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
在决意出局,而又无适当接纳之处的时候,接到国外的邀请涵,可谓是一种出路。自从学校引进国外留学人才回来服务之后,就开始感觉到压力的临近,总感到只有出国深造才能脱颍而出,才能有资本竞争,才能有所作为。因为,国家的政策,特别是用人方面,总是墙外花比院内花香,不管出去收获如何,呆满一年就算镀了一层金,必定闪闪发光,而在国内土生土长的永远是粗铜烂铁。其实,由于各种原因而在国内坚持在岗位上工作和学习的专业人员,虽然在一些创新思维和新信息方面滞后之外,其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不亚于留学人员。如果留学人员没有设备和环境,他们寸步难行,但国内培养的人才却还能生存,甚至发展。所以,如果加强国内人才的新思维训练和信息交流,发挥其特长,其意义并不亚于引进国外留学人才。
我曾设想,利用教研室十几名同事现在世界各国的便利条件,通过互联网与之联系,形成跨国教研室和开展合作项目,这样就可以实现恩师的遗愿,也是各位师兄师姐的厚望。本着这一想法,我开始搜寻这些同事的EMAIL地址,并分别给他们去信联系。这年的暑假,大师姐刚好到台湾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和作学术报告,我就力劝她回母校看看,并请她介绍她在美国名校获博士学位和论文和现正进行的研究课题。她终于答应来了,也给教研室带来一缕曙光。在交谈中,我提到希望到美国进修的意愿,大师姐认为:她可以想想办法,因为她有一课题已经完成原始数据的搜集和电脑录入工作,下来需要请一位分析技术比较强的人,帮忙分析处理。我也介绍了自己在国内课题的情况,其实我和大师姐的研究方向基本一致,都是延续了恩师原来开辟的领域,特别当我讲到我在国内第一个用到一新颖数学模型处理我的硕士论文时,她表示考虑是否请我去帮忙处理她的研究数据。
大师姐回美国后,就查阅她的课题经费预算,其中有一项是聘请一名分析人员对课题数据进行分析处理,但考虑到经费问题和她在大学兼职的有利条件,这一项只拟请一名研究生来完成,故一年只给一万美金。年薪一万美金,对于在美国正常生活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对于我这个穷书生来说,那可是个大数据,甚至是个天文数据(将近八万人民币!!)。所以,我马上去信给大师姐,这一万美金对我来说足已,希望她能尽早给我办理邀请信函。
可惜,这一万美金对我来说是足够了,但距访问学者签证的要求还差得太远,为了能争取到这笔钱和机会,我说服领导,以学校公派我出去的名义,让我去签证,到了美国我就可以利用这一万美金,边工作边学习进修一年。学校领导的研究结果是:同意申请人的意见,从国外资助本校公共卫生人才培养的每年一万美金中,拨给四千美金,经济担保书上则填写给予八千美金,但时间仅能去半年;那拨给的四千美金需要用同量额的人民币抵押或以房屋抵押。我到这时候才知道,国外有资金会给我们系提供每年一万美元的人才培训费,往年的这笔费用如何开销,那只有系当主任的才能知道了。这时,再叫我拿出三、四万人民币作为抵押,除非把我杀了,我是绝对拿不出来,故只好以刚买下来的宿舍当抵押了。
几经周折,总算打通各个关节,最后顺利通过美领馆的面试,获得赴美国进修半年的访问学者签证。可是,在临成行的一个月,突然接到大师姐的来信,称:因为申请书上写的是给研究生的兼职工作,如果我要接受这项工作,必需要入学读研究生才可以顺理成章。这就意味着,我要准备好考托福和GRE,并且要达到入学的标准。如果是在自己精神状态很好的情况下,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一挑战,争取再读个博士看看,但现在自己处在精神状态极差,甚至正服着安眠药和抗焦虑药的情形下,我还能胜任吗??
我不知道,家里的人更不知道和也更担心,甚至提出让我放弃。我处在一个骑虎难下的情形,我去咨询那心理专科主任的意见,她说:“这也许是一种出路,但更要看你的意志和人格”。而我的红颜知己,却是一直鼓励和支持着我,她说:“我清楚你的毅力,更佩服你的人格,且相信你能战胜自己和战胜一切困难!”这就是我们在北京最后一次的见面时,她给我的激励和支持,迄今仍历历在目。为此,她陪我到北京的新东方购买一些考托福和GRE的材料,她还带我到王府井去购买具有中国特色的工艺品作为送给国外好友的礼物。我终身地感激她为我所做的一切。
在启程前一天的晚上,我的岳父和岳母、小舅子及媳妇都来到我家,为我送行。当时,家里没有因我出国而该有的那种兴高采烈,有的却是忧心忡忡和默默的祝福。这时,岳母和太太在为我打点着行李,小舅子及媳妇在小心翼翼地帮我,将两百多片抗焦虑药、三百多片安眠药,分别装在普通的药瓶里,以免经过海关检查时出现麻烦。这些药物是我通过不同途径和多次提取而得,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作法,如果我的意志一旦抵挡不了,只要将这些药片一次吞下去,那也就从此结束这坎坷的一生,也许又是另一种的解脱或超然。
第二天,我在太太和亲人们含泪的目光送行下,只身踏上开往香港的火车,后转香港飞美国的航班,开始了十多个小时的空中漂泊,也开始了在异国抗争的生涯。
谢谢您的鼓励和祝福!
您能百忙中光临寒舍,深感荣幸之至。
也祝福您事事如意、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