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之聲

春風何處﹐點點滴滴人間﹔春意何處﹐點點滴滴心裡。-姚雲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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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牙關去面試

(2006-08-28 19:45:39) 下一个

陽光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長﹐搖曳在陌生的大街上﹐似乎非常的孤獨。脖子上的領帶總是太緊﹐沒走幾步便感到襯衣後領上汗津津的﹐十分不自在。已經去洗手間重打了三次﹐但從這落地鏡中望去﹐還是七歪八斜﹐不倫不類的。一股無名的焦慮正從這頭髮間﹐袖筒裡﹐背上腰間連連冒出﹐似乎這心兒在煎熬。

畢業已近半年了﹐那找工作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希望﹐失望的交替﹐等待的漫長﹐無奈﹐實在摧毀人的自信﹐自尊。臨出門去﹐妻子的殷切目光正如千斤巨石般壓上肩頭﹐不到半歲的女兒由朋友的母親抱著﹐也到門口揮手。五個多小時的開車後﹐雖然休息了一夜﹐但總是無法入眠﹐各種念頭如螞蟻般的從腦海裡翻出﹐久久揮之不去。

然而﹐這畢竟是發出上百封求職信後才換來的首次面試﹐而在國際會議上和講課時幾次見過這位美國教授﹐況且他去過中國﹐對中國的招待印象良好﹐或許會對中國人好些。不過﹐有次在酒吧裡﹐大家正說笑時﹐一位荷蘭小伙把一頂巨大的墨西哥草帽套在我的頭上﹐我一點沒猶豫﹐立刻把帽子扣在正和其它教授聊天的這位美國教授頭上。當我看見他扭過頭來的憤怒眼睛時﹐真後悔得腸子都青了﹐雖然他沒有發作﹐但我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嘴巴﹐電話裡他約我時﹐倒沒有記恨的意思﹐但願他忘了此事罷。

人生幾十年中﹐有過一次類似的煎熬焦慮﹐有過一次類似的體驗。那是插隊時臨時通知去縣裡招工體檢。離開村莊時﹐已是下午6點﹐冬日的夕陽正睡眼朦朧地垂在西邊﹐晚上8點﹐四野已是漆黑一片﹐只有燭光從門縫裡漏出﹐塗下一地金黃。

猛然間﹐一聲“哇啦”怪叫﹐一只鳥兒從腳下的蘆葦中躥起﹐扑簌簌的飛入天去。每當經過集鎮﹐勢利的狗們總把我這落魄青年視為頭號嫌疑犯﹐總免不了惡斗。我是嚴格奉行了先文後武的戰法﹐猛然站住﹐猛吼幾聲﹐跺腳惡語﹐倒也管用﹐狗們漸漸隱去﹐我便繼續趕路。然而﹐有時不靈﹐想必有狗頭軍師在內﹐聽出我這土話的不純﹐于是指揮幾個健壯的﹐呲牙咧嘴的沖了上來﹐我常常背靠土牆﹐防止四面受敵﹐同時土牆上摳下些碎磚﹐石頭﹐待為首的接近時﹐猛然擊發﹐倒也能擺脫狗們糾纏。然而﹐ 離縣城的最後一個鄉村時﹐那狗群十分的狡詐﹐一直沒有丟掉的打狗棍掄出後﹐居然落空了﹐被為首的那只一口咬住棍頭﹐“吱吱格格”直響﹐四周一片綠眼晃動﹐有幾只似乎立刻會扑向我的咽喉。手心已經汗濕﹐心臟似乎跳出喉頭﹐想想前幾次招工都沒有份﹐這次不確定的極會狗們還要作梗﹐于是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大吼一聲﹐猛跨一步﹐一個突刺將狗嘴中的棍直捅了進去﹐再猛力一攪一拔﹐腿踢另一條大狗﹐棍打又一條狗腰﹐這幾招快如電火﹐只見為首的那條在地上連打幾個滾﹐一聲不出地隱入黑暗﹐另兩條也被擊中了﹐狗吠聲雖然不弱﹐狗們卻後退了。遠處傳來一聲怒喝﹐不知助我還是助狗﹐我腳下不敢逗留﹐緊走幾步﹐眼睛緊盯著狗群﹐狗們倒是不追了﹐悻悻地狂吼著﹐憤怒中夾著膽卻。

我在大廳中等著面試﹐20年前的舊景重現﹐面試的原則﹐技巧和備下的英語詞匯不知飛向何處﹐當年的困惑﹐要飯一樣的感覺居然如此清晰﹐想必這土洋插隊還有相通之處﹐忍不住要笑。突然﹐秘書小姐奪目閃亮的開門出來﹐高個的教授緊跟其後﹐哎﹐這喉頭的領帶又緊了﹐以後一定要買個不用打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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