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艾卿在一段市内高速公路上被对面射来的灯光撩花了眼。许多辛勤工作的人才刚刚下班,着急往家赶,两车对面而过时都嗖嗖地发出擦过的声音,这声音和眼前明亮的灯河使艾卿在瞬间产生了向那一片河冲进去的愿望,灯灭河止的构想给他某种快感,连骨头都痒起来,骨头越痒心里越把粉身碎骨当作痛快之致。到那时,恐怕连银河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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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森肥硕的头颅正好将落日挡住,一条红得透亮的云横亘在汉森的肩膀上,使这个临窗眺望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雄伟。艾卿在汉森的背后坐着,仍在咀嚼他那一块比萨饼,汉森总请艾卿吃这东西,这东西满大街都是,艾卿从来没渴望过,得来全不费功夫时倒也不难下咽。又要合并好几个系了,走路的都是那些个系主任,为什么?因为他们拿钱最多。大学现在要解决的是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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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红把勾引吴阡儿想象成对吴阡儿的拯救,对她潜意识里被压抑的性倾向真正的唤醒。在郭红的心目中,每一个女人都具有同性恋的潜力,受到男性压抑的女性更是潜力无穷。吴阡儿即属于潜力无穷者之一,艾卿占具绝对上风,使吴阡儿如同一个典型的小女人般失去了认识自己的机会。只有另一个女人才能唤醒她。作为一个年龄上的姐姐,见识上的导师,郭红有责任帮助吴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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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红在吴阡儿漆黑的眸子里看见了另一个女人,口口声声绝望时仍做着仰卧起坐。郭红在国内读研究生的时候,和那个女生同寝室。由于这个女生将在这一节里反复提到,郭红又不肯透露她的名字,我们只能暂且称她为虹。虹每晚必做仰卧起坐,风雨无阻,哪怕失恋,哪怕被全世界的男人给甩了。仰卧起坐成为她生命惯性的一个体现,跟很多自觉活着没什么意思却还照旧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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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阡儿“决定”自己已经怀孕之后,细细体察,果然食欲不振,早晨有呕吐欲,整天神不守舍,末日的感觉非常严重。她需要一个能够顺畅地说母语的女朋友,于是找遍乾坤,最后她打电话给郭红,要求一见。郭红在自己的书房接见了吴阡儿,满满一房间的书和纸让吴阡儿佩服不已,连艾卿都没这么知识分子。据郭红自己说,她在写书,一本关于远古生命流程和人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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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又黑又冷,连市中心也沉睡了,没有打更的人在荒凉的街道上行走,没有消融在黑夜里的妓女徘徊轻叹。她拖着跛脚的箱子孤独地走,从一条街拐进另一条街,城市,好象一个迷局,使孤独的人向往进来,使进来的人孤独依旧。凭借一种奇怪的自然光,她依稀看到城市已经死亡,沉默的建筑早已斑驳、开裂,象老人千沟万壑的脸,一个个空洞而又黑暗的窗户深邃地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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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卿转到吴阡儿身后长叹道:真闷啊,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啊?吴阡儿说:你也是这些无聊人中的一个。艾卿毫不在意地嬉皮笑脸,在她身上摩挲,一边说:跟那些人努力没劲,还不如咱们俩好好亲近亲近呢。吴阡儿在他就要“淫亵”的一瞬间挣脱出来,一本正经地面对他说道:你走不走?我可是要走了。艾卿默默地微笑,觉得吴阡儿那付正经模样很好玩,吴阡儿不会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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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卿同志:为了庆祝你国十六大的召开,致哀我国加入欧盟的破产,祝贺本国总理挤进美总统的家庭宴会,表彰汉森的头衔又去掉一个字。请携带家眷在星期六上午11点到大学公园的烧烤亭下集合。有肉同吃,有酒同享。您忠诚的汉森(姓略)汉森是半个土耳其人,据他估计,大学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用第二语言在讲课,实验室、研究所里在一线苦干的人则有大半是英语还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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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阡儿有很多独处的时间,她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家里胡思乱想,想累了,想得头疼欲裂、真魂出窍了,就起身做一点家务活。摸摸几几地,她做着活,把菜拣得一尘不染,把炉子擦得锃亮,但她并没有在手头的活上付出多少注意力,她只是悲哀地继续思考。这种思考漫无目的,既不能造就一位思想家,也不能熬出一个作家,连令人突然振作的顿悟都不曾产生,吴阡儿只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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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阡儿常常从梦里哭醒,哭醒之后便拱到艾卿的怀里,由艾卿半梦半醒地将她搂着,嘴里含糊地说,没事了,没事的。吴阡儿抓住他坚挺的胳膊,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于黑暗里睁了眼,象个受惊的小女孩,久久不能入睡。她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那个流落街头的夜晚,在寒冷里拖着箱子绝望地走。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黑暗的恐惧仍然凝结在心头化解不了,反而更深,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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