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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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节流水账

(2006-11-29 19:34:01) 下一个

2006年11月22日 星期三 晴 最低零下5度 最高零上7度

今天上午做实验到十一点半时,美国老板来到实验室,问了工作进展后便说要去买火鸡了,祝大家感恩节愉快,11月27日星期一再见。“猫儿”一走,“鼠儿们”也不敢放肆。我去了显微镜室,那两位试管瓶里作道场,等我三点多回来时,还没忙完。我无法奉陪,因为四点钟要配牙冠,开车至半路时,一位七年没有联系的普渡大学哥们来电,真是喜出望外。82年考取研究生后,他是卡思比出来的,广州语言中心培训后就来了美国,以后我申请美国大学,考托福时,没有少叫他付报名费。99年时,他带了一双儿女合第光临,他的夫人也是校友同事,因此格外热闹。转眼间已来到诊所,乘我嘴没歪前说的话已是不少,但还未尽意,他只好祝我看牙顺利改日再聊。

我带着它乡遇故知的余兴在牙医的椅子上躺着,抽掉神经,打了麻药后的牙齿虽然不疼,但也许是打的麻药太多了,右边的嘴巴45分钟后便张不大,不会动了,想想现在一笑只有左边嘴角牵动,右边一动不动,也是怪哉。我是一贯害怕牙医的,满嘴歪牙到了他的手里,即使是洗牙,也是满嘴血染的风彩,满鼻腔双氧水的气味,分分秒秒难挨,只好看着我女儿在那墙上咧嘴呲牙的照片苦笑。一个半小时下来,终于完工,那照明灯罩上折映出的血盆大口只是短暂地醒目了一下,洗了几次后便没有风彩了,开车回家后以血糯米粥当晚饭,丈母娘说可以补血,一夜无梦。

2006年11月23日 星期四 感恩节 晴 最低零下4度 最高零上6度

今天上午九点醒后,还是懵懂,牙齿的麻药昨晚十点便过去了,右边的嘴角在镜中摆出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可以上照。但今日的头还晕,眼还花,于是又睡两个小时,倒也舒畅,醒来后不知几时,不知何处,洗个澡后总算清醒,抓住女儿便要她弹琴拉琴。 女儿楸住刚到的报纸不放,说要精心策划出黑色星期五的抢购方案,我便使出杀手剑威胁,“你不弹钢琴,不拉大提琴不带你去。”女儿见状,只好去拉去弹。小孩儿一天天长大,手中王牌一天天减少,但开车和消费权还在我手,最后阵地不能丢,而女儿也知,老爸比老妈好说话,“买名牌还要找我”,于是有点自得。

晚上的感恩节大餐因为妻子又是第四年在医院加班,无法团聚,前几年带女儿去Deneys 饭店和一名无家者共进晚餐,今年没这雅兴,一圈电话打下来,附近只有Old Country Buffett 还开门,于是女儿,丈母娘跟着,六点准时进店,只见这餐厅里倒也人声鼎沸,笑语不断,十分热闹,有三代人十几口的,有青年单身贵族的,小夫小妻,老夫老妻,各色人等也是齐全,过节的气氛倒也出来了,见到排队等火鸡的队伍时倒使我怀念起大学的食堂来,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稀饭和胖胖的大厨都在眼前晃动。前面一桌有八个子女,饭毕后那一连串十一岁以下的小罗卜头们排成一队,每人拿了一元小费给收台子的大妈送去,真是令我感动。我们走时,另一位没拿我们桌上小费的小伙子倒再三致谢,或许那大妈是他的妈?不得其解。晚上九点入睡时定下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又一夜无梦。

2006年11月24日 黑色 星期五 晨大雾 下午晴 最低零下6度 最高零上7度

凌晨三点,已是醒来,或许昨天上午睡得太多了。年年感恩节,年年都过的,但那是为了孩子,为了随俗。而这火鸡的味道,嚼来嚼去嚼了19年了,却总不如小绍兴三黄鸡的鲜,嫩,也嚼不出个节日的味道,看来“江山易改,容貌易改,食性难移,”白斩鸡,三黄鸡,三杯鸡,口水鸡在味蕾上的记忆是如此深刻,19年的火鸡味依然抹不去,就象03年10月15日在淮海路上襄阳公园里突然闻见桂花香味一样,16年没闻过桂花了,但一阵风来,立刻辩别出是桂花的浓郁香气,天涯海角地久天长都无法忘怀,似乎象那初恋失恋,已是一段生命生死相联,而对火鸡的偏见成见,也是根深蒂固,改也难。

清晨五点半,女儿来敲门,洗漱后出门,只见一片茫茫白雾,最多只能看二十公尺。路上的车流都是朝购物中心驶去,回来的路上车辆零落。五点四十分到达Sears后,不费力气便买到降价十元的电动剃须刀,女儿也买到她要的名牌衣裤,似乎都不是紧俏货。我的主攻目标是相机,家里的数码机从看台上拍姚明时,怎么也拍不出巨人相,镜深太小,看得见拍不出,急煞人也。89年买的尼康2020已是老前辈了,落伍多时。到了电器相机店Circus City,却见人山人海,摩肩擦踵,里三层外三层,竟是上海小菜场买年货的旧景重现,把我这从小排队的老中也吓得回头,不想受这二槎罪。

此时刚下夜班的老婆来电,她要带女儿去买衣服,我可专攻相机,把女儿转手后倒也轻松,来到专业相机店“Big George”后,却要九点开门,只好转进其它几个店打发时间。等再回到此地时,却见门外有十几个人示威,反对其老板在外国开分店。停车进门后却见相机柜台人头济济,多数是拿着长枪短炮的中年人,似乎都是“相机发烧友”,想乘这黑色星期五来打劫的。可是一边的冰箱,洗衣机,电视机,音响跌价不少,但这相机只跌30,50,不肯多跌。最便宜的尼康数码机为599,杀成540后再也不跌,200毫米长镜头杀根价为250,不降一分。告诉他想换掉尼康老爷机,他要我把机子带来再替我想法。

拎来老爷机后,他拧下75毫米中焦镜头,象上海旧相机的权威沈老板一样,看了个仔细,随后取出一只尼康N90S机身,咯喳一声正好装上,又拿出原有的SS20闪光灯一推而上,让我取景聚焦,“卡查查”,快门闪光灯一亮,大功告成。而老尼康2020的机身,他说不要。想想老尼康的镜头,闪光灯还可发挥余热,250美元的长焦距以后再说罢,付了290元机身的钱后,背了相机就走,年青时有过的摄影梦似乎可以继续下去,看见好照片时不必心痒,也可试试,只是也要下点功夫,读点书,吃点苦。

老婆同志又来电说,买到一套十二件的镀银餐具,死沉的要我去拿,又说车胎被钉子扎破,正在“Sams Club”修理。我拿了餐具后,这母女俩还要去买North Face 滑雪衫,于是先回家中。下午五点,母女俩满载而归,全家老少各得所需,也是累得其所。

晚上六点,准时去28年老友家过节,还是那批朋友,还是那张餐桌,只是小孩大了,我们老了。另两家朋友的儿女大学已毕业,正朝医生,总裁方向努力。讲起已付过的学费,令我们胆战。人生的内容,学习,恋爱,成家,育儿一过,人就老了。虽说围着九寸黑白电视机,看姿三四郎,看真由美,看三口百惠的旧景依然触手可及,虽说黄浦公园恋爱的故事依然清晰,虽说托福,GRE的味道还在心底,可是这八十年代的老一辈已谈起了退休,谈起高血压,糖尿病的麻烦,而一瓶51度泸洲老窖下肚,三个男人的脚下有点飘,舌头有点硬,头儿有点重,于是收兵回府,老婆开车回家。

到了家中,立刻给上海的老父亲打电话,铃声刚响,立刻拎起,想来老爸坐在一边已等候多时。知道我感恩节聚餐刚回来,他也是一乐。因为昨天他们南洋中学在上海的六个同班也是聚餐,而且又是在虹口的“上海人家”,又是由财经大学的谢教授买单,这六位年龄总和已达532岁的老人每月一次的聚会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只有同龄人,只有73年前的同窗才会有如此多的共同话题,才可以讲讲老师们的外号,才可以询问相互间的某种秘密,甚至可以相互打趣,似乎光阴倒转,人生倒流,而故去的哥伦比亚大学王念祖教授,小时爱吃零食后来当院长却又在文革中自杀的教授,都似乎也在他们中坐着,笑着,依然是少年模样。当然他们也怀念纽约的徐积楷先生,加州斯坦福的吴元黎先生,六年的中学,多的是真情,少的是世故,容易成为一生的朋友。

人生的开始是单身,人生的结束是光棍,但在夕阳之时,还有当年的同窗可以一聚,可以畅谈大笑,实在不易,实在珍贵,因此即使来回坐车两个半小时,即使风雪雷雨,春夏秋冬,这些老人总要赶去,总要聚会,因为欢聚使他们年轻,使他们欢乐,使他们幸福。我真的羡慕我的老父,我希望我的晚年也会有几个知几,指点江山,谈笑人生,让这心儿年轻。我想不出他们吃螃蟹,喝黄酒,请吃豆腐干,请吃兰花豆的模样,我只能祝福他们健康长寿,多享受人生的阳光,难得的阳光。

感恩节已过,记下个流水账,写得好一笑,写不好不看,也是段人生,管它好坏,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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