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山中的时候,一只花斑虎正立在离我师父十米之外的山坡上。师父的马已经惊了,撂下师父跑了,库达汗手拿弯刀和那大虫对峙着,师父则镇静的负手而立。
乌金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师父身边,我伸手把师父拉上马,那老虎看到我,居然转身就跑,我当然不会放过它。一道寒光,梅香出现在我的掌心,被我掷向那花斑虎。
我上次猎的白虎皮,师父很喜欢,一直铺在马车里。这花斑虎皮差一点,但是给师父做个袖笼也不错。关键是自己送上门了,就不能白白放过它。
梅香稳稳的扎在了那花斑虎的脖梗处,血光四溅,当场毙命。身后的侍卫跑了过去,绑住老虎,拖在了马上。
这时大哥和二哥也赶到了,几匹马并行,一起出山了。一路走来,都是二哥在说师父太鲁莽了,我和大哥没吭声。
我在帐篷里给师父抹药,他腿上胳膊上都有擦伤。“宝宝,生气了?”师父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我说,我不想理他。抹了药,帮他把衣服穿好,我就出去了。
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山里回来了,猎到的兔子野鸡什么的也处理干净,放在火上烤着,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半夏给我端了一杯茶,我坐在火边喝茶。苏二在火堆旁弹琴,半夏悄悄告诉我,苏二看完百鸟争鸣后,就一直在这里弹琴发呆。
北辰和西辽的人都回来了,他们都是善骑射的高手,收获很丰盛,却都给我拿了过来。我正想让半夏分一些给旁边几个营帐,我好像看到他们并没有猎到多少东西。
这时不知谁家的小姐走了过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上好的提花绢,应该是哪家官府的小姐。“郡主!我是御史蒋涵礼家的二小姐,蒋婉柔。”她对着我福了一下自我介绍,我颔首。
“郡主可是西辽的太皇太后?!你既然是西辽的太皇太后,就应该尊女德守妇道,从一而终,老死在宫里。”蒋婉柔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御史家的姑娘不容小觑啊,这么胆大的,直接质问到了我的眼前,还真是文死谏,武死战。
“郡主为什么不能再嫁一个对她好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蒋姑娘,不知道你以后如果嫁的不好,会不会在后宅里苟且偷生一辈子?!” 这时师父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拿了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半夏笑道,“去帮郡主切一下,我亲自烤的。”
“如果是我,我一定尊守三从四德,不辱家门。”蒋婉柔轻咬薄唇说道。
“那是你,你自己不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见得别人也不能有。郡主的幸福就是家门荣光,不管二嫁三嫁都要找到爱她疼她的人。她现在找到了,我会让她幸福的。”
师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我都不知道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是如何从师父那张端方雅正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和郡主,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师父说着伸出他的手牵上了我的手。师父这茶艺,越来越精湛了。
夜幕不知不觉的降临了,不知什么时候,篝火边围满了年轻人,苏二打了一声口哨,大家都开始欢呼鼓掌,乐声响起,一些西辽人率先下场载歌载舞起来。
我和师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始吃烤兔肉,只留下蒋婉柔还在原地发愣,估计师父一番言语,震碎了她的认知。
“五姐姐,白公子真是好样的,凭什么女子就要从一而终,不能追求幸福!五姐姐,你好幸福啊!”曹芸芸在我身边兴奋的乱叫,眼里冒着星光。
“我还真的佩服蒋婉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后来是实在太喜欢你了,才壮着胆给你抛了一支花。蒋婉柔太厉害了,别人都只敢背地里说的话,她就敢当面说出来。”曹芸芸还沉浸在兴奋中。
“那你去给她送点烤肉吧,”我说着从旁边的烤肉盘子里拿了一只鸡腿递给曹芸芸,“好嘞,”曹芸芸拿着鸡腿去找还在一边发愣的蒋婉柔。
确实,就连库达汗这样久经沙场的男人都不敢直视我的眼,蒋婉柔真的很勇。
第一天的头彩居然让我师父得了,因为他大言不惭的说那只花斑虎是他打死的。师父跟我保证后面几天他都不会再进狩猎场了。
他怕我生气,果然再也没有进狩猎场,只是和苏二他们在营地周围散步,下棋,有时兴趣来了还唱两句。
来找师父搭讪的贵女也越来越多了,师父总是笑脸相迎,让人如沐春风,在贵女圈里的人缘比我好太多了。
第二天晚上是大宴,四哥设宴款待所有人,我和师父依然是上宾,虽然是露天宴会,但是音乐歌舞都不少,经过两日的狩猎,大家也都放开了,有人吟唱,有人推杯换盏,欢笑声不断,气氛热烈。
我端了一杯酒走上来递给四哥,“四哥,我敬你,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我会和师父好好过日子,你放心!”
四哥好像也挺高兴我这么说的,他接过酒一饮而尽,“小宝,祝你幸福!” 我下去的时候,看到四哥扭头把酒都吐了出去,我只能冷笑一声。
刚走两步碰到贵妃迎面而来,她浑身上下还是金灿灿的,即便是夜晚也掩盖不住浑身的珠光宝气,跟当年她姐姐一摸一样。
“见了贵妃还不行礼?!”崔贵妃身边的嬷嬷说道,我看了她一眼,莫名的想呕,低头干呕了一下。
“我家郡主看到娘娘就想吐,真的不好意思,”这时师父从坐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说道,那嬷嬷气得脸都绿了。
“宝宝,你没事吧?”师父问
“没事,贵妃不要见怪,我不是有意的,”我摆摆手,又呕了两下,崔贵妃泪眼汪汪的看着四哥,好像我在欺负她。
这时二哥也来了,拉着我就走,“请刘太医来看看。”二哥对身后的侍卫说道
“我真没事,估计就是刚才吃坏了。”我连忙说,我这体质怎么会生病,二哥也是的。
刘太医是个白胡子老头,他在我的营帐里把了足足一刻钟的脉,“我从来没有见过郡主这样的脉相,”这是刘太医说的第一句话。
“郡主这是喜脉,但是郡主好像体内有毒,我怕这孩子生下来会带胎毒。”刘太医结结巴巴的终于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