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个人资料
正文

又進急诊

(2011-07-29 13:03:35) 下一个

7 月 12 日晨 5 点起床,再检查一遍 7 只行李箱,房间内查了煤气、水、电的开关後, 5 点半去给女儿和简妮买早点。因为太早、油条、大饼、粢饭、小笼汤包全无,只有生煎馒头和生煎锅贴,各买两客, 16 只花去人民币 10 元,自己尚有昨日剩饭可以对付,赶紧打道回府。

走近大门,一名司机正和门卫交谈,一辆 12 人座的面包车已停在门边,到家中 5 点 50 手机响起,果然是大众汽车公司的差头司机,再次确认几人几箱,到浦东机场是否愿付 210 元人民币,讲定 6 点 15 进门 6 点半离开,可避早晨高峰堵车。

 家中的小姐们已经起床,正在梳洗,查看个人物品,见到早点,女儿倒上最锺意的″美年达″,简妮倒上矿泉水,津津有味吃起生煎锅贴来,但对这皮薄有汤的生煎锅贴还没有掌握取食要领,一个流了一桌,一个流在身上衬衫,在我拨去空调、电视、洗衣机开关时,两位小姐忙着换衣、洗手。

6 点 10 分,我又拖箱带女,从居室里向外搬行李,让简妮站在外面等司机看行李,我和女儿又回去查看一遍,抽屉、垃圾全部清理完毕,床上两位千金凌乱的被褥只好请朋友帮忙。

  6 点 20 走出家门,关灯上 锁后, ,司机已把行李装好, 6 点 25 即向浦东机场出发。

在车子上,女儿问简妮,她在上海住了十二天的地方在哪条路上,简妮乾眨着眼睛,一句说不出,又问去过的东方明珠印象如何又眨眼睛,反应不过来。我说是没睡醒,回答是吃多了。女儿说″天平路你还记不住,说了十一遍了「啊呀」。我告诉她东方明珠就是她说的″针状建筑″ (N eedle  ) ,上海电视塔,″噢噢″,她恍然大悟。

 人的语言,确实是环境的产物,但基因的力量也是可怕,无论中美都有语言能力超强的语言天才,其语言学习能力不是常人能比,美国人能讲一口京片子的,不是少数几人,司徒雷登、洪博培、李大使等着名人士不用细说,即使拒签我丈母娘三次的美国领馆″大胡子″周某某,密州大的哥们科克,那种国语的标准程度,不是我这类南方塑料普通话可望其背的,何况六个月被美国人领养的高邮简妮,似乎只有爱吃中国菜的习性,拣菜时抖三抖的习惯或许是遗传来的吧!

  7 点 20 抵达浦东机场後,装上 7 只箱子,分开三辆行李车,浩浩荡荡踏上返美的路,三周上海行,福利院白天义工一周,港汇去了十七次,新天地去了五次,人民广场去了四次,上海科技馆去了四次,南京路去了五次,东方明珠、浦江夜游、青浦、川沙、汾阳路 45 号各去一次,三十五度三十七度下的奔波总算结束,善哉!善哉!

五只行李托运后,倒是消洒。小姐们又说口渴,去楼上肯德基买饭料後,却又说难喝,替女儿买一罐可乐,要付 28 元,似乎高出许多餐馆的价。机场的一件丝绸上装一千五至二千五,科技馆附近的市场价则为四百元两件,真是地下天上。机场的高价,民众一直有微言,但都归於租金成本高,无竞争体制难改,於是万不得已,中国旅客包括海外华人,都不买 48 元, 60 元一碗的面,於是许多机场的商店只能惨淡维持,亏本经营。

 九点十分开始登机,九点三十二分轮到我们,随身的包、拉杆箱都要一一拉开,但费时不到一分钟,即可放行。坐在机舱里 39E,F 的座位上,还是女儿与我并肩,简妮坐在 40 排 D 座,女儿的左後侧。可是机长宣布,飞机油箱故障,等了一小时四十分後,终於起飞,昂首蓝天白云,向大洋彼岸进发。

 在三万五千英尺平稳飞行後,女儿拉着毛毯,靠着我的肩头睡去。 7 月 11 日上午,她还有四个毛泽东 ( 四百人民币 ) ,於是自己乘上地铁一号线,去人民广场的″香港名品街″花 35 元人民币理发,又乘一号线回到前一站的″黄陂南路″下车,去″新天地″星巴克小坐,逛一圈商店下午三点回来。简妮因为用光了一百张毛泽东,只好在家整理行李,看碟片。晚上一起又去港汇的″鼎泰丰″吃小笼,女儿点了猪肉小笼、鸡肉小笼,简妮点了″鱼翅蟹皇″小笼 (78 元 5 只 ) 、炒饭、鳝背、清炒河虾仁,似乎是因为 7 月 10 日晚上在汾阳路私家会所尝了鱼翅、鲍鱼的後遗症。

回到家中,两位千金想到三周的上海行即将结束,看看家中的大包小包,很晚才睡。飞机上,我被女儿靠着实在受宠若惊,十个月的女儿第一次回上海时,整整十七个小时,搂着我脖子,抓住衣领不肯放,空姐找个两人空座,让女儿平躺,她只是不肯,一定要老爸抱着才肯睡去。现在 17 岁了,今後上大学,只会离老爸越来越远,不会要爸爸拍拍了,以後更是靠在别人身上,这或许是今生最後一次罢,於是一动不动,让女儿睡足六个半小时后,只有非上厕所时才慢慢起身,蹑足而去。

 飞机离底特律时间 12 点 40 到达後,七歪八斜的梦中人,半夜人步履无法矫健,身手无法敏捷,哈欠不断,懒腰频伸的向入境处走去。入境官员说你申报带猪肉?我说是也,听网上说美国海关可让″八戒贤弟″入境,不许″牛魔王,孔雀公主 ” 出游。电话中特地请老婆上网查证一下,回答是″可也″,那美国官员说,″你真有趣 (You'r  so funny.) ,错了,可带鸡,不可带猪肉″。在我的申报单上写个″A ” 字,只好拖着七只箱子去X光机,抬上箱子,等待检查。来了两个膀大腰粗的美女海关官员,却是没有好气,直奔最大的两个箱子,从上到下翻了个遍,只见十斤肉松,五斤火腿在桌上堆成个小山,又一拉桌面,哗啦啦一声响亮,全部倒进了″金哲老汉的口袋里了″。此时,离老婆同志的嘴边,不足二百公尺,正想着上次一块火腿罚我 50 ,今天肯定是二百五,那美女却说,″护照还给你了,下一个!″顿时醒悟,感谢 ” 坦白从宽″政策,今日不罚,连忙把七只箱子装好,恨不能再生几条腿,朝出口处绝尘而去,不敢回头,害怕叫住,女儿也是一跑到底,见到老婆後,全身一松,啊呀一声,不会走了。

回到家中,更是手软心疼,虽然说没罚就好,平安就好,但吃了稀饭後还是平躺痛胸,透气拉着痛,叹气拖着痛,真是老了,本来每次回来开箱现宝很卖力的,现在也没劲,只好指导老婆,此为何物,何人所送,这六包不能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都有主的。老婆看着她的香榧子、松子、陈皮梅要笑时,我已是坐在床上,成了睡佛,一脚便去了爪哇国,醒来一看,已是夜间 12 点 10 分, 24 小时前在上海的床上睡不着, 12 小时前在美国海关出汗,现在是″又回来了,唉″胸又疼了,人亦老了,十二点半又醒,三点半後坐在床上到五点半看了天亮。

7 月 13 日头昏眼花,胸闷气结更甚,休息一天。 13 日晚一点 10 分,三点 20 醒两次, 14 日去上班,老板见面十分亲切,告诉 8 月 1 日国防部经费到位,我的文章又作封面,要找几张好图送去。其他的话一耳进一耳出,脑子似浆糊,反应其慢,尤其中午十二点後,再寻找图表时,几次出错,手脚不协调了。

 下午 5 点下班,走出门去感到热浪不逊於上海,火腿没吃成,热气带来了,刚走了十几公尺,气倒喘不过来,在去停车场的天桥上休息两次,下楼时休息一次,大口喘不了气,小口小口地喘着,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的车库,老婆同志一见,大吃一惊,″乖乖,怎麽这样,快吃饭,马上去医院。″口中无味,什麽都不想,″喝口汤也好″勉强喝了一碗,即去 Plymouth 路上 Carson 饭店後的诊所就诊。

那位女医师一听说 14 小时飞机坐着,脚背肿了,六小时没动,量了血压 130/90 ,老婆说高了一贯 110/70 ,至多 120/80 ,肯定有问题了。那医生听了心肺後,说怀疑由血栓引起的肺梗、心梗,老婆说她的心外科走来一名五十岁的病人,说笑自如,诉说胸闷胸痛,以前一直健康,又不胖,但一拉心电图,却是大面积心梗,立刻昏迷,送上手术台後就死了,一个女儿念研究生,一个女儿刚念大学一年级,一个儿子念高三。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感慨生命的脆弱,郁闷多时。

那位医生说立刻就叫救护车,但不拉笛不亮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一个护士进来,给我戴上氧气罩,即刻感到透气不吃力了,妻子说她在就可以了,护士忙其他人的事罢,但那护士不走,说是规矩,医生说她的丈夫常坐飞机跑,出过一次肺梗,她是心有馀悸。

 正说着,一瘦一胖的两位男士报到,立刻贴上一堆狗皮膏药,胸前四肢成了梅花鹿,手背上插进个粗针头,作输液输药用,一个呼悠,天旋地转,即上了救护车,从那门上的小窗看去,颠头颠屁股的认出是 Nixon 的红绿灯, Upland 的加油站, Broadway 的红灯,然後是休伦河上的桥,肿瘤中心,又一个忽悠,来到密大急诊间,登记後来到 B7 房间,老婆已到,朝外一探头,却是一阵鼓噪,人声鼎沸。回来後说,急救室的实习医生全都认识,不一会儿护士进来抽血四管,一名医生尼科进来说,先看你了,X光,CT扫描要排除心肺梗塞的可能,又听了心肺,就去拍X光了。回来後又说要抽血三管,这位护士技术不灵光,右臂肘弯马上出现紫色,十天未退。

接下来CT诊断後,医生告知,初步诊断是″肺部两侧,上呼吸道感染″″急性大叶性肺炎″。美国急诊,先从最糟的病看,心梗、肺梗一排除,又排除″傻子″ (SARS -非典 ) 的可能,确认是一般急性肺炎,於是严重度降低了。医生护士也不多来,只是白血球一万六,有炎症,半夜二点半再抽血,而几位好友倒是络绎不绝来探望了,一位说肺炎不可大意,两位四十多岁的中国女士就是没有及时治疗而误了卿卿的性命。晚上十二点半,催朋友、妻子回去,不是心梗不是肺梗,不是傻子,还是好同志。况且星期五要上班,工作要紧。

 朋友、妻子走後,到半夜两点却是冷得直抖,按铃送来 6 条热毯,还是抖糠,血压 160/90 ,心跳 118/120 ,血氧饱合度从入院时的 90 上升为 93 ,似乎改观了,但体温是 101,103 之间,从护士的表情可以看出不妙。打了抗菌素後到了凌晨四点,却是大汗淋漓,把六条毯子堆在一起便迷糊睡去。早上五点半醒来,人极软,眼前却是一片清亮,透气时也不痛了,美国佬的对症下药还是起了作用。

 六点半後 体 温正常,心跳 80 ,血压 130/80 ,转入观察病房 6 号,监测是否是好同志。七点半时,肚中饥肠直鸣,护士八点十分接班後查看,又听心肺,说是湿罗音已消失,但要看血液培养的结果和白血球的数目。九点半,终於有了来之不易的早餐,口中无味,手中无力,十分疲倦,朋友们又来了,告知情况後,又让他们转告老板。上午十点和他的会面,下午两点和另一位教授的会面只能取消了。

 中午时分,妻子带了稀饭、咸蛋、肉松来。下午四点、五点又有朋友来,见我又成一条好汉,也是祝贺,″不急着出去,治疗要紧″。到了十六日星期六上午九点, 体 温、血压、心跳、血氧都恢复正常,於是到了十点半,扯去所有狗皮膏药,梅花斑,拔去针头,洗了个澡,迈步走出急诊室。

 回到家中吃了点稀饭,倒头便睡。第二天早上六点才醒来,梦中又是推着行李走啊走啊,托运处却是中文写着″大件托运″的绿色字样,女儿、简妮又说去南京路步行街买珍珠,什麽时候了,还要添乱,睁眼一看却在床上,东方微明,笑出声来。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