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上有故事也有梦想;有梦想成真的故事;也有梦想永远是梦想未能成真的故事。
南京路上有我许多故事也有我许多梦想。
英语角与出国梦
图一:人民公园边门,从这里通往英语角
人民公园有许多门,其中一个是靠近原上海图书馆的小门。别看这门是人民公园最小的一个门,可是在进了这个 小门之后,沿着一条绿荫环绕的小径向左一拐,就是一个小草坪。这里就是曾名噪一时的“英语角”(ENGLISH CORNER)这里曾经孕育着许多出国人士(可能文学城里的不少网友、他们的朋友、亲友就可能曾经是这里的常客吧)。
“英语角”是如何起源的,报纸上有过报道,我没有刻意去记。反正我偶然发现“英语角”时,它还是“小荷才露尖尖头”,打那以后我就成了那里的常客。每逢周末,只要有可能我都会上那里泡上一、二个小时。在那里,我可以无拘无束地、不怕难为情地用憋脚的洋泾浜英语与那些无拘无束地、不怕难为情地用憋脚的洋泾浜英语的素不相识的人交谈;随时随刻都会得到那些水平较高的人毫无保留地纠正和指点。后来,圈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一句“May I join you ?”就可以使我们相识。真是“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去“英语角”的人,各有各的目的。但大多数人(我所遇到的)还是以出国为目的,也就是圆那个出国梦,奶瓶也是其中之一。
我对外语是情有独钟。记得小时候,大概是小学五年级吧,我在杭州读书。一次,父亲公干路过杭州,住在杭州饭店。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吃过午饭,在花园里散步。只见一队黑人朋友迎面而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看见我们就伸出手来要与我那不到10岁妹妹握手。我妹妹看到这“呲牙咧嘴”黑皮肤的客人,吓得躲在父亲背后。我倒不怕,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这位“外星人”:黝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雪白的牙齿,厚厚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卷曲的头发。最令我好奇的是从他嘴里吐出来一连串连珠炮,比说话要好听,跟唱歌差不多,但,我一个字都未听懂。那时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叔叔,长得跟我们一样的叔叔亲切地对我们说,他向你们问好;我父亲也通过这位叔叔转达了我们对他们的问候。黑人朋友们笑了笑,点点头离开了。你猜,那时我最佩服谁?我最佩服的就那位把黑人朋友的话传给我们,又把我们的话传给黑人朋友的那位叔叔。后来,我知道他们讲的是外国话。 那时小学还没有开设外语课,中学才有外语课的。
65年,上中学了,有外语课了。我们学校有两门外语,一门是英语,一门是俄语。我不喜欢俄语,可偏偏把我分到了俄语班。大概是五十年代,我们以苏联为我们的老大哥,俄语是最火红的外语,国家培养了大量的俄语教师。64年反修了,俄语不吃香了。但这一大批俄语教师不能一下子转业,于是就保留了部分学俄语的班级。我们一年级共有八个班级,五个学英语,三个学俄语。虽然不喜欢,还得学,没得选择。记得第一堂课,瘦小的俄语杨老师告诉我们:马克思说过外国语是人生斗争的一门武器。好傢伙,马老说得多好:人生──斗争──武器,多么激动人心,那外国语肯定也包括了俄语。再说了那个时代,天天说反帝、反修。就让学英语的去反帝,我们学俄语的来完成反修这个伟大的历史使命吧。都是斗争需要,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于是,我就积极地投身到学习俄语的斗争中去了。俄语与英语、汉语的发音有一个极大的不同就是那个Русский язык中的P音。要卷舌,还要颤抖着。为了发好这个音,每天早上刷牙时,含一口水舌头在水里嘟噜嘟噜地打转。一开始,怎么也转不起来,气得我在牙刷上涂滿了牙膏,和着水一起练,喷得滿墙、滿地、滿池、滿脸、滿嘴都是牙膏沫。我两个妹妹在外面不知发生什么,一状告到老娘那里。老娘进来一看,非但没指责,反而大加赞许。“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出一周,就掌握了这一发音。近几年,出于好玩,自学西班牙语。发现西班牙语也有这个发音。周围的老墨也纳闷,这个老Mr.刘倒也聪明,别的中国人学了半天也不会,他一学就会了。可他们那里知道这中国小老头四十年前的故事呀。
到了文革,外语又不灵了。那些外语老师,不是特务,就是内奸。学外语不是有投敌叛国之疑,就是有崇洋迷外之嫌。什么课都不上了,何况外语?
七四年吧,邓小平一次复出,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开办了英语广播讲座。这个节目从七四年开办到我九三年出国,我一直是它的忠实听众。从初级班到中级、高级班;从Follow Me 到Join Us;从英语口语到实用英语语法……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我记得我学得第一句英语就是那句被亿万人喊了亿万次的“Long Live Chairman Mao”。第一期英语初级班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与上港五区(上海的涉外码头之一)的老工人一起合办的。电台里的老师喊一句,我和电台里的老工人跟着一起喊一句。喊了几次之后,我们就记住了,永远地记住了,挥之不去。
打那以后,我就与英语交了朋友。有一次回家探亲,老爸给了我一个袖珍半导体收音机。我带到部队──北方一个小海岛上,一天半夜我无意收到了一个电台,时而讲中文,时而讲英文;半夜十二点后,还有“英语900句”教学,接下来就是马克∙ 吐温的《汤姆历险记》,第一遍是英文原著,第二遍是中文解释。这个电台立即吸引了我,我记住了英语900句,记住了马克∙ 吐温(我后来知道在文革前高中的语文课本里收有他的文章如《竞选州长》等,但我只上过初中一年级,对他我还是陌生的)。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那是美国之音(The Voice of America)。好傢伙,那还了得!美国之音那时候可是敌台呀,(只因为我们海岛处在前沿,电台干扰小,才得以听得清楚。)那可是要犯大错误的,特别是在部队,还是现役军人。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哪来的胆量,每当深更半夜,我一头钻进被窝,戴上耳机,把音量扭到最小,开始收听“敌台”。这一听就是几年,从不间断。到现在,我还记得播音员那甜美带有台湾口味的普通话,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台湾普通话的“和”是发“汉”(Han)的音……呵,扯远了。
不知道现在“英语角”的命运如何?当时在人民公园“英语角”的带动下,各处“英语角”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还出现了“德语角”、“日语角”又衍生出了“京剧角”、“话剧角”甚至还有所谓的“同性恋角”(据说就在离南京路一街之遥的人民广场三角花园)。又扯远了。“英语角”虽是昙花一现(但也年把了),对我来说是功不可没:我考托福的词汇、语法结构不是大问题;但那恼人的听力,在“英语角”的实践下和帮助下,至少提高10分吧。这次回沪,到人民公园和我们老房子的虹口公园(鲁迅公园)重访了一下当年“英语角”,那里已人走地空,只是绿荫依久,持梦人面对这一片故园,不免一番惆怅。
上海图书馆──我的大学梦
图二:上海图书馆原址
上海图书馆原址就在南京路上,人民公园西边小门旁。这座古色古香欧式钟楼建筑,过去在那里一直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现在它的后面、旁边现代化建筑群起,高楼林立。但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古老的建筑在那里还是无与伦比。
我对上海图书馆的情结是从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开始。那年年初,我离开了我亲爱的部队到了上海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那时所谓的“四人帮”刚刚下台,文革也名义上的结束了;百废待兴,大家都在等,上海在等,中国在等,世界也在等。因为,我们已经太习惯了一个思想、一个主义、一个权威来统一这么一个泱泱大国。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文化的复兴和对知识重视的时代即将来临。对知识分子“老九不能走”已不是停留在嘴巴上那软弱无力的口号。尊重知识和尊重知识分子的春天随着1976年那寒冷的冬天的结束而来到了。
于是这座蕴藏着人类知识宝库的古老建筑也焕发出了青春,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随着恢复高考的决定,这里更加繁忙了。每天早晨,人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当上海图书馆,没有我们国人习惯的插队、喧哗、吵闹,就连吃东西喝饮料也是抿着嘴,没有声响。进门后,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我经常独自一人坐在那宽敞的梯形阅览大厅的最后一排,向下俯瞰,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们坐在那里,静静地读着书,汲取着知识。就像待哺的婴儿吮吸着乳汁,久旱的禾苗沐浴着甘霖。只听见沙沙地翻书声和邻座读者均匀的呼吸声;人们的神情是那么的严肃和凝重,仿佛在执行一项伟大的大力历史使命。
在这里,我在圆我自己的一个梦──上大学。我是六八届初中生,原则上讲只读了一年实际的初中。因为我被分到文科班,学的又是俄语。所以报考自愿时,我填的是文科;当时一个考生只能填两个自愿,我填了复旦的国际新闻系和华师大的历史系。单位领导和有关部门勉强同意了我的报考。接下来就是几个月的拼搏。我底子薄,只有初中一年的水平,而且又事隔10年;要在短短的数月,捡起那一年的知识,再把初中另外两年和高中三年的知识统统补上,真是谈何容易。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是凌晨三点才上床,没有星期天。每天下班和休息日就往上海图书馆跑──并不是只要那里才可以借到所需要的书,而是那里我所需要的环境──环境是可以感染人的,也可能改变一个人。我就在那时初恋的──那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初恋,我们无数次的约会就在上海图书馆的二楼阅览室门口,右转第N排(我忘记了)。
还是那句话“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的努力和心血没白费。一天,我与单位其他五个人被传唤到政治部,政治部曹主任通知我们五个被大学录取了,还说这是我们全单位的光荣,你们要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云云。接下来就是体检,我这个体格根本就不成问题。随后就等着发榜,一个部门的小兄弟们天天来讨糖,我那时四十二块的月薪已经一半被敲了竹杆。发榜时,我傻了眼,我们单位五个体检的,只有两个74、75届的女孩子拿到录取书,我们另外三个老三届大男人,以单位需要、留以重用为理由而拒绝了!!!当时中国实行的是单位所有制,一旦分到一个单位,就基本上定了终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猴子滿山走”。我又是个随缘、认命的人,也就不去抗争,但心里总有点忿忿不平。于是重新再找出路,全脱产(就是上全日制大学)不行,就去找半脱产(一半工作,一半上学)的。那时五大生(电大──电视大学、业大──业余大学、夜大──夜大学、职大──职工大学、函大──函授大学)也是一条出路。于是,事隔六年之后,报考了电视大学,三天读书,三天上班。入学考试轻而易举,单位领导、有关部门一路绿灯,我的大学梦总祘实现了。在这期间上海图书馆依然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我在那里温习功课,应付考试,查阅资料,撰写论文。图书馆是我的好朋友,每到一地,我总是要到那里的图书馆去:温哥华的、纽约市的、芝加哥的、堪萨斯的……从一个城市的图书馆真的可以看出一个城市的水准。上海图书馆新址,迁到徐汇区了,据说那是世界10家最大的图书馆之一(从规模上讲)。祝愿从那里走出更多的人才和精英,就像人民公园旁的上海图书馆走出了你、走出了我、走出了他(她)、走出了你我他。
(未完待续)
《闲话南京路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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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南京路(九)》
卡琳:你好!多日未见,可好?
丑女,还没走啊。这奶瓶图是网友子初帮我找的,谢谢她了。你是画家,给我画一只半瓶子滿的牛奶瓶,可好?
Good day, and good luck. (can not find the pin ying for zhuo hao..)... 洋为中用了。。:)))
漂亮11战友:我其实是南京生的,但对南京是一无所知。老娘经常讲起什么:中山陵、孝陵卫、四宰巷、半山园等等,我估摸是小时候我们的家在这些地方住过的。今年回国,尚没计划。要回也只有下半年了。哎,真想回去呀。
昨天来过
打不开网页
我发的那个入籍一直忙了有2个小时
原本就是在书记大婶家的留言
整一下贴在论坛了
可就是不能顺利的修改贴图什么
整了很久:)
这个网速阿
。。。
我老家江苏的
说的那些是看小品学的王木墩,赵本山他们的:))
哈哈
去村里那边才说呢:)
南京是哥哥公司在那边
每次回家孩子们会跟舅舅去南京的公司和深圳的公司玩。。。
大哥什么时候回国
我们约一下哦:)
沪宁一带的在这边的很多呢。。。
??? question: 是74 年 还是 72 年?
-- 我也是第一代 学生。。 学完了。。。 到高级班。。。
一位送给我许多牛奶瓶的画和照片,考虑改一下我的形象。哈哈。过两天我牛奶瓶要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文学城。
哟,牛哥生气了,不睬阿拉喽! H--E--L--L--O----- 嘻嘻
又:你在比利时,对德国的中国人(特别是上海去的)熟吗?我的一位在日本的同学要找一位在德国的同学。
我就猫着听听
因为我老实阿:))))
问好大哥
嘿!我来猜一下,近来猜谜猜出瘾了,牛哥性刘,什么什么平,刘大平?刘小平?刘建平?刘国平?刘志平?刘卫平?刘华平?刘XXXXXXX平,所以得了这个雅号牛奶瓶,对吗?
故地重游,面对巨变,总会感受些昔日的影子.与旧友相聚,言语中总感觉慢了半拍,不领悟市面,不领悟潮流,落伍了...
"持梦人面对这一片故园,不免一番惆怅。" 我也有此感悟...
上海图书馆是去了那地方,气派非凡。原址,我真的没去看。丑女回去看看,告诉我们了。
牛大哥勤奋刻苦的精神令人敬佩, 请问牛大哥原上海图书馆派啥用场了呢?
我们这个年纪就不谈那个了。
你女儿多大啊。一定很得你宠的了。
上海图书管的初恋怎么就不在那儿扯远了呢?难怪天天往那儿跑,原来是双丰收啊!下次补点好吗?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