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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画物语》(二十)

(2016-03-16 11:22:52) 下一个

 

林福生将画儿的来历讲述了一遍,史教授听后,连连称赞道:“这真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好人必得好报啊。”

“当年我前妻嫌这画不好,差点没给扔掉。”

“幸亏没扔。”史教授看着画说:“这可是国宝啊!”

“是谁的画呢?”

史教授指着落款,说:“他的名字咋一看像‘哭之’或‘笑之’,其实是‘八大山人’几个字。他原名叫朱耷,是明宁王朱权的后裔。明朝灭亡后,他削发为僧,过着隐居的生活。他的绘画,属于大写意,笔墨酣畅,简练豪放,寥寥几笔,神情毕具。你瞧这鹰的眼睛,像翻白眼瞪人一样。。。”

林福生和吴书记俯下身去,仔细的看了看,说:“您别说,这眼睛还真像是在动。”

“他有一首题画诗写的好:‘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是旧山河。横流乱世杈椰树,留得文林细揣摩。’他的画往往寓意深刻,耐人寻味。”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八大山人的画,我见过不少,不过这幅《秃鹫图》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天真是意外收获,不虚此行啊!”又俯身细看,啧啧称赞。

“史教授爱画如命,你可要当心点呀!”吴书记跟林福生开玩笑说。

“哪里,我再喜欢画,又岂能夺人所爱。”

这时,梁婶儿和良子端着一盘盘的菜从厨房出来,摆上桌子,吴书记和史教授一见,连忙起身要走,梁老六跑出来拦住说:“今天庆祝女儿升学,二位既然赶上了,无论如何得坐下喝一杯。”

“这怎么好意思?”两人被迫坐下后,吴书记用手指点着林福生说:“老林,你给我们摆了一出‘鸿门宴’吧?”

林福生慌忙解释道:“绝对不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又摆出一副诚实的面孔说:“你们真是赶上了,赶巧!赶巧!”

吴书记和史教授对视了一下,说:“既然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咱们今天也尝尝梁大厨的手艺!”

“我是事事紧跟吴书记,吴书记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史教授说。

“唉,你们瞧他这个人多会推卸责任呢。”吴书记笑着说,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书记端起酒杯,站起身说:“既然来了,我们首先祝贺老梁的女儿考上大学,为咱们社会主义建设又培养了一个有用的人才。”

梁老六有些诚惶诚恐,忙举杯说:“书记敬酒,岂敢!岂敢!”

吴书记马上回以:“借花献佛,应该!应该!”

林福生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俩怎么像是在做对子,我也凑个热闹,再加上一句:不用客气,吃菜!吃菜!”

“我也加一句,喝酒吃肉,实在!实在!”史教授接着说,大家听了,又笑了一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相互间谈话便无拘无束,海阔天空的随意聊起来。吴书记问:“史教授,您在日本留过学,知道的多,这日本女人身后总背个包袱干什么?有啥讲究吗?”

“那只是个装饰物,是女人穿和服时系的腰带结,没听说什么讲究。”史教授说。

话音未落,梁老六抢着说:“这事据说跟武大郎有关。”

三人觉得新奇,见他一本正经,说的认真,便忙问怎么和武大郎有关?

“话说潘金莲和王婆将武大郎毒死后,为了不留痕迹,趁着月黑风高将他丢入大海。本以为他会沉入海底,喂了鱼鳖虾蟹,可没想到武大郎被海水一罐,竟然把肚里的毒药全都吐了出来。在海上不知漂流了多久,最后漂流到一个海岛,上岸一打听才知道,那里叫‘倭奴国’,以矮为美,以矬为王。众人见他三寸谷丁,于是推举他为国王。由于武大郎痛恨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为了惩罚女人,他下令所有女人必须背着包袱,天天跪着干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日本人弯腰鞠躬的习俗。。。”

听到这里,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林福生口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打趣的说:“敢情日本人鞠躬的习惯是怎么来的!”史教授连连摇头,笑着说:“头一回听说,孤陋寡闻!孤陋寡闻!”吴书记笑得捂着肚子,指点着他说:“你这是篡改历史,歪曲史实,要是让林太太听到,不利于全世界人民大团结。”

梁老六忙说:“稗官野史,笑谈而已!”他举起酒杯,又说:“我自罚一杯。”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接着他一面斟酒一面问:“史教授,听说日本人吃生鱼,真有这事吗?”

“你说的是生鱼片吧?日语叫‘刺身’,是早年从中国传去的。”

“可是咱们中国现在没人吃啊?”

“中国古时候吃生鱼片。”史教授笑了笑说:“中国有个成语叫‘脍炙人口’,那个脍字就是生鱼片的意思。孔子曾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是这个意思。中国唐代时传到日本,日本人把它发扬光大,并保留至今。他们一般用新鲜海鱼,切成薄片,蘸以酱油,山葵(芥末),吃起来味道鲜美,清淡爽滑。”

“原来是从中国学去的。”梁老六恍然大悟。

“日本这个民族非常谦虚,擅于汲取他国的优秀文化。。。但不是什么都学,而是取其精华,去其糟泊,比如说它学取中国古代的文化典章制度,却从不学中国的太监,缠足和吸食鸦片。。。”

“史教授,当心有人给你扣上一顶‘崇洋媚外’的帽子。”吴书记打断他的话说。

史教授忙不迭地说:“酒后醉言!酒后醉言!我也自罚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见天色已晚,吴书记跟史教授说:“吃饱喝足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喝点茶再走吧。”林福生挽留道。

“不喝了,现在这样正好,酒至半酣,走到家时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说完,两人起身告辞,林福生和梁老六送到胡同口,直到两人不见了踪影,才转身慢慢的走回来。

“今天,他们俩吃的怎么样?”梁老六问。

“我觉得很好,俩人都挺开心。史教授平时沉默寡言,今天却说了不少;吴书记是国家干部,讲话当然小心谨慎。”

进了院门,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梁老六进屋后脱去衬衣,挂在衣架上,梁婶儿从外面进来,解下围裙,说:“厨房收拾完了,菜剩了不少。”

“你们在家慢慢吃吧。”梁老六打来一盆洗脚水。

“够吃两天的了。”

“给孩子带饭。”梁老六脱掉袜子,边洗脚边说:“今天二哥拿出一幅画让史教授看,史教授鉴定说是明末清初的名画,我当时想。。。”

“你当时想什么呀?”梁婶儿打断他的话说:“你别有点东西就瞎得瑟,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咱不是心里没底吗?史教授在日本留过学,对日本画熟悉,让他看看。。。”

“还用得着他看吗?那幅画在入宫前,早就经过多少人的眼了,假的能进宫吗?再说,谁敢给皇上送假货呀?那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啊!”瞥了一眼梁老六,又说:“另外,人家要是问你这画从哪儿来的,你怎么回答?”

“就说是亲戚的。”

“你别胡扯了!你有什么样的亲戚,别人不知道,二哥还不清楚吗?”见梁老六没吭声,又接着说:“那幅画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你又在皇宫里呆过,如今拿出来给人看,你不是不打自招,引火烧身吗?”

梁老六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点点头,擦完脚下炕,端起水盆,趿拉着鞋朝外面走去。

“真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梁婶儿低声嘟囔。

 

上中学后,正男和志军同校不同班,两人不再像以往那样形影不离,上学时一起走,但放学则各自回家。这天早上,俩人背着书包一起去学校,路上,志军跟正男说:“昨天,小土豆又闹笑话了。”

“他又干什么了?”

“昨天上政治课,老师讲资本主义社会的腐朽性时说:‘资本主义社会是人剥削人,人吃人的社会,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时,小土豆举起手来问:‘老师,那虾米吃什么呀?’老师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虾米吃泥(你)!’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下课后不管他叫小土豆,都叫他‘土豆泥’。”

正说着,小土豆从后面追上来,两手搭在他俩的肩膀上,问:“你们俩在背后,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没说你坏话,志军夸你思想灵活,上课踊跃举手发言。”正男笑着说。

“你是不是告诉他昨天的事了?”小土豆使劲拍了一下志军的肩膀问。

“告诉他什么事儿?”志军装傻。

这时,其他班的几个同学看见小土豆,大声喊:“小土豆,土豆泥,虾米专吃土豆泥。”

“瞧,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你的‘光荣事迹’全校同学都知道了,还用得着我跟别人说吗?”志军睨视着他说。

小土豆气得脸通红,跑过去追打那几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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