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控制和使用群众运动是一种政治智慧,这不仅涉及到判断,还需要你对天时地利人和作正确的考量。
89年有群众运动,一些政治人物栽了,另一些则起来了。那年年中,中国64栽了赵紫阳。而那年年底罗马利亚则倒了齐奥塞斯库。实际上,当齐奥塞斯库决定采用中国天安门模式对示威者镇压的时候,他是有经验可循的。齐奥塞斯库倒台的前一周,中国共产党高级代表团还去访问过,当时便有人说这是传授经验。不料,齐奥塞斯库没有邓小平幸运,反抗之火不仅没有镇压下去,反而引火焚烧了自己的性命。
对于香港占中的事情,自然有人将64拿出来找经验教训。有人说要冷静,不要过急,别逼中共下不了台而走向镇压,让64在香港重演。也有人说占中一定要坚持,这个时候你妥协了,不仅前功尽弃,以后再抗议人家理都不理你。还有人打保票说,这次中共不会镇压,因为香港不是北京,流血一旦出现,全世界便震动了,中国政府会受不了国际舆论和制裁的压力。其实完全胡扯,逼急了,中共不跳墙才怪呢。那个时候,他还顾什么国际影响。
当然,占中人士不一定会有时间和机会听这些分析,更不可能以这个去指导自己的行为。因为参加群众运动的人们都让狂热和神圣占住了自己的脑子。他们就像热恋中的人一样,极易偏离合理的判断。所以群众运动最会受人利用。参与的人只能冷静下来后才会去反思,那时他们才发觉自己当时太不冷静。
发现占中和64在某些方面很像。89年那时候,学生刚开始的口号是反官倒和争自由,可不久就成了“李鹏下台”,后来居然有人觉得李鹏在台上,一切免谈。我们不仅想想,“李鹏下台”和反官倒和争自由有必然联系吗?那时李鹏刚当总理不久,家人还没有染指官倒事业。另外,当时李鹏的总理权力根本达不到能影响国家政治和经济制度改革的地位,而新闻自由等等根本不是他分管和能左右的。
李鹏到底怎么变成靶子的?其实原因极为简单。胡耀邦追悼会那天,三个学生在人民大会堂前面跪着递交请愿书。结果里面没人出来。后来便有消息说,赵紫阳在人民大会堂顶上看到了,而李鹏理都没理这档子事情。然后学生们便对李鹏生气了。冷静地想想你就知道,没有邓小平的许可,这两个人谁也不敢对这件事发言和行动。
想象一下,如果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赵紫阳到顶上看了看,然后笑着去打高尔夫了。李鹏听到外面学生的口号,沉默地低下头,面色沉重地回到办公室工作了,并打电话让人去调查赵紫阳公子官倒的事情。
结果会怎样,“赵紫阳下台”可能就成了口号。如果你以为这样的口号喊出来便加速赵紫阳倒台的步伐你就错了。当群众运动将某人下台作为运动主要目标口号的时候,这个人的命运便与运动成败结合在一起了。群众运动胜利了,此人当然会下台。但是如果群众运动失败了,或妥协了,此人的官位便稳固了。
你想,64被镇压以后,李鹏能倒吗?即使老邓不喜欢他,也不能让他倒。他倒了,就等于你老邓说他当时64搞镇压错了。
与黑社会老大一样,共产党政治上是不能被迫认错的。江湖上黑老大错杀了一个人,如果他第二天就后悔,就道歉,说自己当时如何糊涂,现在追悔不已。结果怎样,没多久江湖上就没人听他的了。共产党也一样,他只会在适当时候自己纠正错误,而不能在你指出他错了以后去改。如果共产党这样做,伟光正的形象就没有了,就镇不住江湖了。想想64那时候,大家反对老邓的“四项基本原则”,老邓顽固地说,这是底线,不能妥协和动摇(可以参照他89年6月9号的讲话)。
可是,到了92年初,老邓自己就开始纠正了。南巡讲话时说,从此往后,不要问姓社还是姓资。当时邓力群就不高兴了,废话,不搞清楚性社还是姓资,怎么保持四项基本原则的第一项: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哈哈,其实小邓不明白,那是老邓自己将四项基本原则推翻了。
到97年邓小平离世,我们看看四项基本原则还有几个:
1.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
2.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即人民民主专政);
3.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4.必须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不难发现,1,2, 4基本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原则,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这个不能丢,丢了,江湖上没饭吃了。
好了,扯远了。回头看看占中。不难看出,占中和64相似之处的其中一个就是占中者的目标口号。
开始的时候,占中的口号是对如果选举特首和中央政府有政治异见,抗议者希望就此能够对话。但是演变不多久,目标口号就成了“梁振英下台”。与当年64学生对李鹏一样,占中者说,梁振英不下台,我们连对话都不想对了。
梁振英现在一定心里踏实了,当他听到这样让他下台口号的时候,他知道他这个特首地位异常稳固起来,因为他特首的官帽和中共的面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他将和当初的李鹏一样,牢牢地把屁股粘在这把交椅上。即使他想不干,共产党也不会批准他辞职。因为他倒了,共老大的面子便没了。中央政府说字典里没有妥协二字有些道理,因为中共如果被动地妥协,就等于撕了面子。当然,以后中共自己会主动搞些妥协。
然后,我们看看占中运动的某些偏离正常逻辑的事件。本人觉得,学生去占中是正常的,港府要阻止这样的示威也是正常的,因为政府的职能就是维持秩序,政府不管才不正常。市民们自发出来也是正常的,支持占中也好,反对占中也好,即使骂骂静坐的议员也好,都是正常情绪和行为。
有意思的就是,正当大多数占中人群已经撤离占中,只剩极小部分人在那里坚持,而港府也答应和学联对话的时候,一些“反占中”的人组织起来上街包围了那一小部分还在坚持的占中人士,并还搞起了肢体冲突。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这些“反占中”不是傻瓜的话,就有某种特殊目的。
想到一个故事,成吉思汗西征的时候,大将哲别率军经过一城。蒙古军当时想加快进军,并没想灭此城,只想要点粮草。蒙古人来到城下,向守城的军队表达了借粮的愿望。可能是因为不相信蒙古人,守城的军队拒绝了这个要求。哲别虽有点生气,但还是没有动怒,准备启程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城上有个傻瓜脑袋热了。他认为蒙古人是让他们守城军队的威风吓跑了,然后这傻瓜冒出了一句话:“靠,你们不是挺厉害吗?有种别走呀。”
一个傻瓜说了也无所谓,蒙古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着没听见,没有理他。不想,此傻瓜继续叫,然后周围的人一起狂热起来,齐声叫,嘲笑将要离开的蒙古人。
然后悲剧发生了,几个时辰后,蒙古大军进城杀了所有男人,虏获了妇女和财物。
然后想一想香港,当几万占中大军撤离的敏感时候,几百个“反占中”的人在他们的最后面缠住了占中大军的尾巴。意图是什么?
是蒙古大军西征路上那些傻瓜?肯定不是,这些人不迟不晚这个时候出来一定是有策划的,而且那手段就是要激怒占中人群,让那些撤离大军回头。
是的,你没猜错。有人希望香港出现乱相并保持乱相,而这些人还不是真正怀有和“占中”者同样愿望的人。
有点像几年前中国保钓游行中那些烧车打人者,现在似乎查清了,那些打砸抢的原来是派出所的人,是周永康的人马。秩序大乱自然有利于当时政治上摇摇欲坠的周永康。难道现在香港大乱不会有利于目前政治上摇摇欲坠的其些大人物?
这些大人物不会是正掌权的习近平的盟友。像黑老大一样,习主席一定希望各地顺顺当当,歌舞升平。
这些人一定是被习老大追着打,某种乱相自然会让习老大的脚步缓慢一些,甚至止步不前。不过,等习老大搞清了真相,击打的力量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