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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堡王”的衰落
离家不远的BRIARWOOD MALL有家“汉堡王”(BURGER KING)快餐店,女儿三、四岁时,几乎每星期六必去报到。连一贯对美国食品颇有微词的丈母娘同志,也对这家快餐店的鸡块、薯条情有独钟,说“那鸡块里有汤水的,挺鲜的。”“这薯条做的香脆,比麦当劳的好吃。”于是,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多,这一老一小便常常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其实,这小千金不光是为了吃更主要的是为了玩具而去的。有时,为了央求我能带她去,不知说了多少遍“I LOVE THE FOOD”,甚至信誓旦旦地发出过“I WANT TO MARRY BURGER KING!”这等严重的,令我吃惊却又随风而去的诺言。而老太太则从最上面的那层面包开始,一层层一片片地吃到最下面的那层面包。告诉她不是这么个吃法,她说“我的嘴没有美国人的大。”想想吃到胃里都混在一起了,管它何种方式呢,这一老一小边吃边笑的样子,倒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有次隔壁的电影院正放着女儿要看的儿童电影,于是在饭后便带着一老一小去看。老的,当然听不懂英文的,想想动作片总是好懂好猜的,正在放“拯救大兵莱恩”便替她买了票、玉米花和饮料,随后便安心的和女儿去看她的狄斯尼影片。不料,看到一半时,女儿内急,于是脚高脚低的摸黑出来,却见那过道的长凳上,正端坐着丈母娘同志。一问,说是那声音“响是响得来耳朵都震聋了。”“那脑浆和血直射出来,嚇是嚇煞人口来!”又说去另外几个房间张望一番,不知在放什么,只好坐着等我们散场。我索性给她些钱,请她去其它的店里转转,下午五点再见。于是丈母娘转身走得飞快,不过,没忘了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这电影票浪费了真可惜,可以退吗?”幸好女儿还喜欢看电影的,不算是浪费。
以后的春夏秋冬,“汉堡王”的午餐、女儿的儿童电影、丈母娘的逛商店,便成了我家固定的传统节目,因为可以让上夜班的妻子好好睡个觉。
在周末假日,这“汉堡王”前总是要排队的。有位小伙子更会拖着唱腔,叫着一串串菜名,甚至把你给他的十元钱故意说成一万,而把那找头也故意誇大,令人发笑。但是偶然平时造访时,却是出奇的冷落,几乎处处露出萧条。那厕所差不多和欠发达国家的一样臭,地上髒了又没有打扫,而店里的伙计总是在换,以至于出菜特别的慢。眼看着对面的意大利饭店、隔壁的墨西哥饭店排起了长队,那位会作秀的小伙子也不见人影,常见的是一位胖老太,一个清理桌子的残障老人,以及两、三个黑妹。
去年圣诞节前后,那家电影院倒闭了,只有那空空的售票亭立在路中,彷彿张着嘴在唸叨着往日的辉煌,以前放映前后在“汉堡王”前的长龙,当然也不见了。
今年一月,女儿吵着要去“汉堡王”了,说是好久没去了,因为父母总是爱去中国饭店,节假日又总是去朋友家吃饭,于是只好带了她去。丈母娘已经回国了,身后少了条影子,进了门去,却见那“汉堡王”连同这影院一起关了门。
无奈与惆怅中,便在这MALL里和女儿随意走走。细细一看,却发现了不少倒闭的门面,几乎走了不多久,便可以见到消失的商店。而那经济危机的怪兽似乎正螫伏在某个角落里,会随时撲来。记得九六年刚到此地时,会在安娜堡MALL见到过类似的现象,在SERVICE MERCHANDISE倒闭时也抢购过大拍卖的松下录像机和自行车,不过那种感觉并不太好。看着那忙得满脸是汗行将失业的小伙子,望着那遍地狼藉的店堂,彷彿自己也变成了“人狼”,在倒地挣扎的躯体上赶紧“咬”上一口。现在虽说没有当时那么糟,但老百姓对经济的信心,似乎没有以前足了,人人都怕萧条,人人都防萧条。股市在选举年后,没有预期的回升, 克莱斯勒汽车公司要裁员二万六千人,关掉六个厂,迭加在一起,似乎不是好兆头。吃完薯条看电影的景象是否还会在BRIARWOOD MALL再现,实在无法预料。
当然,经济市场的潮起潮落也是正常的事。此地的“汉堡王”倒闭了,说不定其它地方又会开出新的来。就像八七年离开上海时,“肯德基”和“麦当劳”才刚开始登陆。眼下回去看看,几乎每个热闹的市口,总能见到熟悉的标志,而且推销的花样似乎比美国的更多。“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十一国庆节”和学校寒暑假时,都有新的套餐,而至于女儿看得发呆了。长城脚下的老汉一面在“麦当劳”里嚼着薯条,一面叹息着“哎!都让老美赚狠了钱喽!”
但是,这家“汉堡王”的倒闭却是与众不同的,因为那牵连着女儿童年的梦,丈母娘开心的笑声。
因为那牵连着女儿童年的梦,丈母娘开心的笑声。
I know what you fe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