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长阳路口,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孩子们的笑声,拎菜篮女人们的扯话声,像轰鸣着的交响乐在阳光里盘旋、升腾。
我站在路口的车站,回头仰望监狱的高墙,疑是梦游于两个世界,墙内外的一切是那么生疏,却又是那么熟悉。
一辆汽车飞驶而来,我不由倒退数步,一阵心跳,紧张得像一个刚来上海的乡下女。只有半年多,自己怎变得这么笨拙,人啊,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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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早春三月,大墙内阴冷依然。据说,这座监狱是半个多世纪前英国人造的,它的“回”字型结构渗进了人为的冬凉夏热的因素。高墙外的人们已着潇洒春装,里面的人却还裹着厚厚的棉衣。
教员组设在顶楼。每天,我和四个犯人教员在监房外的甬道、一人占一张课桌备课。也许是队长对犯人教员的区别对待,顶楼甬道的窗口例外没有装百叶板,我们只要愿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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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女监了。
拎着装洗刷用品的网兜,踏完阴冷的长石梯,我跨进四楼的铁门。
“咦!那两个呢?”我问身旁的独眼龙。
“编队,要送农场去了。她们都在五楼集训。”独眼龙面无表情的答。
无怪乎跨入女监大门便感觉氛围异样,底楼车间的马达单调地响着,没有了往日叽叽喳喳的和声,二楼、三楼都呈异常的静谧,而作为教室的五楼却不时传来噪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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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重得像灌了铅,胸前似乎压着石头,隐隐约约听见远处一片喧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想动弹,手脚好像被捆绑着。渐渐地,喧嚣声又远去了,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日光把铁栅门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印在监房前的地上。
西周死一般的寂静,奇怪,羊脂球、瘦女人呢?独龙眼和那些女犯呢?我感到口渴舌燥,浑身乏力,突然一阵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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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期待,期待广播里报414的番号。
小监房今天很静。瘦女人和羊脂球一早就默默地坐在角落,等着家属接见。
近来她俩特别安份,自从那天受到停止接见的警告后,两人的粗野举止收敛了许多。这星期来,女监正举行体育运动会,羊脂球的“吨位”被选入拔河比赛组,我和瘦女人被排进队列操练组。也许是白天体力的消耗,疏散了她们的欲望,这些天的夜里,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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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你出来,帮忙写黑板报好吗?下星期家属接见日要用。”独龙组长在监房门口唤道。
“嗯。”我放下手中正拆着的纱头布块,跨出小监房。
自从递交了申诉,我不再哭,不再往绝处想,只是闷头干活,心里紧紧攥着那束希望。
“抄这个吗?”我端详着报告纸,上面斗大的一堆字列成诗的格式,是清一色的改造口号,没有韵,更无意境。我不由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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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是很痛苦的,我似乎带着焦虑不安在等待,等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等待奇迹出现-----我的冤情被某法官大人审清,队长突然通知我----冯娟,你是冤枉的,你可以回家了!
严队长在讲台上讲课。
课堂里很静,独龙眼坐在我右边,一脸虔诚。羊脂球瞪着空洞的大眼睛,似乎也在洗耳恭听,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在开小差。
讲犯人守则,劳改条例,讲认罪服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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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锐利的哨声划破了昏暗中的宁静。随即,空间传来哈欠声,伸懒腰声,嘀嘀咕咕声。
“起床了!起床了!”是独眼龙在隔壁监房大声吆喝。
我如释重负,一骨碌起身,赶紧穿上衣服。瘦女人已坐起,揉着眼睛向我点点头:“睡得好吗?”我默默地点头,不敢正视她。
羊脂球还瘫在那里“挺尸”,瘦女人推推她:“200号,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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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黑夜开始了。
铁窗外,北风呜咽,甬道里,昏沉的路灯忽明忽暗,不知从哪间囚房传来断续的低声抽泣,像游丝般在空气里缠绕。
睡在铺着木板的水泥地上,我觉得自己像一片凋谢的树叶在风中簌簌发抖。身旁挤作一团的两个女犯,睡得死沉,那一高一低的鼾声在三平方的空间此起彼伏。我辗转难眠,想妈妈,想明浩,想那阳光下的笑语欢声……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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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她说完了,我按下了录音机的停止键。窗外是一片血色夕阳,落日的几丝余光抹在她憔悴的脸上,似乎增加了几丝生气。
我握住她的手;冰凉的,凉得有点透心,一股淡淡的悲哀、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罩着她,也传染给了我。
“希望我的报导能对你有些帮助。”我说。
“希望吧…..”她郁郁地一笑,笑得无精打采。
……..
我一遍遍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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