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2006-08-07 06:43:44)
下一个
伴俺长大的老屋是一栋三间的稻草屋。房子的东面是一条很宽的排水沟。西边是菜地和稻田。北靠一小片竹林。而南面则是大门和一小片禾厂了。走进大门,就是所谓的“堂屋”,用来会客和吃饭。堂屋有30平方米吧。上面是一个阁楼,用来贮藏东西的。堂屋的最里面是一个大大的鸡舍,那是农家20-30只鸡晚上栖身之所。(儿时农村野生小动物多,鸡必需回到家里来)。鸡舍旁边就是后门了。象所有农家一样,堂屋里的摆设是简单而实用的:几把椅子,一张吃饭的八仙桌。地面是泥的。长年累月的脚踩, 早已坚硬如石。只是地面有些不平。记得小时摆桌子吃饭,经常要试好几回,才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透过堂屋右边的门,就可以看到用泥砖砌成的大灶,那是厨房。厨房的后半部分曾是猪栏。那样方便:吃剩的饭菜就可以直接喂猪。后来俺娘嫌气味重,让俺爹搭了一间小房,让猪“独立”出去了。堂屋的左边也有一道门,那是通往卧室的。卧室也有30平方米吧。三张大床,最上面是父母用的,下面靠墙的两张是我们兄弟姐妹的。象所有农家一样,那床就是一个木架子。上面先是放上稻草,而后是一层褥子,最上面是床单和被子。湖南蚊子多,床上都有蚊帐。靠另一边墙,是几口木箱子,那是放衣物的。
房顶是稻草的。由于湖南气候潮湿,雨水多,稻草得每年一换。每年秋季,农家会大家相互帮忙,把已经开始腐烂的稻草掀下来,再把新收的稻草盖上去。稻草的屋顶经不起狂风暴雨,而老家的春天是多雨的季节,那“屋漏偏遭连夜雨”的情景是记忆犹新了。经常在睡梦中让滴下的雨水惊醒,先找来盆和桶接住漏下来的雨水,再找一个角落,熬过一夜。
老屋的墙是用稻草和竹杆作的。把竹杆长度量好,把稻草缠在竹杆上。这样竹杆就变成了碗口粗细的“壁巴子”。再把这些壁巴子一根一根排上去,用绳子扎紧。在排好的壁巴子两边糊上一层稀泥,防风保温。这种泥糊的墙是不能见水的,所以,老家的房子四周都矮,以减少雨水的浸蚀。
这种墙挡风,但挡不住小动物。老鼠和蛇是经常打交道的。为防鼠,农家都养猫。而蛇呢,只能靠运气啦。妹妹和俺都有和蛇打交道的经历。我那次是一个早晨。俺娘吩咐俺去打扫一下卧室,俺就拿着扫帚,嘴里叼着一根咸菜(乡村孩子的“口香糖”)走到父母的床后。突然眼角扫到地上一团红色的东西,就把那提起来的脚悬在半空,仔细一看,一条蛇正在睡觉呢。那是一条老家称为“血蛇根”(不知学名)的毒蛇。毒性极强。好在俺命大,那脚没下去。赶忙悄悄地退出去,找来一把铁锹。那蛇死到临头,还在睡梦中呢。只是那事,让俺娘后怕了几年,晚上一定要点着煤油灯才让我们去卧室。
妹妹就更悬了。农家都在夏天储藏木柴,以备冬天用。我们把收集的木柴放到床底下。到冬天,就取出来用。一天早晨,妹妹去取那最后几根,一下拖出了一条蝮蛇!还好,她没抓到那蛇头,而蛇又在冬眠,无力攻击。吓得俺娘把俺从床上叫起来,把蛇打死。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床底下储藏东西了。
留下美好回忆录的是那棵屋后的老桃树了。那是棵远近闻名的水蜜桃树,桃大而甘甜。每年都有许多人来找父母讨几根树枝去嫁接。老桃树的一根主枝伸向屋顶,所以,许多偷桃的人就爬到屋顶摘。而稻草的屋顶是经不起折腾的。后来,俺爹一气之下,把那主枝砍了。产量也少了一半。
俺从小爱吃桃子。那桃六月初成熟,每年都能吃上两星期。吃不完,就送亲戚朋友。上大学后,每年暑假回家,总是赶不上。所以,从大学起,就再也没吃过那鲜美的桃子。好在姨妈家有一棵不同种的,七月初成熟。每年姨妈都给邻居的孩子打招呼:大家帮我看着,等俺“外甥王”回来了,我们就开摘,大家都有份。所以,暑假回家住2-3天,就去20公里外的姨妈家,大吃一顿。当然,姨妈那一手好菜,红辣椒加蒜头炒卤猪头肉,或拌皮蛋,是俺的最爱。从姨妈和俺娘那学来的几招,到现在还很有用呢。
(二00五年八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