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中淘筛历史的细节
西人资料中搜寻关于中国的点滴
本贴是1914年民国派遣的庚款留美学生，乘坐中国号于1914年9月7日抵达旧金山港。这批学生中，有第一批成批派送的庚款女专科生10名，其中有陈衡哲等，另外比较为今人所知的有金岳霖--不用介绍了吧，吕彦直--中山陵设计者，唐钺--心理学家，陈鹤琴--儿童教育家，等人。另外，有一名戴恩赛者，是孙中山女婿，他妻子是孙婉，孙中山女儿。记得黄兴赴美，同船有一位王纯焘，也是孙中山女婿，王是孙婉前夫，后来离婚，孙婉再嫁戴恩赛。
前面提到中国号和南京号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1909年和1910年，是中国号将前两批庚款留美学生送到美国。这不，到了1914年，又是中国号，责无旁贷地行走于大洋两岸，为美国捎去一船民国初年中国的青年才俊，其中不少人日后将在各自行业里大放异彩。
可能是辛亥革命的缘故，1912年和1913年的庚款留学生很少，到了1914年才突然一下上升。1914年的另一个特别之处是这年清华第一次成批派遣女留美学生，共10名，清华学堂校长周贻春亲自带队。他们乘坐的仍然是中国号邮轮，1914年8月15日从上海出发，经过日本，夏威夷，最后于1914年9月7日抵达旧金山港。
船上有一百多名学生，他们的入境留下3份名单，1份是海关移民方面的，1份轮船公司华人乘客名单，还有1份则是轮船公司全体外籍乘客名单（其实其中常常有美国公民混迹其中）中的华人名单。前2份来自美国国家档案馆（NARA）官网，后者来自Familysearch.org网站。每次查寻入境档案，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事是中英文姓名的对照，但是1914年中国号这次航程上的庚款留学生姓名的对照，却非常容易，因为，在华人乘客名单上每个人都留下了中文签名，仿佛这批学子，知道100多年后，会有人翻阅这些陈旧档案，也知道中英文姓名对照的艰辛，因此清清楚楚地签下自己的中文名字！
但是这种奢华是短暂的，只从1904年到1914年，在华人乘客名单上见到有本人签名一栏，而且注名中文签名，当然有一些人选择用英文签。而且只在从旧金山入境的船只上有，西雅图的，没有发现，可能有，NARA尚未放到网上来。全体外籍乘客名单上，没有这一栏。NARA官网上的华人乘客名单档案系列，从1882年到1914年，1914年之后，NARA网上没有查到，可能有，但是还没有放到网上来。1904年，从我自己搜索的结果看，前半年尚无签名，比如孙中山1904年4月自旧金山入境，就没有发现他的签名，之前也都没有乘客签名；而1904年6月30日，宋霭龄入境，则留下了她的签名，是用英文签的，所以我推断，乘客名单上签名始于1904年中。对了，说到宋霭龄，前面我发过她的入境档案，只是用了华人乘客名单，后来陆续发现了很多其它资料，一一进行了补充，有她的签名，还有同船非华人，甚至有杰克伦敦也在同一条船上，链接在此--美国档案--宋霭龄1904年入境美国记录
关于1914年这批庚款学生，王晓慧博士写过一篇论文《1914年清华学校首批留美专科女生考略》，2018年发表（《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 年第 20183 期 第 1-9 页）。文章第1部分考证这批女生是9人还是10人，以及这些女生的姓名。王博士引用了很多中文的资料，如果她看到了这些美国档案，尤其是其中的中文签名，就没有必要考证了，因为那是一目了然的事。
先上两张移民局的图片，在这个文档里：June 15, 1914, SS Chio Maru - June 21, 1915, SS Korea（ID=102054343），共889页，p182开始是1914年9月7日抵达旧金山港的中国号，前面几页上有广州学生，应不属于庚款学生。
P186 的12名乘客中，有1名广州学生，3名上海学生。P188上12名全是学生，9名上海，1名天津，两名政府学生。在那个年代移民局记录中，学生签证是第6条款-section 6，然后加上签证地，上海，天津，广州等，加签证地，可能是因为日后要调查该学生行踪时，他最初的信息会保留在申请签证的那个领事馆，所以在某个人的档案里，比如前面上过的贝聿铭档案，每当他们要了解贝聿铭的情况，他们都会给上海领事馆发函，调取他的信息。对于政府官派留学生，有时移民局并不特别标名，仍然写第6条款+签证地，但是有时会明确政府学生--govt student，还见过“indemnity student”--庚款学生，但是很少见。1914年这次，大部分学生明确标出是政府学生，少数标明签证地，主要是上海，还有天津和广州，这些学生可以假定，不是官派的庚款学生。下面给出p186和p188两张图，其余图以后再上。
p186
接下来6页，p190，p192，p194，p196，p198，p200，全是政府学生，共72名，加上前面2名，74名。P202上有10名政府学生和2名政府官员，p204上9名政府学生，1名政府官员，他正是带队的周贻春，他妻子，还有一名夏威夷华人。最后p206上只有1名政府学生，这样加起来，共有94名政府学生，9名上海学生和1名天津学生，共104名（不含广州香港）学生。
下面列出学生名单，然后根据轮船公司华人乘客名单，附上中文姓名，官员没有签名，这几乎也成惯例了，官员很少签名。知道周贻春，是因为网上可以下一本1917年的《游美同学录》，有周贻春写的前言，因为这书是中英对照，所以就有了周的英文名，Tsur Ye Tsung。
这批学生中，今人熟悉的有金岳霖，吕彦直（中山陵设计者），陈鹤琴，陈衡哲等人，庚款女留学生，除陈衡哲外，还有 韩美英，李鳳麟，湯蔼林，周淑安，張端珍，王瑞嫻，林荀，楊毓英，另外有丁懋英。据王晓慧博士论文，本来尚有唐玉瑞，也是1914年庚款女留学生中的一人，但是唐在行前乘车时伤了腿，所以没有成行，由丁懋英补充，但是移民局档案里，丁被记为上海学生，而不是政府学生，据王博士论文，清华校长周贻春在唐玉瑞无法赴美的的情况下，选择丁懋英作为特别官费学生赴美，但是王博士认为丁不能作为首批专科女生之一（见王文参考文献第35注）。唐玉瑞后于1918年赴美，见前面南京号贴。全体外籍乘客名单中，丁懋英的“旅费由谁支付”一栏，填的是“brother”--兄弟，见Familysearch图片p170/171第15名，而其余那些庚款学生都是政府支付。至少丁的留学费用情况确实与其她女生不一样。
先上几张华人乘客名单中有学生签名的图片，
p506
p512
p517
p520 注意图下方，有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想象着间谍片中偷窃秘密文件的情景。这张有9名女生，包括陈衡哲，下面是签名部分放大
关于签字，有一个问题：这些是本人亲自签的，还是由某一个人一起写的呢？这个问题在看到清朝前3批庚款留美学生的签名时就有了。看上面这张放大图，可以认为确是每个学生自己签的，看陈衡哲与边上周淑安，字体明显不一样，下一个李鳯麟又是另一种笔迹，林荀、杨毓英等都很明显字迹不同。
下面根据华人乘客名单中的签名，列出这批庚款学生名单，页数是移民局记录档案中图片的页数：
p184 最后一名 Pun Chi Wan sec 6 Canton stu SF admitted sep 11
p186 第9名 Chan Ping Ting section 6 Canton student SF 09/07 陈炳庭
Lau Zau-ding sec 6 SS Madison Wis 9/7 勞兆丁 19 上海
Kum Keen Seen do do 9/7 甘鑑先 22 上海
Hu Tien Tsing do do 9/7 胡天濬 23 南京
p188 9 Shanghai 1 Tientsin 2 govt Stus
Tao Wen Tsing Champaign Ill 陶文濬 21 南京
Zee Zai Zung Philadelphia 徐乃仁 Zee Nai Zung 19 上海
Bau Vong Ling Chicago Ill 鲍凤琳 18 上海
Zau Tsz Dau New York NY 趙志道 21 上海
Siok Cheng Chiu Cleveland O 周淑静 Chiu Siok Ching 25 上海
Chen Chang Chi New York NY 陳昌驥 25 上海
Koo Yung Tsung Philadelphia 顧珩貞 28 上海
Yuin Yen Chih Cleveland 尹彦之 24 Yuhsien 湖南yu县
Me Tung Ting St.Louis Mo 丁懋英 Ting Me Iung 22 南京
Ku Yen Tung Tientsin Lafayette Ind 顧延同 22 天津
Chang Shao Lien govt stu so Bethlehem Pa 張绍連 20岁 青浦
Chao Shih Fu do Pittsburg Pa 趙师復 23 北京
p190 all govt stus
Chen Li Ting New Haven 陳立廷 20 北京
Chen Ho Chin Oberlin 陳鹤琴 22 杭州
Chen Ting Hsi Pittsburg 陳廷錫 18 宁波
Chen Jung Ting Chicago 陳荣鼎 21 广州
Cheng Chung Hai Madison 郑宗海 21 杭州，又名晓沧。
Chen Chung Yang Boston Mass 程宗陽 21 上海
Cheng Ying Chang Indiana 程瀛章 20 苏州
Chiang Lu Ching Golden 江履成 21 福州
Chien Chi Lan Ithaca 錢治瀾 21 上海，即钱天鹤，钱宁和钱理群的父亲
Chin Yueh Ling New Haven 金岳霖 19 长沙
Chin Pei Lan Amherst 邱培瀾 21 汉口
Chow Chi Pang Indianapolis 周启邦 23 上海
p192 all govt stus
Chu Chung Tao Chicago Ill 朱中道 20 常熟
Chu Hsi Ching Pittsburg 瞿錫慶 21 上海
Feng Chien Tung Princeton 馮建統 24 天津
Ho Yun Huang Ithaca 何運煌 22 汉口
Hsueh Kwei Lun Denver 薛桂輪 20 无锡
Hsueh Sheng Tsu Lafayette 薛繩祖 18 上海
Hsu Ting Chi Madison 许鼎基 22 苏州
Hsu Yun Chung Boston 徐允锺 24 香港
Hu Chi Hsui New Haven 胡已修 23 上海
Huang Chun Tao Ithaca 黄純道 22 上海
Huang Feng Hua Madison 黄凤華 21 广州
Huang Han Ho New York 黄漢河 21 厦门
p194 all govt stus
Huang Kuang New Haven 黄光 20 上海
Ku Chen Ithaca 顾振 19 北京
Ku Tse Yi Indianapolis 顾子毅 20 上海
Kuo Cheng Chih Ithaca 郭承志 23 上海
Kwan Sung Sing New Haven 關颂声 21 天津
Kwei Chi Ting New Haven 桂貭廷 19 北京
Li Chuan Heng Golden 李權亨 24 广州
Li Kang Philadelphia 李岗 20 浙江
Li Kuang Hsun Philadelphia 李廣勳 19 苏州
Li Kuo Chun Lafayette 李國均 23 北京
Li Shao Cheng New Haven 李绍昌 23 广州
Li Szu Kuang Urbana 李思廣 20 天津
p196 all govt stus
Li Tsu Hsien Troy NY 李祖賢 19 上海
Liang Chun-ling Chicago 梁傳玲 27 上海
Liu Cheng-lin Ithaca 劉承霖 20 汉阳
Liu Nai-yu Columbia Mo 劉乃予 21 福州
Lo Sen Pi Boston 樂森璧 25 贵阳
Lu Chen-chih so Bethlehem 盧正持 21 广州
Lu Chin-wen Philadelphia 陸錦文 22 上海
Lu Teng-shu Ithaca 陸鳳書 Lu Feng Shu 21 无锡
Lu Yen-chin Ithaca 吕彦直 20 上海
Ma Shan-pao Worcester 馬善寶 22 苏州
Ni Chien-hou Cleveland 倪建侯 18 上海
Miao En-chao Bloomington Ind 缪恩釗 21 武昌
p198 govt stus
Pan Hsieh-an Philadelphia 潘勰安 21 上海
Pan Wen-ping Minneapolis 潘文炳 23 上海
Pao Ming-chien New Haven 鲍明鈐 20 上海
Shih Ching Troy 施青 22 上海
Shou Sing Wan Cleveland 壽頌萬 20 浙江
Sun En-lin Urbana 孙恩麐 21 江苏
Tai En-sai New York 戴恩賽 20 香港 此人是孙中山女婿，孙婉丈夫。
Tai Feng-lan Madison 戴芳澜 20 长沙
Tang Yueh Ithaca 唐鉞 22 福州
Teung Shao Ping Princeton 鄧少萍 22 北京
Tsai Shung Wu Chicago 蔡星五 23 广州
Tu Yu Ching Middletown 涂羽卿 19 Chungyang
200 govt stus
Wong Ching Hsien Boston Mass 王景賢 22 天津
Wong Hsi Chang New Haven 王錫昌 21 福州
Wang Wen Pei Cleveland 王文培 25 北京
Wen Yu Chin Cambridge Mass 温毓慶 20 香港
Wu Ching Lieh Cleveland 吴钦列 19 浙江
Yang Yung Ching Madison 杨永清 23 淞江，后任东吴大学校长
Ying Shang Tsai Cleveland 应裳才 18 南京
Yu Hsi Chi Chicago 余希稷 21 北京
Yu Jih Hsuan Madison 余日宣 23 武昌
Yu Chao Chi Indianapolis 俞曹齊 21 杭州
Yuan Pao Chiang Denver 阮宝江 24 福州
Chen Hung Chen New York 陳宏振 16 北京
p202 10 govt stus 2 govt officials
Chen Su Shen New York 陳蘇孫 16 北京
Fan Han Tseng New York 范瀚增 17 上海
Hsueh Hsueh Hai New York 薛學海 16 无锡
Hu Kuang Piao New York 胡光彪 17 北京
Huang Chi Yen New York 黄季嚴 18 广州
Li Kuo Chou New York 李郭舟 18 Tsingtan（金坛？）
Li Ta New York 李達 17 苏州
Lu Show Cheng New York 盧壽徵 18 福州
Tsai Hseung New York 蔡雄 19 浙江 即蔡声白
Yu Chi Chuan New York 余箕傳 16 长沙
Hsieh Chang Hsi govt official WashDC 31 北京 treasurer to the Chinese Commissioner 中国专员的财务负责人CFO
Hsu Chuan Ying do do 29 北京 secretary to president of Tsing Hua 清华校长秘书
p204 govt officia 9 govt stus 1 wife official 1 native Hawaii
Tsur Ye Tsung govt official WashDC 31 北京
miss Sophia H.Chen New York 陈衡哲 22 福州
miss Oen Me Ireng do 韩美英 Qen Mei Iung 19 杭州
miss Li Vong-ling do 李鳳麟 18 上海
miss Thaung E-ling do 湯蔼林 20 上海
miss Chiu Siok-an do 周淑安 20 厦门
miss Tsang Doen-tsung do 張端珍 24 福州
miss Wong Zoen-yien do 王瑞嫻 20 上海
miss Ling Sing do 林荀 20 上海
miss Yang Youk-iung do 楊毓英 Yung Youk Iung 21 上海
mrs. Tsur Ye wife official do 33 北京
Yang Chin kwei (Paul Ball Young ) nat Hawaii Cleveland 杨锦魁 1892 清华校史称他1895上圣约翰大学 22 生于檀香山，美国公民
p206 1 govt stu
Yeh Kwei Fee govt stu Madison ship list p529 born in US 1889 p527 叶桂馥 开始看他的名字以为是杨贵妃。他也是檀香山人，美国公民
所有这些人都是当天准入，所以他们的入境日期是1914年9月7日。除了最后两位杨锦魁和叶桂馥，其余学生的旅费都填的是中国政府支付，杨叶二人的记录只有一张，没有发现与之对应的下一页，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的旅费支付情况，也就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属于此批庚款学生。移民局记录中，叶桂馥是政府学生（华人乘客名单中也如此记录），而杨锦魁只被记为是夏威夷本土出生（Nat Hawaii），华人乘客名单则记他为美国公民。
NARA网上有移民局档案和轮船公司华人乘客名单的相关图片，Fmilysearch网有轮船公司全体外籍乘客名单中这批学生记录的图片，下面给出其中2张
p174 FS，下面是其同胞页p175
p175 FS
在Familysearch.org网上还有另一个文档，“Film # 007683059”，这是“California，Customs Passenger Lists of vessels arriving at San Francisco,1903-1908”系列中的一个，而China号邮轮的这次旅行的记录，开始于p361 ，网址：https://www.familysearch.org/ark:/61903/3:1:3Q9M-C9T5-C3ST-9?i=360&cc=3477658。这页上有行程时间表：1914年8月14日香港，8月15日上海，等。p364上有周贻春，但是拼成Tsur Ye Ting
本贴中图片，下有字母”FS“者，为Familysearch提供，其余皆由Ancestry提供
20230319 补：《清华学校1914大事记》（https://www.tsinghua.org.cn/info/1421/30866.htm），“8月15日 清华留美学生乘“中国号”轮船赴美，由周怡春护送。这批留美生包括：1911年10月选拨的中等科学生10人，1913年和1914年两级高等科毕业生，1914年公开录取的女生9人。赴美留学生（及以后所派女生）均直接进入美国大学学习。”有学生合影，下有文字：1913级42人，1914级34人，女生10人，及幼年生10人，由周校长寄梅先生伉俪护送赴美，于民三放洋前全体摄于上海寰球中国学生会 程宗阳谨志 五十七年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