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anjianxiaocao
云中世界，静里乾坤
第二天早晨，佐藤一到美术馆，立刻召集几位主管在小会议室开会，经商讨决定马上派人前往美国纽约，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幅《渔翁泊舟图》购回日本，迎归故里。
回到办公室，佐藤拿起电话打给馆长助理西村惠江：“西村君，请岛田君和林君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西村答应一声，快步来到东洋部，径直走到林正男身边，轻声说：“馆长有请！”并做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目光一起投向了林正男。
林正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忙问：“找我？有什么事呀？”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西村神秘地一笑，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林正男心里嘀咕，放下手中的资料，急忙来到馆长办公室。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喊进来，便推门而入。佐藤正在讲电话，见他进来，示意让他坐下。刚要落座，又有人敲门，走过去开门一看，是名画鉴赏家岛田光夫，四十多岁，中等个儿，身体略微发福；宽额秃顶，小眼睛，鼻梁上架着戴着一副无边眼镜。两人寒暄了一番后，便一起坐了下来。
佐藤放下电话，用目光扫了他俩一眼，说：“请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二位。”
“什么事？”两人望着佐藤问。
“馆里决定要你们出一趟差。”
“去哪儿？”林正男问。
“美国的纽约。”
“纽约？”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
“是这样，听说美国纽约的一家国际拍卖行要拍卖一幅岡山观雪的《渔翁泊舟图》，而委托人却是一位中国人。派你们二人去的目的，首先是鉴别这幅画的真伪，其次是查明委托人的身份，弄清楚画的来龙去脉。”
“什么时候出发？”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明天。时间紧迫，只好辛苦二位了。”他看了岛田一眼，又说：“到纽约后，会有人接应你们，那个人你比较熟悉。”
“是哪一位？”
“野村先生。”
“哦，是野村老前辈，已经有很多年未见到他了。”岛田笑着说。
“事情突然，你们二位回去准备一下，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好。”随后又叮嘱道：“这幅画的真伪尚未确定，希望你们暂时保密，不要走漏任何消息。”
二人离开后，一阵困意袭来，佐藤打了一个哈气，马上拿起电话，说：“西村君，请帮我沏一杯浓咖啡来。”
不一会儿，西村端着一杯咖啡进来，轻轻的放在桌上，问道：“馆长，还有什么事吗？”
佐藤喝了两口咖啡，感到清醒了许多，说：“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明天抽时间你去拜访一下岡山观雪的后人，调查一下他早年是否曾做过一幅《渔翁泊舟图》，或者类似的作品。”
“我明天就去。”西村点头说。
“最好带上新来的森下君一起去，让他跟你好好学学。”
“好，我马上通知他。”
“这幅画的真假尚且不知，搞清楚之前，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对媒体一定要保密。所以你们这次去，与其说是明访，不如说是暗查。具体事情，你见机行事。”
“明白了。”说完，西村转身走了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佐藤忽然想起应该给东京艺术大学校长尾崎先生打个电话，多年的老朋友，理应知会一声，不然以后见面难免会感到尴尬。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尾崎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林正男回到办公室，坐下继续整理秋季画展的资料。两位年轻的同事探过头来，一个笑嘻嘻地问：“馆长叫你有什么好事儿？”
“林前辈，是不是要提升了？”另一个说。
林正男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低声说：“馆长说了，我告诉谁，他就扣谁的年终奖金。”
俩人一听，立刻像乌龟一样，将头缩了回去。
整理完资料，正准备伏案写“中国明清画展”的企划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来到资料室，在书架上找到《岡山观雪绘画集》，坐在桌前翻阅。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他扭头一看，是新来的实习生森下晃久。看见林正男，森下忙点头哈腰的上前打招呼：“林前辈，您好！”
“你也来查资料？”
“西村前辈让我找《岡山观雪绘画集》，说是明天带我出去工作。”
“是她看？还是你看？”
“是我看。”
“别找了，我正在看呢。”林正男举起手中的画册说。
“噢，那您慢慢看，我等一会儿再来。”说完，森下马上离开了资料室。
资料室里又恢复了宁静，一道强烈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射在画册上，白花花的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捧起画册坐到角落里的沙发上，慢慢的阅读。当读到岡山观雪曾任东京美术学院教授时，他的脑海里蓦然闪现出一个人来，他仿佛记得那个人曾在东京美术学院留过学，但不知他当年是否师从岡山观雪。倘若两人是师生关系，那么这位委托人的身份岂不是昭然若揭，真相大白了吗！这可真是踏破铁鞋些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为自己的联想兴奋不已。然而，他对那个人的记忆，犹如残破的碎片一样，无论如何也收拢不到一起，因为那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正在冥思苦想，西村一阵风似的走进来，看见他说：“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躲清静呢。”
“从明天开始，要跟两位专家在一起工作，所以临时抱佛脚，恶补一下，免得丢人。”他举起画册说。
“岛田那人很好，就是不太爱说话。”西村解释道。
“找我有什么事？”
“给你送机票来了。”说着，她两手恭恭敬敬地递上机票，不料头一低，腰一弯，胸口衣领洞开，两团雪白的半月一下子跳入林正男的眼帘。西村的脸唰的红到耳根，慌忙捂住领口，直起身来，娇嗔道：“いやだ！（真难为情！）这衬衣，真讨厌！”
“绫罗绸缎，穿在身上爽滑舒适，但偶尔要付出些代价。”林正男嘿嘿地笑了两声，伸手接过机票。
“你还笑话人家！”她拍了他的手一下，说：“出一趟美差，回来时，别忘记给我们带礼物。”
“说，想要什么礼物？”林正男装作慷慨大方的样子。
“跟你开玩笑呢。”
“我可是认真的啊！”林正男一本正经地说。
西村走到门口，回眸一笑，说：“你随便吧！”身子一闪便消失了踪影。
林正男将机票揣进西服兜里，又翻阅了一会画册，可是那个人的影子始终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闪现，挥之不去。他心烦意乱，于是将画册放回书架，心事重重的回到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