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生盗江湖

武生者,盗江湖之吴人也。
个人资料
  • 博客访问:
正文

面包之恋(上)

(2007-07-02 08:46:25) 下一个
  小时候遇到自带午餐的学校郊游,那是大事儿。
  记得那次爷爷说:带粽子吧,带你喜欢的肉粽子,冷的也能吃,耐饥,吃了下午不会肚子饿。
  我马上找到一个堂皇的借口:剥粽子的时候手会粘粘的,没有地方洗手。还是给我买面包吧,两个豆沙的,就够啦……。
  从此以后,学校郊游我就一律带面包了。
  从小吃米饭长大的我,偶尔吃面包有种特别的幸福感。
  1978年进大学,那时候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大家都有一种“中国要大变了”的全面紧迫感。什么都得变,什么都会变!有一天学校里贴出布告:本校面包房正式开始营业。同学们一阵欢呼。
  大家已经议论好久啦,中国为什么落后,很多原因中间,有一条就是“不吃面包”呀。看看世界列强,除了日本鬼子,大家都是吃面包的(现在知道,此说不确。日本有顶级的北海道面包)。
  面包多好吃,营养丰富,好消化,不伤牙,不必买菜、洗菜、炒菜,还有就是吃了不必洗碗。算起来,不但比吃米饭便宜,而且还可以节省多少时间下来做习题!
  尽管往事如烟,这件事情可一直留在记忆里。
  在香港的时候,我对面包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那时候我每天从红墈坐渡轮去港岛上班。到初夏时分,海里出现了无数游动得飞快的小鱼。大家叫它们泥艋。男人无分白领蓝领,只要有空,大家在码头上一站,手上一卷线一个钩子,不必钓竿就可以钓泥艋了。
  我喜欢看他们钓鱼。他们用的鱼饵,就是在街边和垃圾堆在一起,发出好闻气味的新鲜面包皮。仔细一看,原来我每天吃的三文治都是用“削”了皮的白面包做的。没想到,机器削下来的面包皮有那么多,每天都一捆捆的码起来,堆得高高的。一个小餐馆老板说,那有什么,不就是面包吗?
  来美国以后,除了家中常备切片方面包(做三文治用)以外,对不同餐馆,不同朋友家的面包特色、吃法有了相当的了解,终于建立了对面包的平常心。
  其间有一次受到艾金斯减肥法冲击,我不但戒了面包,连大米也戒了很多日子。这个全美国的运动完全可以比美当年中国的全民打鸡血针运动。最大的面包公司Wonder申请了破产保护,几万人失业。幸亏这个运动也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几个月以后,我们又回到啃面包的正确道路上来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对于每天都吃,随处可以用很便宜价格买到的面包,这几年来我还是对它发生了强烈的爱恋。
  事情起始于巴黎。
  那是我第一次到巴黎。几天以后我有一个发现,每天早上开始刷牙的时候,心里会自动兴奋起来。想想有点可笑,因为兴奋的原因是:马上就要吃早餐啦。吸引我的就是早餐桌上的面包。
  那面包黄亮的外皮脆硬,里面又香甜又柔韧。我吃了一段又一段,超过了平常的数量毫不在意。抹黄油,抹果酱,或者不抹黄油,不抹果酱,一样好吃。
  据说,少年高尔基对文学的兴趣起始于福楼拜的《包法理夫人》。他看得入迷,忍不住把书举起来,翻开一页,对着太阳光的照射,想搞明白:一张普通的纸上怎么可以容纳如此深邃美丽的内容。
  一大把年纪的我对于面包的真正兴趣,就起始于巴黎歌剧院附近那家小旅馆。那些日子里,我每天早上痴痴迷迷地吃了又吃,就想搞个明白:这面包怎么这么好吃!把热热的面包送来餐厅的是一个来自云南的女工。几天以后,她发觉了我对面包的痴情,于是对我说:“早一点告诉我,你哪一天走。我给你准备一些面包,带走。”
(待续)
[ 打印 ]
阅读 ()评论 (4)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