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北美

在美国,忙忙碌碌地求生存,谋发展,我虽一直想写些什么记下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可还真不曾想过要写成一本书。但经过9。11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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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儿子:提前15年的信 (第五封)

(2005-04-30 05:43:18) 下一个
第五封 小语: 从你出生前开始,我就在考虑,你的教育问题。这不只是指学校教育问题,而是整个教育理念,学校教育不过是它的派生物。 让你走祖父、父亲的路?我的回答:不! 不是说你的祖父和父亲都错了。 尤其是你的祖父,他的人生轨迹,他的人生哲学,有很多曾是我受益无穷的精神财富。但我们都不是样板,特别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压抑,被扭曲,照搬我们,肯定是教育的失败。我更要强调,即使是伟大的人物,也不能是人的样板;压根儿,任何人,都不能成为样板。每个人都要从自己的实际出发,借鉴别人的有益经验,寻求自己独特的人生之路。这也许才是规律。 在自己独特的人生之路上,什么是最重要的呢?这是教育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 在你五岁的时候,我和你有过一段对话。 我:你要做听话的孩子吗? 你:那当然! 我:为什么? 你:(疑惑地看着我)你们大人不是要我做听话的孩子吗! 我:不,我不要你做听话的孩子。 你:为什么? 我:大人也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 你:那我怎么办? 我:你要做动脑筋的孩子。什么话,都要用你的小脑袋瓜子想一想,你要觉得对,就听;不对,就不听。哪天你发现自己错了,就改。这样行不行? 你:行! 这之后,我在一个老年刊物帮助工作。在这个刊物上,开展了一次“要听话”的讨论。我的观点很明确,不要把孩子变成“听话机器”。反对的意见接踵而来。理由是,我们不对孩子说“要听话”,还能说什么!更有义愤填膺的指责,你们这些“文化人”又想搞什么名堂!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这是具有标本意义的文化现象。文化的巨大力量就在于把一切正确的、不正确的观念和行为变成习惯,变成无须解释、理所当然的评价标准。你不如此,就是大逆不道,人可群起而攻之。要改变,就得花费巨大力量,付出巨大代价。 几千年来,臣民们向皇帝高呼“万岁”,敬祝皇帝“万寿无疆”。这是人间出奇的荒谬。科学家曾经描述过,如果人的寿命真的那么长,世界必然乱套,人类必然毁灭。可人们习以为常,一代又一代地高呼着。一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人们还把“万岁”“万寿无疆”加到了的领导人头上。你要怀疑,不认同,“人可共讨之,人可共诛之”,为此付出性命的,不乏其人。 当然,这种荒谬有着深刻的政治文化、政治制度的原因。这就是皇权专制主义和权力的终身制。一代又一代的皇帝几乎都演出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闹剧,也都欣欣然、傻乎乎地接受着“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却从不想到它的荒谬。一直到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浩劫,人们尝够专制主义带给人民的苦痛,有了明确的政治改革的自觉之后,“万岁”之声才淡出中国的政治生活。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一次游行中,北京的大学生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横幅,当时为何如此引人注目,就因为它传递了一个信息:中国人民要求摆脱皇权专制主义、权力终身制的统治。高呼“万岁”,作为一种习惯,终于破除了。 其实,“要听话”和“万岁”癖本是同根生,都是皇权专制主义的产物。 “要听话 ”的前提是什么?讲话者绝对正确,是真理的化身。他就是皇帝。皇帝“言必金玉、口出天宪”,他的话,被称为“圣旨”。而皇权的配套制度是等级制和家族制。因此,上级和长辈又是下级和幼辈的“圣旨传达人”。于是,中国人一出生,就面对一个天衣无缝的“听话”系统:在家听长辈的话,在学听老师的话,在岗听上级的话,全国听皇帝的话;而绝对不考虑这话是否正确。在这个系统中形成了习惯的人,确实不知道对孩子除了说“要听话”,还能说什么。 而“要听话”是人类的灾难之源。 “要听话”是人的本质的抹杀。人是个性化的动物,具有巨大的思想生产能力和创造能力。独立思考就是人的本质`。当专制主义抹杀了人的本质以后,必然带来两个恶果: 专制主义,甚至法西斯,必然畅行无阻。最近,《读书》杂志介绍了一本书——汉娜。阿伦特的《艾克曼在耶路撒冷:关于平庸的邪恶的报道》。作家在纳粹分子阿道夫。艾克曼的审判中,有一个重大发现:极权主义的邪恶之源并不深奥和神秘,用“平庸”一词最为贴切。那个在种族屠杀中杀人如麻、罪恶滔天的纳粹分子艾克曼,看上去并不青面獠牙而是彬彬有礼,他的邪恶的动机是极其平常的服从命令和尽忠职守。 “服从命令”就是“要听话”。 “要听话”的前提是讲话人的绝对正确,是真理的代表。我们曾经称颂这样的人是“洞察一切”的,根本否定认识世界是人类一个永无止境的共同任务。“洞察一切”代替不了这个共同任务,却切断了人类认识世界的通道。人类喪失了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浩劫接踵而至。文化大革命的浩劫是在“洞察一切”的颂歌中实现的。实际上,当一种言论需要通过只许“听话”,不容置疑,更不得辩论的时候,这言论本身十之八九已离真理非常遥远。毛泽东晚年提出所谓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成为“最高指示”,要求人们“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怀疑或不认可,就是“反革命”。无情的历史事实证明,毛泽东站在了错误的方面。 那么,离开了“要听话”,我们的教育会是怎样的呢? “要听话”作为一种教育理念,就是教育者对于被教育者的灌输。我决定你能看什么,不能看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什么。即所谓“非礼毋视,非礼毋听,非礼毋言,非礼毋动”。被教育者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这当然是错误的。但,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错误的暴露也可能不十分尖锐。而在一个开放的信息时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各种传媒手段十分发达的今天,任何视与听的规定和限令,都显得无力和愚蠢。信息已经进入了无阻挡时代。被教育者可以轻易获得禁看禁听的任何信息。但这并不意味着教育的消亡。不,这恰是教育大发展的契机。 教育将通过对独立思考能力的发掘,培养被教育者的判断能力和选择能力,联想能力和创造能力。世界和人类的潜力将如喷泉,奔涌而出! 敏特 200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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