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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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知秋

(2009-09-29 13:31:12) 下一个

秋日的北美,又是一年最夺目的季节,通红的一串红,鸡冠花,小天竺,海棠花,在浓绿的山林上织出一片艳红,如火如血如夕阳如晚霞。而黄色的菊,白色的菊,合着淡绿的,粉红的,洁白的绣球花,把庭院,街景,市区装扮的五彩缤纷,悦眼赏目。

此地的花坛想来比不上国内国庆60周年的花坛,那里必然更加绚丽,更加耀眼。红的旗,黄的灯笼,长长的横幅,夜幕下的灯火必然写着另一种故事,另一个世界。

我踩着刚落下的秋叶,来到和父亲,和友人来过的树林,秋虫轻吟,天蓝云淡,风静水平,然而物是人非,世态炎凉,往事不可追亦,就如曾有的欢乐,欢笑无法复制,因为人生不同了,内容不同了。

风飞的时候,秋叶还是旋转,飘零,然后停息,躺在树下。草间的落叶或者还有树的气息,还藏着春的故事,夏的温暖,藏着梦,藏着一生的秘密。可是有谁还有兴趣探寻落叶的秘密,有谁还有兴趣知晓落叶的生活,风霜冷雨,飞鸟蝉鸣的故事.人间重复着成家立业的故事,忙碌着成功失败的故事,自然界的演替,四季的变幻,不过是舞台上的布景,匆匆带过,只有诗人,画家,植物学家,才会留意这自然的演换,探究生命的秘密。

人的一生其实也如一张秋叶,从一点嫩芽,一片小叶,开始发芽,抽叶,成长蕴实,而完成人生使命后也如一张秋叶,落入泥中,归于自然。人生的五味尝过,人生的故事写过,留点个人经历,留点苍桑,留点白发给自己而已。我们这代人的中国土插队有谁会记起,我们美国的洋插队有谁会共鸣,看看校园中二十,三十岁的研究生,虽然也是念硕士,博士,也考GRE,可这共同的语言有多少,共同的兴趣有多少,不同的时代,唱着不同的歌,这就是必然的事,无法讳避。即使是那同龄人,不同的人生也刻下了不同的烙印,观念,习惯都不同了,同样的叹息,不同样的滋味。而随着岁月的推移,同龄人只会越来越少,明白那个年代的也只会越来越少,于是孤独的老人,寂寞的老年便是无法避免,而在国外更甚,只能随遇而安。

日前在美国小城的骨科医院里,候诊的病人以中老年据多,只有一两个打球断了腿脚的青年混在其中,格外抢眼。突然,一声稚童的尖细声音从地上传出,那二十七岁的父亲却追不上十一个月的儿子,因为他爬行如蟹,四肢通用,穿行如梭,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把膝盖有伤的父亲忙个满头大汗,而那小儿,一见个陌生的拄拐老人便停住,大笑起来;一见坐轮椅的老太又是停住,流着口水大笑,前扑后仰,弄得满屋的病人,护士都跟他大笑。这个年龄的小孩或许会见到下个世纪罢,到了那时他的腿脚也不会如此方便,螃蟹般的四处爬必然是高难动作。年轻人是运动场上的宠儿,奔跑跳叫,那是他们释放能量的场所;老年人是医院里的常客,从停车场开始,到处可见慢数蚂蚁的老人,因为疾病,因为岁月,无可奈何地蜗行,这是自然法则的无情,无人可免。但是,见到能够蟹行的幼童,每个老人都发出舒心的大笑,因为生命之树常绿,一代人老了,又有新的一代出现,生命生生不息,活力代代相传。

有次见到中央电视台给60年中的优秀运动员发奖,李富荣,胡荣华,丘钟惠等乒坛,棋坛老将都出席了盛会,但见到59年爬上珠峰的登山队员王富洲时,却为他的老态神伤。以前看电影"金色池塘"时,也为摇头不止的昔日美人赫本叹息,为昔日帅哥方达叹息,更为他们炉火纯青的演技而感动。人是无法不老的,即使以后可以象换汽车零件般地替换人体器官,但个人的生命还是有限,一如这秋叶,秋风起了,一代的秋叶便要落了,或早或晚,化作秋泥。秋叶隔着个冬季,是看不到春叶的萌发,但落下的秋叶叶柄处,那光净的枝条上,都有个芽苞,酝育着春天的生命,春天的绿意。

秋虫声声,又在细数一年的消逝,但也在唱着虫儿的情歌,不为自己,只为后代。几场冷雨,几回秋风,虫声便隐去,消失,来年此时,由它们的后代,唱着又一个秋天的情歌,数说这秋阳落日下的故事,数说对后代的希望。"长成一只大虫,长大,长大,长大;长成一只壮虫,长壮,长壮,长壮。" 虫儿的歌么,或许几千年不会大变的,至多中国的虫儿多点米饭,大蒜,馒头味,美国的虫儿多唱点汉堡包,比萨饼而已,或许百年前中国虫在唱皇上,太后,义和团,美国的虫儿唱的是印第安人儿歌,西部牛仔的小调。秋虫声声,迎来了寒霜,迎来了飞雪,迎来了寂静。

前几日这密州小城还是高温摄氏26度,低温摄氏14度,满街还是穿短裤短衫的大学生,一场秋雨,一夜秋风后,今天的气温却是降为摄氏14度,2度,秋日似乎和春日相仿,一日数变也是常事。猪流感的防预针已经打过,前几日的头痛不知是否是其作怪。星期五又要查验心脏功能,不知这转了几十年的碳水化合物机体,是否需要拆修,清洗,加点润滑剂。可是念生物学概论时,老师说,每两个星期,全身细胞大换班,"你是你自己,又不是你自己,因为人体是不断自我更新的。" 人老时,优质细胞少了,坏细胞多了,代谢功能降低了,于是心到手不到,眼到人不到,身体不听指挥,屈从自然规律去了。去大学的健身房,见到满目年轻健壮秀美的身材,为自己的肥肉脸红,但去社区的健身房,歪瓜烂枣,胖胖肥肥满目,锻炼的动力不足,和他们一比,似乎是中上水平,看来只好在日历上写好一三五,二四六为妙,逼上梁山。况且身上的肥肉毫不客气地垂下来,给颜色看,游泳是好事,一脱真难看,于是一想起肥肉,看电视时也收几下腹,挥动几下拳头,但一上拳击场肯定一记直拳便倒了,因为从没有练过,只作过壁上观,看人出汗,看人挨打,心里急煞。就像看球那样,恨不能自己去打,去跑,也像看小说,看电影那样,想挤进去充个角色。但看看演艺圈的黑道,潜规则,毒品,丑闻,庆幸在大学里搞研究,知识分子书读多些,素质应该高些,但也不是世外桃园,也吃五谷,也有好有坏,有些恶人更是恶到根。文革中大学里打死教授,打死老师的也是念过书的,知识分子整知识分子更上一层楼了,"硬是把自己的良心吃了,再去干坏事的。"

秋风瑟瑟,秋雨朦朦,秋叶纷飞,秋意渐浓。一日清晨,终于秋霜满地,雁飞云去,冬天的脚步又可听见,万圣节要糖的小孩一走,初雪便要来了,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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