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

某一年的春天，后院的菜圃里齐刷刷冒出四棵小苗苗。绿油油，茁壮壮，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苗。

拍了照，发到微信圈里，求助万能的微信。一位上海小妹很确定地告诉我，是桃树苗。

仔细想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

忘记什么时候了，享受过从Costco抱回来的大白桃，顺手把桃核丢进土里，她竟然就冒芽了。

四棵小苗苗，竞赛似地长着，每天一个样，看着真喜人。可菜园终究不是久留之处，冬天来临之前，我就挤时间挪了两棵放进花盆里。

还有两棵，实在顾不上鼓捣了，只好任由她在地里长着。当时，担心她单薄瘦弱，不禁严寒，还专门请教了育苗达人，需要什么样的保护。

第二年春天，搬进温室的树苗虽活却弱，反倒是留在户外，经历风霜雪雨的两株健壮活泼。一见春风，小叶子就密密地窜出来，枝桠恣意横伸，活得就像个任性的婆娑少女。

我看得喜欢，一边惊叹生命的神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果核，一旦时机成熟，就催生出小小的生命。造物主真是太伟大了！

但是，总不能老在菜园里占着呀！这里还要种菜呢。再说，菜园里的土，不见得够她扎根的需求。而且，越往大里长，园圃的木头框框就越限制她的发展了。

去查了种树宝典，据说移树要避开盛夏生长期，最好是在秋冬休眠或者早春的时候。那就只好等到秋天吧！因为在我忙忙碌碌的空隙里，日子一下子就越过春天，直接到了夏季。

小桃木又在菜地里过了一个春天。松软肥沃的土壤，似乎给她俩提供了足够的养料，她们很快乐。

等到有一天，我特意起个大早，牺牲掉懒床，爬起来去给苗苗搬家的时候，发现挪动她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使劲儿往下扎根的主干拔起来，累了一身汗。

好歹是条小命儿啊！我看着她萌芽，我促使她成长，我不能不管。

这是第二个冬天了，我把拔出来的这棵苗苗，送进另一个大些的花盆里，让她安然过冬。

而剩下来的仅有的一棵，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给她搬家，就只好任由她在那里再住一阵子吧！

转眼又是春天，这个就是去年的春天了。万物苏醒之前，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趁早挖个大坑，帮她找个好的安身之处。以后我的家就是桃花源了！

可是，计划好的事情，总是敌不过现实的俗事。每天每天，睁眼就是店里的事。不是去买货，就是去预备。早的时候，天还冻着，挖起来肯定费劲儿。一眨眼，绿芽儿就又冒出来了。

一边是我塞得满满的时间，一边是拔还是不拔，什么时候拔的思想斗争。终于在这一株小公主迎风飞舞，恣意万分的时候，我决定再放她一季。

理由嘛，不是我的忙碌，无法兼顾，而是过了早春，就不适宜再给小苗换土。人挪活，树挪死。万一给她伤了筋骨，我不是要后悔莫及吗？

于是，她在在寒冷的冬季，独霸菜园，又一次展示出她顽强的生命力，和勃勃生机。

四月来临，最后的桃宝宝已经长成窈窕淑女。她的主干已经像水管那么粗了，枝干蓬勃，俨然一棵像模像样的小树。这回可要给她挪窝了。再不能拖下去。

大前天的早上，我拿上一把小铲子，把周边的土铲松。用手握住她结实的枝干，试一试可行的程度。感觉不行，需要时间。那天急着上班，就走了。

第二天，接着干。这一次我有了充裕的时间，可以放开大干一场，矢言完成这一桩任务。

可是，不简单。挖开一层土，才发现我头一天挖的连边缘都没碰到。小生命的力量，十分强大。她有五条粗根，就像五条主动脉，延申到土下很深很远的地方。如果再不将她移走，整个菜园的地下，真的就要被她一个占有了。

菜地的土虽说不是那么坚硬，但是持续用起力来，也够累的。那天，有风。挖了半个小时，已经感觉吃力了。温度不低，有点儿热。想到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感冒，赶紧跑回屋里戴上一顶帽子。

挖一阵，拔一拔。拔不动，接着挖。挖土就是顺藤摸瓜，顺着她健康的根茎直到尖头细小的根须。好不容易搞定一条，发现还有一条。又搞定一条，再发现还有另一条。

最最艰难是她身子下面那条，垂直伸到地下去的，只觉得简直是接触到真正的土地了。中间觉得风大了，也犹豫要不要放弃，再过一天完成？但是，不想半途而废，也不想让她在悬空中生活。既然要搬，总该早早让她安定。

最后真是咬着牙干下来，当我把五条长长的龙须一样的命根子，给她盘起来，放进预先准备好的大桶里，我人已经要虚脱了。

浇上一汪水，我进屋就歪在沙发上睡了。当天，差一点都没能去上班。事实上，去了，也只是做了两个小时。我对领导说，我不行，不能坚持，要回家休息。

估计还是受了风，浑身的酸痛，膝盖也不好使了。真是年岁不饶人。

昨天昏昏沉沉一觉睡了十一二个小时，今天我才还过阳来。

息了三天的博，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