让对手被判死刑而不干,却强奸丑了吧唧的女人,傻蛋啊傻蛋!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巴子爷的脑袋无法明白三根毛绝不会让佩服他的那些在县委工作的朋友们认为他是个把人往死里整的小人,虽然当初没经得住美少女的诱惑而让大家惋惜,但他的人品在其它方面还是可圈可点,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销声匿迹。巴子爷同样搞不明白:人,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跟什么人打交道也就变成了什么人。八十万禁军教头到了梁山,跟地痞土匪也就一模一样了。三根毛也不该例外,盗贼巴子爷成了他的对手,他也就只能干出下三烂的事儿了。水与泥的共同特征就是可塑性极强,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都有着极强的可塑性。
巴子爷的老婆看丈夫没胆量去告状便唠叨个没完没了,毕竟强奸犯是死罪啊,还怕什么?小偷小摸死不了的。可巴子爷做贼心虚,不敢贸然行事。老婆骂他废物,他急了,上去就给老婆一脚,嘴里骂着:“你个骚娘们懂个屁!县委到处都是人家的朋友,你让我鸡蛋去碰石头!你挨一下日,换一头羊,这还他妈的不够便宜?得了便宜你还他妈的卖乖!日你一下就给一头羊,那我得给你几千头羊了!你他妈的不成富翁了?还他妈的跟我过着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不知他老婆是明白过来了,还是怕挨打,从此不再提那晚上裸体到外面去看黄鼠狼抓鸡而自己被裸体黄鼠狼抓住后两个裸体之间干的那事儿了。
巴子爷从此与三根毛相安无事,巴子爷觉得老婆被日一次换一只羊,很划算;三根毛以为那天晚上裸体偷鸡的故事很刺激,用一只羊换来的心跳,砰砰的!很值。只是巴子爷的老婆每次看到三根毛,眼里总会冒点金星出来。有人说她在巴结三根毛,暗送秋波呢,日一次的夫妻百日恩乃孔子曰过的。有人说她耿耿于怀,忘不了那晚的侮辱。她本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无从得知。不论是貌相还是才学人品,三根毛都比他那贼眉鼠眼的巴子爷强百倍。“就是白送给三根毛,人家也不该要她啊。”很多老太太这么议论着。她听到这些议论后还真有点成就感似的,眼里笑眯眯的。
(二) 大队长头顶铁炉子,黑铁钟当众遭毒打
一晃13年过去了,这13年里的故事暂且略去不谈。一夜之间轰轰烈烈起来了。巴子爷的大儿子刚果一听说可以造反了,激动地活蹦乱跳。由于父亲的口碑太差,自己长得太对不起皮肤白白的三根毛那次白白地奉献,你说咋就没留下一点印记呢?可一算不对,三根毛到他家裸体偷鸡的那时候刚果已经八岁了,上小学了,弟弟铁钟也6岁了,号称有钢铁意志的二人当然也就只能得到巴子爷的基因了。人又不像钢铁可以回炉,三根毛给刚果他妈炉膛里即使灌刷白的白豆浆对刚果来说也于事无补了。
21岁的人了,可还在打光棍,谁家姑娘愿意嫁给这么个刚果人啊,那年头有海外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就是特务嫌疑,更别说他那一脸流氓习气的样子了。好在工作队队长找不到敢造反的,就拉拢刚果当上了造反司令。
造谁的反?当然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应该首当其冲,可这书记是村里大户人家,一个姓就比其它所有的姓加起来的人口还多。由于书记脑子远比不上大队长那脑子灵光,实权也就早落在了大队长身上了。而且,大队长有“四大金刚”保驾护航,没人敢惹。说起这四大金刚,个个都是膀大腰圆,其中一个的胳膊就跟大腿一样粗,大腿就跟牛腿似的,当真是李逵再世,张飞重生。大队长一步步把四大金刚拉入党内,把大队领导班子变成了黑社会组织,但他们对党的政策执行起来一丝不苟,成了公社书记眼里的模范集体。很多社员遭受过四大金刚的毒打,当然大家都知道四大金刚都是听从大队长的命令的。
按照造反司令的意思,直截了当拿大队长开刀,但工作队队长认为还是先斗争党支部书记。可这位党支部书记色厉内荏,一挨斗就浑身抖个不停,一挨打就往厕所里跑,让我们这些小学同学都瞧不起他了。而且他有两次跑进了女厕所,也不知道他是吓傻了还是以为进了女厕所男人们就不敢进去打他了。这样,斗争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劲头就没有了,而改为斗争大队长了。这位大队长是条汉子,虽然个头不高,但不论怎么斗争他他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这可就给工作队队长和造反司令刚果这帮人带来了极大刺激。大队长就成了贪污犯、走资派的代表了,而书记就成了陪斗的了。
那天又是游街示众,可紧跟大队长后面的我发现这次不同,大队长昂首挺胸走在前边,要是过去他这样,铁钟一定把他的头按下去,让他低头认罪的样子在前边走游街示众。可今天走在他旁边防止他跑掉的铁钟就看着大队长不低头也没有按下他的头。等走到半里路的时候,大队长的右侧耳朵上面开始流血,很快就像小溪一样往棉袄里流。我再仔细查看,发现大队长的头摇摇晃晃起来了,我便当场猜测那个高帽子里边不是纸,而是有名堂。到底有啥名堂,我当时不知道。
游街回来到了大队部,按照往常的惯例,大队长要继续低头认罪坐喷气式接受批斗,可这次不同了,铁钟领他进了我们的教室,几分钟后他才被压回来继续接受批斗。这个时候我已经猜测出大队长的纸帽子里边装的是啥了。散会后,我的好奇心驱使我立刻跑到教室去看,果真如此。
农村的冬天屋里生的煤炉子是这样做的:一个圆形铁片做的炉壁,底下有三个爪支撑叫炉腿,最上面有一个炉盘。在炉壁的里边用胶泥馋入理发剪下来的头发和成泥巴抹在炉壁里边,这个叫炉膛。胶泥烧红以后就跟砖是一样的了。胶泥的厚度从两寸到四寸。越厚,炉膛越小,越省煤球,但火苗越小。炉膛下部有洞,穿入炉条,煤球在炉条上架着,空气便从炉条处进入炉膛,与煤球进行氧化反应而产生热量。
铁钟就把我们两个教室里两个铁炉子里的小一点的那个给拆了,上面的炉盘和底下的炉腿都掰掉了,抽走了炉条,把纸帽子糊在炉筒子的外面。他自己反复测试,这个炉膛刚好放在人的脑袋上。他就把这个用煤炉做的外面看上去是个轻轻的纸帽子架到大队长的头上。大队长是个铁打的汉子,他没有萎缩,从不交代自己的罪行,死了也不认错,自然他气宇轩昂地接受了这个挑战,他要让铁钟知道他才是有钢铁意志的汉子,任凭你搜肠刮肚百般折磨,老子我跟你死磕了。
铁钟知道他的恶作剧万一被他人知道,那以后的报复行动可能是剧烈的,而他明白大队长是绝对不会把自己受的委屈告诉任何他人的,尤其不能让大队长的家人包括年近古稀的老爹知道。所以,铁钟以为这个恶毒的铁帽子天底下只有他和大队长二人知道,可他万没想到润涛阎当时就猜测出来了。
1971年九一三事件改变了中国社会的政治运动方向。两派虽然在这些年里经历过了“大联合”、“三结合”各种各样的形式,但打从1966年冬天开始的对贪污犯走资派大队长的批斗从未彻底停止,他对将近 5 年的数以百次的斗争大会、无数次的暴打与残酷折磨采取的是一言不发、从不认错、软磨硬抗、死扛到底。他那斗不服、打不垮、整不烂的气概令人气愤、令人头痛、令人敬佩。至于是哪种感受,全凭个人的立场与看问题的角度了。林彪摔死在温都尔汗的文件一传达,举国震惊。我猜想很多人那天彻夜未眠,包括大队长。
传达文件的第二天,是秋收的日子,我们都到了一块花生地里收获花生。那时候上级不支持种产量低的油料作物,一旦种植经济作物,就百分之百上交公粮。要是种玉米,就交 30% 的公粮。但农民有农民的办法,总不能一年都没有一点油吃,就种点花生。花生要百分之百交公粮,那队长有办法,就是把花生地在收获的时候分给社员收获,然后把收获的花生交给生产队,生产队去交公粮。假如分给你的那块地得了100斤花生,就收80斤,剩下的20斤就归个人了。这样,社员们也有点油吃。
我家分到的那块跟大队长家毗邻。大队长悄悄接近我,问我:“润涛,你知道昨天的文件说明什么吗?”这可是几年来听到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以为他被斗争的哑巴了,原来他竟然还会说话!我吃惊地问他:“老伯,您说这会不会变天啊?”大队长眼睛里露出了异样的光彩,答复我:“润涛,我告诉你,走资派从上到下彻底掌权尚需八年,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咱这里的走资派今天就翻天!”
我不解其意,眨着眼睛看着他。我似乎听懂了他说八年后走资派彻底成为还乡团像明朝皇帝还乡团朱祁镇那样,但不懂他说的时间与今天他就翻身的意思为哪般。便问他:“为何走资派彻底掌权需要八年?您怎么算出来的?”他说:“卢沟桥事变敲响了抗日救国的钟声,可八年后日本鬼子才投降的。我们走资派要从上到下彻底翻身也得八年吧。”我想问他今天他就翻身的含义,但考虑到他已经可以说话了,就算是翻身了,也就没多问。
“润涛,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悟性高,但今天你表现不好。本来我还想过如果大学不招生,你还可以跟我混下去呢。可你的悟性不高让我失望。林彪死了,你就想不到走资派彻底翻身并在八年后掌握全国所有政权,你让我失望了。”
我不服气地告诉他:“我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没有告诉你。我觉得中央的走资派会东山再起,但您很难了。看了那些大字报,除非那些大字报是诬陷您,您认为如何?”他听后哈哈大笑,说:“我哪里知道那些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写的是啥?”我愣了一下,那么多大字报他一点内容都不知道,那人家这么多年不白干了吗?但听他说:“润涛啊,你怎么忘了大伯我一个字都不认识这碼事了?”我听后恍然大悟,我一直以为他识几个字呢。
在我仔仔细细在土壤中刨花生的时刻,突然间看到大队长拿镐头把路边一根青蜡杆子砍断,手中拿着两米多长直径二寸左右的青蜡杆,抡起来嗖嗖地响。青蜡杆子是专门用来做长矛的,像藤条一样任性,弯成一圈也不会折断。我知道这个是打架的极佳器械,但不知道他跟谁打,他敢打谁。林彪死了,可还是毛主席的天下啊,今天就复仇,这也太离谱了吧。
见大队长舞动了一阵子青蜡杆,我觉得他对林彪的死带来的希望过于乐观而有点得意忘形。突然间就听到他边舞边唱起了京剧。霎那间,社员们都愣了,都放下手里的活发呆。不知这位数年挨斗挨打的贪污犯走资派怎么突然间疯了,神经失常了。“运动已经过去了,不再斗他了,他反而疯了。”这令大家非常吃惊。“怎么已经挺过来了的还是疯了?林彪的死对你这类人不是坏消息啊?”个个都在心里提问这些问题。
在不远处的铁钟听到了大队长的唱腔,立刻跑过来指着大队长的鼻子怒喝道:“你给我老实点!你给我站在这里接受大家的批判!”说时迟那时快,就看大队长满腔怒火从眼里喷出,握着青蜡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迅速旋转身体,转了一圈后把青蜡杆威猛地朝铁钟的脑袋扇去。铁钟还是有点防备的,立刻低头,青蜡杆搜的一声在他头上掠过。等到铁钟还没收回恐惧的心,青蜡杆子就朝他的腰部扇去,就听Pia 的一声脆响,铁钟当场站立不住而倒地。然后,大队长把青蜡杆子高高举起,朝铁钟的身上噼里啪啦有节奏地打去。铁钟抱头打滚,想跑想躲,可哪里跑得掉躲得开!
估计打得差不多了,大队长把青蜡杆扔给了铁钟,那意思是看他敢不敢起来复仇,他要是有起来复仇的举动,那拳打脚踢就接着来了。可说实在话,大队长都45岁的人了,而铁钟正当年的小伙子,论身高体重跟大队长相比,那简直就是华国锋对邓小平。可疯子就不一样了,疯子的力气是不论年龄的。
铁钟没敢拿那个青蜡杆,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嚎叫。他知道大队长疯了,精神病患者杀了人是不兑命的。
一时间,人人以为大队长疯了,看着打人尤其是打地痞流氓那个叫过瘾啊,党员打党员,恶棍打流氓,当真是狗咬狗,太他妈的让人兴奋了。
大队长打完了铁钟,回到了花生地继续刨花生。他看了看人群,大家虽然都蹲在地里干活,但眼睛不时地朝我们这里飘来。他笑着问我:“润涛,你看我刚才告诉你的话是否当真?”我知道他没有疯,便问他是否这个太过早暴露目标了。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说我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暴打铁钟的两个原因为何?”我想了想,回答他:“第一,吓死他铁钟都不敢告发你的。上边要是追问你,我就实话实说,是他铁钟平白无故要批斗你,你才反抗的。过去几年他打你,都是以党组织的名义,而今天,他没有经过组织。”
大队长听后把小眼睛用力睁大,点头对我说:“你说得对!这叫私设公堂,组织是不允许的。你告诉我第二条。”我告诉他说:“新换的公社书记是文革前的公社副书记,虽然他在文革开始时受不了折磨而倒戈,反戈一击后成了造反派的同志,但他骨子里还是站在走资派一边的。对了,您也是他提拔当上大队长的吧?林彪一死,他立刻会认识到自己反戈一击的罪孽。铁钟他们告状到县委,县委会把这个打架的事交给公社的,起码也会听听公社书记的意见的。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整你的。所以,你不怕铁钟告状。”大队长听后又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然后对我说:“润涛,我没想这个,因为我认为铁钟根本不可能去县委告我。公社没有公安局,他要到县委告状才有用。所以,我想的是县委那一关。县革委会主任是军队派来的,是团长,等于是军管。林彪一死,县委里最害怕的就是他了。他不可能在此时收拾我这个走资派的。这个道理,铁钟那一帮子非常清楚的,所以,他们不会去告发我的。”
我听后没有点头,觉得他说不定高看了铁钟那帮子人的判断能力。
就在我刚要集中精力收获我的花生的时候,大队长继续趾高气扬地问我:“你看我刚才打人的功夫怎么样?”说罢,洋洋得意的样子,摇起了他的剃得锃光瓦亮地秃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不谦虚,便摇头告诉他:“论打人,您的功夫跟我三表哥那痞子比差太多了!你说那痞子,打人水平那叫一个高。我最难忘记的就是那次三个铁塔般的壮汉围攻他。我当时跟他走在城关外的大桥边。突然从桥底下跑出来三个大汉。三表哥一看立刻命令到:润涛,你走开。没你的事,别掺和到时溅身血。我还没来得及动身,三表哥立刻朝三个大汉走去。三个大汉迅速把他包围。虽然说三表哥那痞子乃当代李逵,但三条大汉任何一个都比他还魁梧。一个酷似铁塔的家伙刚要舞拳头,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三表哥头朝下两手着地,就地转半圈,用一条腿扫入铁塔的脖子,另一条腿跟上后一拧,铁塔晃悠悠身子前倾,最后来了个狗啃泥两手伏地而倒地。痞子迅速站立,然后突然双手倒立,用一只脚猛烈朝另一大汉的心脏踢去。大汉后退了两步,停下后嘴巴里往外喷白色的东西。我还以为他的心脏受不了了呢,原来是胃被踢得往外喷吃进去的食物。此时,第三个大汉吓得拔腿就跑。痞子很快追上去把他暴打一顿。老伯啊,您要是有我三表哥那打人的功夫,您就别担心铁钟会报案了,甭管林彪死没死。”
大队长听后摇头,然后问我:“为何会打人的就不担心人家报案了?”我告诉他:“我三表哥告诉过我,打人绝不能让对方找到证据。要打出内伤,而没有外伤痕迹。到时候对方报案口说无凭。当然,你不能把人打死。”
“哈哈哈!”大队长大笑不止,然后接着说:“我今天不是为了让铁钟有内伤那种痛苦,我是要告诉他们那帮人,走资派翻身的日子就要到了。”我听了他的话后觉得没必要再跟他狡辩说尽管如此他的打法也不高明,便点头同意他的说法,毕竟我尽快收获我的花生才是大事。
(三) 党员互殴莫见怪,三十年后掌江山的是造反派
八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我在读大学时的1979年暑假回老家探亲,得知大队长恢复了大队长职务,老支书也恢复了书记职务。我此时回想八年前大队长说的八年后全国上下都是贪污犯走资派掌权的往事,虽然觉得是巧合,从林彪死到此时刚好八年,但这跟抗日八年的巧合一样不能重复,不属于科学,但大队长的“未来贪污犯走资派全面掌权”的预言还是比较靠谱的。
第三天,我在去县城的半路上碰上了大队长。他还是那样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是剃光头,还是白色上衣黑色裤子。这个打扮好像几十年不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闲聊起来后,我好奇问他是否掌权后把巴子爷的俩儿子开除了党籍。他听后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意思,扭头问我:“润涛,你读书是否读傻了?怎么说这么傻的话呢?我怎么可能掌权后还要收拾他们?这政权我退下来后早晚不是他们造反派的?” 我听后一愣,反问他道:“他们当初那么往死里整你,你难道还让他们接班不成?”
大队长哈哈了两声后继续说:“润涛,你想想看,这个村里比巴子爷的俩儿子更流氓的人还有吗?”我立刻说:“有啊,巴子爷更流氓成性啊。可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被吸收入党!再说了,当政的也有不流氓的啊!” 他说:“那是伪君子,会演戏而已。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不是人,毫无人性的畜牲,但绝没有不是人的神。说起党员来,村里一共只有十几个党员,不可能他们一家就三个吧?所以,巴子爷也就成漏网之鱼了。但无论如何,刚果也是块料子,将来没有人争得过他。先是红卫兵造反派那一批掌权,他们下台后,就该轮到你的同龄人红小兵了。但你是北京人了,我们谁当权与你无关了。不论是哪一级,哪个朝代,老实巴交的人无法从政。我敢肯定,那些造反派和红小兵当权后,比我们这些他们当初批判的所谓贪污犯走资派更加贪婪,更加腐败。”
我点头赞同,毕竟孙中山说过不流氓是搞不了政治的。但我跟他说:“老伯啊,其实你们这些共产党人才需要明白,你们共产党的选拔干部制度是最糟糕透顶的。这个制度把人变成魔鬼,比科举制差多了,更别说民主制度了。从大队党支部书记到国家主席,哪一位干部没有遭受比监狱犯人还痛苦的批斗、毒打?你自己无法忘记,就是我这旁观者眼前晃动的时常是你们遭受批斗的场面。毛主席想用秦始皇的办法制止腐败,想用朱元璋的残酷来惩罚贪污,又没有了科举制,把社会拉回到了秦始皇时代。你还算是幸运的!把老国民党员用四根绳子把四肢拉起来挂在房梁上,而且是肚子朝下手脚翻过来!然后后背上压石头。听说咱县还有遭受穿锁骨的,多么惨!”
大队长听到我谈起“穿锁骨”立刻脸色凝重了。很多人可能没见过穿锁骨的,就是用手摇钻头把肩膀上的那块大骨头钻个洞,然后用铁丝穿上,有人拉着铁丝走在前边,接受批斗。想想看,没有麻药,把骨头穿上,用铁丝拉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哪里是文字可以形容的?大队长听到这里,必然想起自己遭受的头顶铁炉子的往事。掌权时风光无限,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仅仅是百姓,既得利益者本身也是专制制度的受害者,而且比犯人还要悲惨。我接着说:“在文革动乱中活下来的走资派上至邓小平下至大队党支部书记,都没有认识到造成这等非人的折磨,是制度本身,而非四人帮。这表明文革的悲剧和无数的血泪白流了。”
又过了20 年,我从美国回老家探亲的时候得知,大队长退下来了,老书记去世了。刚果已经是村长了,是村里第一号大权在握的人。
刚果的豪宅富丽堂皇,令人叹为观止。当年他是严惩贪污犯走资派的造反派头子,此时,刚好华北石油在附近发现了油井,这可给刚果带来了发大财的机遇了。因为天然气管道直达北京,要经过村里的农田。谁家承包的田地赶上了下面埋天然气管道,谁就倒霉到底了,因为不管管道埋多深,那热量一定很快把上面的庄稼根系烧死。华北油田要赔偿损失的,把钱交给村长。村长全部塞入自己的腰包,老百姓一分钱补偿都没有。豪车豪宅是明着的,银行里的存款有多少,那就不是外人能得知的了。县里有白道撑腰,黑道保驾,谁能奈何得了他。
今天得知,大队长去世了,算是高寿。他的故事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爷爷的话。记得我当时在读资治通鉴,那是我高中时最喜欢的书。爷爷已重病在身,但对我的前途还是忧心忡忡。当他看我在读资治通鉴,便说:“润涛啊,中国历史没必要花功夫读,要花功夫在数理化自然科学上。要想知道中国历史,非常简单,就是知道咱村的历史就足够了。我经历过的朝代帝王有光绪宣统袁世凯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蒋介石毛泽东,他们在位时的朝廷里的状况跟当时的村里的状况差不多。这就如同你想知道老虎是啥样子,看看猫就明白了。社会来回晃悠,循环往复而已,基本上就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不是流氓难当政,当了政不是流氓也变成流氓。谁不喜欢银子?富人的钱花不掉就奢葬;穷人呢,盗墓!连尸体都不能让其入土为安,你说到底是谁犯傻呢?”
往事依依,大队长的故事让我想起了没有入党的巴子爷和他老婆、他俩儿子的故事。大队长还有很多故事,今天就此止笔。填一首词《鹊桥仙》结尾:
鹊桥仙 盛世乱世循环圈
蒋公弄巧,
毛爷传恨,
老邓陈仓暗渡。
金钱权力一相逢,
便激怒、
穷人无数。
民心如水,
和谐似梦,
盛-乱世循环路。
人权民主践行时,
那才有、
和和睦睦。
小注:蒋介石当年弄巧成拙,丢了江山。他一直以为共产党之所以灭不掉,有两个前提:一是日本进关了,另一是蒋介石不能整合国民党军阀。当年毛泽东、周恩来、林彪三人都在重庆谈判时,他理应把三人杀掉。共产党没有了毛泽东,群龙无首,当时排位在前的刘少奇根本就没有那个威望指挥各路军头。没有了周恩来,国民党大员根本就不会暗地加入共产党,当时淮海战役,国民党作战部是先把作战秘密发报给周恩来,然后再发给国民党军队。没有了周恩来和毛泽东,国民党不会兵败如山倒,蒋介石的政权根本就丢不了。再说林彪也是共产党的一员猛将,三大战役他打了俩,那时他也在重庆。蒋介石学项羽,鸿门宴放过刘邦。而蒋介石放过的不仅仅是刘邦,还有张良、韩信。蒋介石认为,就把毛泽东周恩来林彪放虎归山,那共产党也是被杀光的,杀他个心服口服。他认为日本投降了,国民党内部也都服从蒋介石了,共产党被灭掉指日可待。事实上蒋介石搞暗杀是家常便饭,他就是想弄巧,可到头来,成拙,丢了江山。润之的一生就是传播仇恨的。暗渡陈仓把社会拉回到国民党资本主义时代则是老邓的杰作。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村里的老走资派与造反派早已和谐了,你先贪,我后贪,咱们都是好党员。
《鹊桥仙》每个字的平、仄、韵要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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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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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有人问我为何没有写有关文强的文章,借此文答复一下。文强被枪毙了,一共开了四枪。我一直没有写有关文强的文章,因为我认为他是值得同情的。他和大队长们的遭遇是专制制度造成的。文强死了,一了百了,但他的儿子还要活在人间,还要经受“败者寇”、“痛打落水狗”的传统文化支配下百姓的白眼和鄙视,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不要以为只有重庆才有文强,那些得势者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清算,那是不懂历史造成的。你、我应该扪心自问:如果是你、我,在那样的制度下,处于文强的位置,你、我能比文强好多少?是他们:大队长和文强这些人,死前应该认识到专制制度的恐怖,民主社会的人权普世价值,保护的不仅仅是弱势群体,也包括得势者本人和他们的亲属。
谨以此文作为给在文革中遭受灾难的大队长的祭文,虽然我跟他不沾亲不带故。那些经历了非人道的批斗、毒打、羞辱、荼毒,不屈服并能撑过来的都是汉子,虽然他们贪污、仗势欺人,但那是社会制度造成的,账,不该都算在他们身上。
像大队长这样斗不跨、打不烂的汉子大人物里边有没有呢?
答案是肯定的。我那时没有相机,很遗憾地说。下面是一些批斗照片,其中就有打死也不低头的徐少甫。但多数都乖乖地低了头,以求保命。
这些高帽里没有铁炉子。
那时候女人挨斗多数都是同样的牌子
唱红歌的薄熙来他老爹
元帅彭德怀
横刀立马的彭大将军
彭真认识到,文革动乱是“党大于法”造成的。
100斤?台下的人以为那是个纸板,其实后面是石板
徐少甫这位打不服的汉子不仅没遭撤职,毛主席和林彪都佩服这个汉子,在文革期间高升到了辽宁省委书记,第一把手。文革前和挨斗时是辽宁省委书记处书记。宋任穷乖乖地低头,怕被打死吧,毕竟人生只有一次。那时候打死人是活该的。据说用皮带抽死北师大附中校长卞仲耘,宋任穷的女儿宋斌斌在场,是主要领导人,但她老爹也没逃出被揪斗的命运(资料来自网络)。
看样子万里没有那种痛苦的表情,没挨打?
习近平他老爹,那个样子是陪斗的,表情很酷很严肃。
鲁迅眼里的四条汉子:周扬、田汉、夏衍、杨汉生
任仲夷的高帽子太长了点。
倒小买卖的。我那时偷着倒小买卖差点没被抓住呢
政治扒手
剃阴阳头
清华大学给王光美做的衣服首饰,拧她胳膊的那俩是一男一女
刘少奇遭批判时很烦很生气,坐着的那位兔唇很凶很暴力
以上图片都是来自网络,因为我那时没有相机。要是有的话,那些震撼的场面就可留下来了。非常遗憾。上面图片中有些人没有活过文革,活过文革死里逃生的那些人重新掌权后照样不赞成民主人权,想来让人唉叹不已。
看照片是中國歷史文明倒退的年代,慘絕人寰。
错! 他要用的就是他们!
可笑可悲又可怕啊
多谢楼主解惑!夹心没有经过文化大革命,对其知之甚少.只是听老爸老妈讲过三言两语,告诫不可乱说话,整人整的很凶.表情痛苦而害怕.心戚戚焉.
夹心看到那一张照片,太震惊啦.人头骨,深坑,哇,两个人头低得那么狠,还反剪双手,简直是太惨不忍睹了.应该是被迫主动反剪双手的.简直是私设公堂,刑讯逼供,知法犯法,侵犯人权.不知他们犯了什么罪?需要万人声讨?!这些学生工人疯了,不学习不生产,斗人干什么?法院死光了.陈伯达,康生做领导,不懂社会分工的作用,加上女人江青的参政,杯具啊,怪不得全国一片乱.感情领导都是外行.总舵手毛泽东用人不察.
真狠!对内真很!看高官挨斗,突然想起三反五反,破四旧,还有延安时期的王明,大同小异了.
“那么多高官”?文革时从上到下没挨批斗的只有:
毛泽东周恩来林彪李先念康生江青等借用我党的话说就是“极少数极少数一小撮”而已。林彪还摔死了,江青后来被抓了。
谁斗争他们?学生工人,都是在文革领导小组的指挥下干的。组长是陈伯达,副组长是江青,顾问是康生。总舵手是毛泽东。
文革的照片不多,因为那时候有照相机的很少。
改回去了。谢谢
北方的冬小麦冬天要冬眠的,可管道上面的竟然拔节,然后死掉了。
不是油管,油管往天津走,去炼油厂?我说的是天然气管道。你要说零下20度,那管道上面的庄稼是冻死的?我没调查,但农民以为是热死的,我一听有道理,因为地球的温度梯度地表往下是25度每千米,往上是-0.6度每千米。这就是飞机在万米高空要比地面温度低60度左右的原因。地表往下,每千米要增加35度,有的地方50度。反正管道的温度不可能跟周围土壤的温度刚好相同,庄稼受不了是事实。我亲眼所见。
跟涛哥的文章联系起来,绝对是觉得自己幸运,没有那段痛苦的经历。
我可不敢当"您"这个字. 估计你买衣服那会儿我还穿开裆裤呢,认识我也没用. 我嘴又特笨,生在上海长在上海,楞是不会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还不如英语说得利索(羞~~啊).我父母都是北方人,讲着普通话在上海生活了30多年了.不过,我们都听得懂 (不然也忒笨了哈~).
我上小学中学的时候同学老师都讲上海话, 而我总是依然故我地慢条斯理地说普通话.谁只要和我对话, 第一句上海话, 我用普通话答他, 然后从第2句开始, 他就变成普通话了.
我喜欢慢悠悠地说普通话. 在美国, 大家都以为我是北京人儿. 哈哈~~ 我就和他们说,嗯,离北京很近, 河北人儿.:)
天然气形成的地方温度最低的要60摄氏度,高的几百度的都有。这个应该跟深度有关。到了岩浆的地方,温度高达上千度。看看火山爆发就知道了。当然,石油没有那么深,几千米深而已。
根据我知道的基本常识,地球表面往下,温度的梯度是25摄氏度/Km,这个是平均数,高的地方可以高达50。如果石油是从3000米处出来的,那么,假设地表温度是15摄氏度(注意:地表温度的季节变化只影响数米而已,按平均算华北地区地表温度大约在15摄氏度),就按平均数25度梯度计算:15+25X3=90摄氏度。即使地表温度按照10度算,3000米深也是85摄氏度。
我看到的是: 18里地开外的管道上面的庄稼不受影响。刚出来的时候温度估计超过夏天地表温度很多。5里地之内的管道,上面的庄稼根本就活不了。到底影响多远,我估计是受流速的影响。要是流速很快,散热的速度跟不上,因为刚出来时的地方管道附近的土壤已经很热了,热量就带走的很远。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没花功夫计算过。
你在四川干的时候,很可能不是刚从油井里出来的,几十里地开外了,那当然热量早就散发完了。你去查一下,看看那里的地球温度梯度是多少,四川是怎么回事?可以搞明白的。
您那可能与我说的不是一回事了。因为天然气管道离油井太远的地方就不会有高温的问题了。
回复颐和园:
我想起啥就写点。时间长了,写得多了,也就快接上茬了。
回复毛虫儿: 我初中老师是本地人,高中第一名的才子,赶上了文革大学不招生,就当了数学老师。我很幸运。高中老师是清华数学系毕业的,由于搞对象怀孕了,分配时就下基层。我就有机会跟她读高中鼓捣数学了。语文老师是南开大学毕业的,怎么到的县城,我就不知道了。口音不是我们那里的人,也不是天津人。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南京人。物理老师说南开的,很棒。化学老师不是奇才,北师大毕业的,但人非常耐斯。
邯郸我去过三次,算是河北老乡。两地的口音有些差异,但比上海话容易多了,我当年去上海,听不懂上海话,很麻烦。因为买不到东西啊,那时候没有私人商店,百货公司里的服务员都是姑奶奶一个级别的,不会上海话的,根本就不理。我就每次去上海郊区去住,叫嘉定?忘记了。那个县城在上海市北部,估计现在早已是上海市区了。那个县城有个招待所,所长说北京人,跟我讲北京话,很热情。现在还记得她的容貌,感激她一辈子。那时候要是认识您就好了,起码我可以买一件上海衣服。
记得爷爷家的楼上住着一个疯子,天天在阳台上骂毛.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爷爷家小住过俩月. 奶奶和姑姑说, 只要楼上的疯子一开骂, 我就哭. 后来回到上海, 妈妈就说我变傻了,胆小了,黑了,不好看了.:-(
幸亏这些我都忘了. 后来上小学了, 去爷爷奶奶家过春节, 在楼门口看见一老头, 背着一筐乱七八糟. 我表姐告诉我, 他就是那疯子. 当时我想,怎么疯子和常人长一样呢? 然后, 就听见他骂呀骂的, 还说着方言. 我使大劲儿费大劲地听才听明白他骂谁. 心说真大胆,为什么要骂他呢?怎么敢呢? 心里是觉得又疑惑又恐怖.
然后我就不爱去爷爷奶奶家了.
P.S. 这个疯子在邯郸. 所以,润涛, 我们算小半头老乡哦!~
关于宋彬彬的事,我看到的是这篇文章。她当时是“师生代表大会副主任”,不论她自己是否打死了卞仲耘,她都有责任,因为她是领导者。我没说她是杀人犯,但有责任。在天安门城楼给毛主席戴红卫兵袖章的就是她。可她老爹也没有逃脱被批斗的命运。
毛主席在城楼上舞动他的帽子。后来有个相声叫《帽子工厂》,我的文章说的就是帽子的事,年轻人可能看不懂其含义。我也没必要给出解释,同龄人肯定明白。年轻人解释了半天也还是无法理解的,搞不懂帽子有何名堂。“戴帽”=准犯人,是那个年代的特征。
卞仲耘被杀,宋斌斌难逃罪责
作者: 凯源
2009-12-06 17:48:48 [点击:242]
1966年8月5日北师大女附中副校长卞仲耘,被该校红卫兵在光天化日之下活活打死。即使按照中共当时的法律,这也是一起故意杀人案(murder)。该校对面就是医院,卞奄奄一息之际,凶手们明知卞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却不准任何人把卞送医院抢救。然而,40多年以后,的凶手们不仅逍遥法外,而且没有一个公开站出来认罪,中共当局也竭力掩盖此案真相的揭露。
在卡玛制作的电影《八九点钟的太阳》里,该校红卫兵最著名人物------宋彬彬在电影里蒙着脸,竭力为自己在文革中的作为辩护,尤其企图洗刷她在卞遇害事件中应承担的罪责。
根据目前笔者看到的资料,大概可以认定,在该校部分红卫兵打死卞时,宋彬彬没有亲自动手打卞,没有直接参与杀人。
那么宋彬彬对此有没有罪责?如果有,是什么罪责?
这里“罪责”一词的含义是:直接打死卞的凶手犯有刑事罪,帮助凶手完成犯罪行为的其他人所应承担的责任,故称为罪责。如果凶手是主犯,帮助凶手犯罪的人是从犯。
宋当时是该校最高权力的人之一。在她掌管下的一所中学,一个副校长被她的手下活活打死。凶手行凶之时,她不仅在现场看见,没有制止,还说了一句“煞煞他们的威风也好”,她能没有责任吗?
有人辩护说,当时共产党基层组织瘫痪,工作组撤走后,学校里处于无政府状态,一些红卫兵自发出来批斗卞等,打死了卞,宋没有参加打人,尽管内心里反对打人,却无力阻止,因此没有任何直接责任,顶多像该校其他没有打人的学生那样,犯了没有阻止暴力犯罪的一般错误而已。
此话非矣。
如果宋斌斌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学生,这种辩解尚可成立。可惜宋不是。
她不仅是高干子弟,而且文革前就是中共党员(文革前,中学生中的党员极少,比率应不到千分之一 ),是受到学校当权派最喜欢、最重用的学生。文革开始后,她最早起来造学校当权派的反,成为学校新当权派----工作组的大红人,被工作组任命为师生代表大会副主任(
主任可能是工作组成员)。工作组7月底撤走后,宋被工作组任命为该校文化革命委员会筹备委员会主要负责人。红卫兵风行后,宋成为该校红卫兵组织的最主要头头,
工作组撤走后的8-9月份,学校并非立即处于权力真空的无政府状态。恰恰相反,学校大权落在工作组指定的文革筹委会等临时权力机构手中。学校职工工资由这类机构发放,学生要到外地串联,要由这类机构出具盖上公章的介绍性或证明信。红卫兵、造反派等群众组织在学校的权势,还远未达到后来那么猖狂的地步。
因此,宋斌斌当时是该校实际上最高的掌权者(否则卞遇害后为何是她而不是别人代表该中学去市委汇报?),同时又是红卫兵组织主要负责人(否则为何是她而不是其他红卫兵在13天以后能登上天安门,并为老毛戴袖章?)。
卞被打时,宋在现场观摩,不仅没有出面制止,反而说“刹刹他们的威风也好”。即使这是低声说话或自言自语,殴打卞的红卫兵也许没有听到,但宋站在现场,没有任何反对、制止这种暴行的言论或行动,这就意味着她这个学校的最高掌权者,赞成、支持、认可、默许这种杀人暴行,那些动手杀卞的红卫兵也会这样看。
因此,宋彬彬至少涉嫌纵容杀人。
另外,我看到资料揭露,8月5日该校高一红卫兵批斗卞等,是事前获得该校文革筹委会的许可。此事如获证实,宋还涉嫌组织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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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平文章中注释所引的陶洛诵的一段文字,张鹤慈先生和george.lee辩解说,陶没有明确说是宋8月5日的言行.下面陶洛诵的文章明确指出,那句话就是宋在8月5日看见卞被打时说的.这句话说明,宋现在说她一直反对打人,是在说谎。
附:师大女附中学生陶洛诵2007年证词
我在1964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女子中学高中部。我的初中是在北京女十二种读过的。女十二中在1949年以前是个教会学校,名叫贝满女子中学。
师大女附中在北京名气响亮,我看中它的原因是升学率百分之九十九。我们高一(四)班全部都是从外校考入的尖子学生,同学之间团结友爱,个个争强好胜。
但整个校园里弥漫着一股潜藏的等级观念,有人喜欢有人愁。这个学校里太多了,毕业的毛泽东的女儿,林彪的女儿不算,我在校时有刘少奇的女儿刘亭亭,邓小平的女儿邓榕,部长的女儿大把抓。
我们班没有太大的干部女儿。文革时,我的同桌高滨滨突然被围斗,我才知道她是自杀了的“东北王”高岗的女儿。在高二(四)班,她应该算是最大的,尽管已经失势。
从一九六四年毛泽东喊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落实到女附中是“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文革前,政治空气就远比学习气氛浓烈。
共产党撕破面纱露出狰狞面目,于我而言是一九六六年八月一日。那一天,我们这些在邢台军训的学生突然被召回,一进学校,许多人目瞪口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白纸黑字的对联贴在宿舍楼门口。还有“打倒黑五类子弟!”“打倒资产阶级狗崽子!”等等。原来在我们参加军训的十天里,形势大变。反工作组的学生已经成为英雄。学生按出身血统分为三、六、九等,什么红卫兵、红外围、黑五类子弟等等。红卫兵的出身必须是革命干部、革命军人、工人、贫农、下中农才行。
几天以后,8月5号,我亲眼看到,在学校里,三个校长,两个主任一字排开跪在操场的高台上。红卫兵勒令他们说:“我是黑帮,我是牛鬼蛇神。”有几个女学生提着棍子不时打他们。校长卞仲耘当晚死去。红卫兵头目第二天在学校的大喇叭里恐吓:“任何人不许往外说,谁说出去谁负责。”
文革前学校学生里有些人入了党,后来改名为宋要武的宋彬彬就是党员。她爸爸是宋任穷,是东北局书记,总管东北三省。校领导和老师对家庭有势力的孩子另眼相看。文革初期,我们学校由邓榕传达她爸爸邓小平的指示,我看见白老师(共青团负责人)与邓榕并肩而行,邓榕滔滔地说着什么,白老师谦恭的态度就好同对待首长一样。
宋彬彬是红卫兵的头头之一。8月5号卞仲耘、胡志涛、刘致平校长和梅树民、汪玉冰主任跪在操场高台上被打的时候,宋彬彬正好站在我身后。我听到她说:“煞煞他们的威风也好。”我们学校是“红八月”打人风的始作俑者。不久后,八一八,宋彬彬在天安门上受到毛主席的接见,她给毛主席戴上了红卫兵袖章。当时我是在电视上看的实况转播。毛主席跟她说“要武嘛”。宋彬彬改名为“宋要武”。她后来去了美国。她对8月5号发生的毒打和打死人,至今还没有表示过道歉。
一场名叫“文化大革命”的残暴动从这一天开始。我的另一个生活也从这时开始。
2007年6月8日
寄自澳洲
”但文革中的确有无辜的人,文革中前面提到的高干子弟据说就是
宋斌斌 宋任穷的女儿,带领人马毒打北京的天主教徒,用秒表
纪录时间,看谁用最短的时间用皮带打死一个修女。打死很多天主教
修女。宋某人现在居住美国。网上美日特务就是这么造谣的,真是让
人愤慨。诬蔑领导人的子女。”
说不定有很多红色名媛,公子正在读您的文章,他们这一代才是真正有福气的既得利益者。
请问: 最后一张照片毛主席在干什么? 他拿的是什么? “抛绣球?”
发帖辛苦, 号文收藏了。
有两点要说:
1。文强或不是被枪毙,而是注射
2。“巴子爷从她的表演看出三根毛要是爱情表达,那她是巴不得的。”精辟,否则不会那末容易。即便没有表达爱情,她还是愿意的。否则绝成不了事,除非采取措施。
长篇连载好!!就是俺们内心非常盼望看的
不要谈“死”,不愿意这个字眼会跟你扯上,智者永生!
关于写长篇还是写短篇,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失你的风格和真实性。
有人喜欢看长篇,总有人建议我写长篇更好看。抱怨我写得太少太慢。也有人喜欢看短篇。
反正不是流氓就是伪君子。
那要得写一篇文章,哪里是几句话说明白的。
我当年亲眼看到的,当然烧死庄稼了。你去看好了,目前还是那个样子的。
挺喜欢看你的文章.
关于批斗照片,看了第一张心发慌,没法继续
你怎么找到的这些 惨
码字辛苦,把故事留着 慢慢看了,太长。。。 是不是很苦的那种,如果是就不看了。
真想像那位老队长似的痛打几个人。
农村就是这样流氓地痞当道,今天也是这样。
这样最好.阎兄自然能名留数代.给我们这代人立个传, 也让后人知道, 咱们这代确实和其他年代的人不一样.
多谢阎兄.
回复田心夫:
等我把所有的短文写完,再整理出来,不就是长篇了吗?那就是我的目的。不需要着急。要等我死了后才能出名呢。
阎兄文章, 篇篇耐读. 但还是想说句挨骂的话.请阎兄不要写短小文章了. 集中精力,整个长篇,为我们这代人立个传.
新注册的老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