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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山惟俨公案集

(2022-10-19 23:27:17) 下一个

药山惟俨公案集 

 

药山虽属于马祖门下,但其宗风与百丈下传的临济一派大相径庭。百丈得马祖大机大用,壁立千仞,纤毫不容,故禅风痛快淋漓,峻烈刚猛,人天莫测,佛祖避行。药山则唯得一真实心体,故任心自在,时时守护,念念不失,无非菩提,佛也不必呵,祖也无须骂,不用举棒,不劳行喝,转经亦得,坐禅亦得,

 

痿痿羸羸凭么过,

云在青天水在瓶,

顶海底随处去,

月下披云啸一声。

 

 

[wěi wěi léi léi]  

痿痿羸羸 

【名称】痿痿羸羸

【拼音】wěi wěi léi léi

【解释】痿:肢体麻木;羸:瘦弱。形容身体瘦弱不堪。

【出处】宋·释普济《五灯会元》卷五:吾曰:和尚上世曾为甚么?师曰:我痿痿羸羸,且恁么过时。吾曰:凭何如此?师曰:我不曾展他书卷。

 

云在青天水在瓶

天上的云和瓶中的水都一样的寻常,犹如日日所见,一个抬眼即可,一个触手即可。

 

顶海底随处去

我可以高高山顶立,也可以深深海底行,怎么样都可以

 

月下披云啸一声

在明月之下身披云气,豪迈地发出一声长啸。

 

总:药山看似羸弱,看似平常,却有惊天之功,也有动天之行。

 

【公案一】

一日,自叹曰:大丈夫当离法自净,谁能屑屑事细行于

布巾耶?

 

一日,药山在搞卫生时,自叹道:大丈夫应当远离一切世间法,求证于自我清净之道。又有谁能够从那些琐琐屑屑的庶务中,从抹布上看到清净之道呢?” 

 

总:药山心志远大,却仍然脱离不了琐碎的日常事务。如果能够弃绝琐碎之小事,一心证道,那么是不是可以迅速破执呢?

 

【公案二】

首造石头之室,便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开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

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子作么生?"

师罔措。头曰:"子因缘不在此,且往马大师处去。"

 

药山惟俨首次造访石头之室的石头希迁禅师时,便问:"三乘及十二分教,我已经略知梗概,我想到南方去弘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道理。但心中还有些疑惑,请和尚慈悲给予指示。"头说:"单凭这些(三乘及十二分教)是不可以的,不凭这些也不可以。总之,凭与不凭都不可以。你现在又作何打算?"药山惘然失措。石头说:"你的因缘不在这里,我推荐你到马祖道一大师那里去。"于是,药山便禀承师命前去拜谒马祖

 

总:药山想要去弘法的动机和安身立命之处是三乘及十二缘起法门,而石头希迁认为单凭这些来弘法是不足够的,而脱离这些弘法则是不足信的。他希望药山自己能够发现这一系统的不足之处。但药山当时还做不到。石头就推荐药山去马祖那里进一步修学。

 

【公案三】

师禀命恭礼马祖,仍伸前问。

祖曰: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子作么生?

师于言下契悟,便礼拜。

祖曰:见什么道理便礼拜?

师曰:某甲在石头处,如蚊子上铁牛。

祖曰:汝既如是,善自护持。

侍奉三年。

 

药山恭恭敬敬的顶礼马祖后,便向他提出了先前向石头禅师提出的问题。马祖说:我有时候会要求你扬眉瞬目(傲视一切),有时候则会禁止你扬眉瞬目,适当的时候扬眉瞬目是对的,有些时候扬眉瞬目就不对了。你意下如何?药山于当下契悟,便向马祖叩头礼拜。马祖说:见到些什么道理,当下便礼拜?药山说:我在石头处,就好像蚊子在叮铁牛。马祖说:既然如此,你要善自护持。于是,药山在马祖座下侍奉三年。

 

总:药山请教马祖关于三乘及十二缘起法门的不足之处,马祖教他有时候秉持该教法,有时候又断绝该教法。药山言下大悟。马祖问他是悟到了什么,他说自己发现以前在石头希迁那里什么都没有领会,犹如吸血的蚊子落在了铁牛身上。马祖让他好好看护自己的心得体会,并且作为贴身弟子随身侍奉。

 

【公案四】

日,祖问:子近日见处作么生?

师曰:皮肤脱落尽,唯有一真实。

祖曰:子之所得,可谓协于心体,布于四肢。既然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

师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

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无所益,欲为无所为。宜作舟航,无久住此。

师乃辞祖返石头。

 

有一天,马祖问药山:你最近见到什么事情发生?药山说:我的皮肤脱落殆尽,唯有一样是真实的。马祖说你所获得的,可以说是协于心体,布于四肢。既然如此,且用三条竹篾编制的腰带束紧肚皮,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做一山的住持(住山)。药山说:我是什么人,哪敢轻言做一山的住持?马祖说:不能这么说!绝对没有常行而不住的,也不会有常住而不行的。想要有所增益却一无所得,想要无为就是有所为。你应该作舟、作马到处去,不应该久住于此。于是,药山拜别马祖,重新返回石头之室。

 

总:药山告知马祖,自己已经悟到了真实的本心。马祖认可了他,并要他去做开山住持。药山很谦逊,马祖教他有行有住,久住宜远行。没有想做开山住持才会真正成为开山住持。于是药山返回石头处。

 

【公案五】

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么?

曰:一物不为。

头曰:恁么即闲坐也。

曰:闲坐即为也。

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什么?

曰:千圣亦不识。

头以偈赞曰:

从来共住不知名  运相将只么行

自古上贤犹不识  造次凡流岂可明

 

一日,药山在一块大石上闲坐,石头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药山回答:我什么也没有做(无为)。头说:那你凭什么在这里闲坐。药山说:如果说是闲坐,那就是头说:,到底些什么?药山说:纵使千百万圣贤也不知道这个道理。头以偈子称赞说:

从来共住不知名  运相将只么行

自古上贤犹不识  造次凡流岂可明

向来就与你相伴相随

你却不知道它叫什么

任凭他将相之才也只得如此

自古以来圣贤尚且不认识它

于下之凡夫俗流又岂会明白 

 

总:药山在石头上闲坐,和石头希迁辩论为法的机锋。希迁赞颂为法的高妙。

 

【公案六】

后石头垂语曰:语动用没交涉。

师曰: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

头曰:这里针劄不入。

师曰:这里如石上栽华。

头然之。

后居澧州药山,海众云会。

 

后来,石头又发话了:动用语言是没有办法交待清楚的。药山说:就算不动用语言,同样没法交待清楚。头说:这里针扎不入。药山说:这里犹如石头上栽花。头默默的赞许他。后来,惟俨常住澧州的药山,门下信众云集。

 

总:石头和药山都是纯然一体的道体,随时随地与道合一,没有漏泄。因此一个针扎不入,一个石上栽花

 

【公案七】

师与道吾说苕溪上世为节察来。

吾曰:和尚上世曾为什么?

师曰:我痿痿羸羸,且恁么过时。

吾曰:凭何如此?

师曰:我不曾展他书卷。

(石霜别云:书卷不曾展。

 

有一回,药山对道吾说,苕溪的前世是节度使。道吾问:和尚您的前世是什么?药山说:现在痿痿羸羸,通身是病,凭什么谈过去。道吾问:为什么会这样?药山说:为我不曾读过他(佛陀)的书卷。

(石霜注解说:连书卷都不曾展开。

 

总:药山为人极为谦逊,熟读三乘及十二缘起法,却声称自己连佛陀的书卷都不曾展开。

 

【公案八】

院主报:钟也,请和尚上堂。

师曰:汝与我擎钵盂去。

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

师曰:汝只是枉披袈裟。

曰:某甲只恁么,和尚如何?

师曰:我无这个眷属。

 

院主前来报告:钟打过了,请和尚上堂。

药山说:给我拿钵盂去。

院主说:和尚你什么时候少了一双手?

药山说:枉你还披上这身袈裟。

院主说:我就是凭这身袈裟,和尚你又如何呢?

药山说:我没有你这个眷属。

 

总:院主与药山辩机锋,院主声称药山没有双手拿钵盂,药山反击院主没有尽到自己侍奉的职责,枉披袈裟。院主耍赖,声称没有尽责也要厚着脸皮批袈裟。药山就说自己没有这个从众。这个辩机主要谈的是责任与负责任。

 

【公案九】

谓云岩曰:与我唤沙弥来。

岩曰:唤他来作什么?

师曰:我有个折脚铛子,要他提上挈下。

岩曰:恁么则与和尚出一只手去也。

师便休。

 

一日,药山对云岩说:替我唤沙弥前来。

云岩说:唤他前来做什么?

师曰:我有一个折了一只脚的铛子(一种三只脚的煮茶工具),我要他前来帮我扶正。

云岩说:他凭什么替和尚出这么一只手呢?

药山便径自休息去了。

 

总:药山与云岩辩机锋。云岩质问药山的道行深浅,道行深才配有人替他扶正煮茶的铛子。药山不与之争论,不欲展示自己的实际水平,就默然去休息了。这表现了药山的缄默与谦逊。

 

【公案十】

头栽菜次,师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

曰:既不教根生,大众吃什么?

师曰:还有口么?

头无对。

 

管菜园的园头正在种菜,药山对他说:你种尽管种,我不妨碍你,但是不要教菜生根。

头说:不教菜生根,大伙吃什么?

药山说:还有口吗?

头无言以对

 

总:药山在点化园头,教他无根种菜。也即是无中生有的意思。园头体会不到,药山就点评他水平还没有入门。

 

【公案十一】

道吾、云岩侍立次,师指按山上枯荣二树,问道吾曰:枯者是,荣者是?

吾曰:荣者是。

师曰: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

问云岩:枯者是,荣者是?

岩曰:枯者是。

师曰: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

高沙弥忽至,师曰:枯者是,荣者是?

弥曰:枯者从他枯,荣者从他荣。

师顾道吾、云岩曰:不是,不是。

 

一日,药山游山,道吾、云岩随侍两旁。药山指着对面山上枯荣二树,问道吾:是枯的好,还是荣的好?道吾说:是荣的好。药山说:灼灼然于一切处,任它光明灿烂去(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药山又问云岩:是枯的好,还是荣的好?云岩回答:是枯的好。药山说:灼灼然于一切处,任那枯朽的淡化去(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高沙弥忽然来到,药山问他:是枯的好,还是荣的好?高沙弥说:枯的任它他,荣的任它荣。药山转头对道吾和云岩说:对!不对!

 

总:道吾和云岩各自取了枯荣二项之一,荣者为生机,枯者为死亡。药山教他们:无论是生,是死,都有极大的深意,但都不可执取。高沙弥的回答则是不参与生死过程的漠然,无动于衷,是一种对空相的执着,是最有毒的答案。

 

【公案十二】

问:如何得不被诸境惑?

师曰:听他何碍汝?

曰:不会。

师曰:何境惑汝?

 

有僧人问:样做才不会被境界所迷惑?

药山说:任由它去,它又怎么妨碍你呢?

僧人回答:不明白。

药山说:有什么境界迷惑了你?

 

总:药山教弟子如何做到境界如如,弟子完全没有领会。药山就质疑弟子连辨识境界的能力都没有。

 

【公案十三】

问:如何是道中至宝?

师曰:莫曲。

曰:不曲时如何?

师曰:倾国不换。

有僧再来依附,师问:谁?

曰:常坦。

师呵曰:前也是常坦,后也是常坦。

 

有僧人问:什么是道中至宝

药山说:不能有所歪曲(莫曲)。

僧人问:不歪曲的时候又怎样?

药山说:倾国不换。

另一僧人前来附会,药山问他:你呢?

那僧人回答:恒常平坦(常坦)。

药山呵责他说:我前面的回答就是恒常平坦(常坦),

现在也回答恒常平坦(常坦)。” 

 

总:药山认为修道的至宝是不歪曲,另一弟子没有自己的真实见解,只会鹦鹉学舌。药山就呵斥他。

 

【公案十四】

师久不升堂,院主白曰:众久思和尚示诲。

师曰:钟着!

众才集,师便下座,归方丈。

院主随后问曰:

和尚既许为大众说话,

为什么一言不措?

师曰:经有经师,论有论师,争怪得老僧?

 

药山很久都不升堂,院主对他说:大伙都非常想念和尚,恭请和尚升堂开示教诲。药山说:那你就去打钟召集众人!众人刚召集完毕,药山便下座,径自回归方丈室。院主随后追过来,问他:和尚既然允许为大众说话,为什么一言不发呢?药山说:讲经的有经师,讲论的有论师,你们又怎能怪我呢?

 

总:药山自觉无话可说,因此召集众人完毕即下座。药山真心耿直,毫不拖泥带水。

 

【公案十五】

师问云岩:作什么?

岩曰:担屎。

师曰:那个!

岩曰:在。

师曰:汝来去为谁?

曰:替他东西。

师曰:何不教并行?

曰:和尚莫谤他。

师曰:不合恁么道。

曰:如何道?

师曰:还曾担么!

 

一日,云岩担屎过,药山问:你在做什么?

云岩回答:担屎。

药山说:那个谁!

云岩回答:在。

药山问:你来来去去为谁忙?

云岩说:为这个东西。

药山说:为什么不叫它和你一并同行呢?

云岩说:和尚!请不要诽谤它。

药山说:难道我不应该这么说吗?

云岩问:应该怎么说?

药山说:还曾经担过呢!

 

总:药山和云岩辩机锋,药山称云岩为那个,云岩应该问答:哪个谁?药山一直启发他说出这一答案,但都失败了。因为云岩已经处于迷失的状态,毫无头绪,药山只好回到最初的问题上,说还曾经担过屎呢!让云岩回到之前的状态。

 

【公案十六】

师坐次,僧问:兀兀地思量什么?

师曰:思量个不思量底。

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

师曰:非思量。

 

一日,药山独自默默的坐着,有僧人问:你楞楞的在思量些什么?

药山说:正在思量那个不能思量的东西。

僧人问:不能思量的到底要怎么思量?

药山说:不是(非)思量。

 

总:药山和弟子对机锋,药山告诉他用直观体验的方法去了悟本体,了悟本性。

 

【公案十七】

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

师曰:汝父母遍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

曰:恁么则不归去也。

师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我示汝个休粮方子。

曰:便请。

师曰: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

 

有僧人问:学生准备回乡省亲,不知意下如何?

药山说:你父母遍身红肿溃烂,卧倒在荆棘丛中,你回

去做什么呢?

僧人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回去了。

药山说:你必须回去。你若回乡,我就指示你一个休粮的方子。

僧人说:请告诉我吧。

药山说:下回上饭堂的时候,不得咬破一粒米。(不要伤害任何生命)

 

总:弟子向药山告假回乡,药山点化他生死事大,当为第一要务。弟子表示同意,药山要弟子回返自性故乡,同时告诉他要想不受后有,不受诸有的约束,就只得不可以伤害任何生命。

 

【公案十八】

问:如何是涅槃?

师曰:汝未开口时唤作什么?

 

有僧人问:什么是涅槃?

药山回答: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叫做什么?

 

总:药山告诉弟子,涅槃即寂静。

 

【公案十九】

问僧:处来?

曰:湖南来。

师曰:洞庭湖水满也未?

曰:未。

师曰:许多时雨水,为什么未满?

僧无语。

(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地。洞山云:什么劫中曾增减来?云门云:只在这里。

 

药山问某僧人:从什么地方来?

僧人回答:从湖南来。

药山问:洞庭湖的水满了吗?

僧人回答:还未满。

药山说:经常在下雨,为什么还未满呢?

僧人无言以对。

(道吾评说:满了。云岩说:湛湛的到处都是水。洞山说:哪个劫中,洞庭湖水曾有增减?云门说:只在这里满。

 

总:药山告诉湖南来的弟子,用功要持续,水滴石穿。该弟子无言以对。道吾很自信,说自己已经了悟本性。云岩说自己已经溢满了,洞山说不增不减,云门表示对药山的尊崇。

 

【公案二十】

师问僧:处来?

曰:江西来。

师以拄杖敲禅床三下。

僧曰:某甲粗知去处。

师抛下拄杖,僧无语。

师召侍者,点茶与这僧。

 

药山问僧人:从什么地方来?

僧人回答:从江西来。

药山以拄杖敲打禅床三下。

僧人说:我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药山抛下拄杖,僧人无言以对。

药山召唤侍者,煮茶招待这位僧人。

 

总:药山教弟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无所从来,也无所从去。弟子明白了,药山让人煮茶嘉奖他。

 

【公案廿一】

踏州县困。

师问庞居士:一乘中还着得这个事么?

士曰:某甲只管日求升合,不知还着得么?

师曰: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

士曰:拈一放一,未为好手。

师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

便出。

师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

士曰:好个一乘问宗,今日失却也。

师曰:是!是!

 

药山与庞蕴居士游州县,疲倦了在歇脚。药山问庞居士:一乘中还有(歇息)这么一回事吗?庞居士回答说:我只管每天求得一升米,不知道还算不算是一回事?药山说:我就说你从来没见过石头(希迁禅),对吗?庞居士说:拈一个,放一个,不算是好手。药山说:老僧我住持事务繁重,请你多珍重。说完便走,边走边说:拈一个,放一个,的确是好手。庞居士说:好个一乘问宗,我今日失之交臂。药山说:实!确实!

 

总:药山与庞蕴对机锋。药山问小乘佛法中还有止观的修行法门吗?庞蕴回答他只修习禅宗方法,不知道禅宗里的休息算不算止观。药山说他没有见到真法。庞蕴就说同时修习两个法门,看重一个,看轻一个,不是正确的修行方法。药山觉得话不投机,道别就要走。边走边说,同时修行禅宗的心法以及小乘的止观法的确是好方法。庞蕴说他今天与这个小乘止观法失之交臂了。药山给予确认。

 

【公案廿二】

上堂:师只教保护,若贪嗔痴起来,切须防禁,莫教掁触。是你欲知枯木,石头却须担荷,实无枝叶可得。虽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绝言语。我今为你说,这个语显无语底,他那个本来无耳目等貌。

 

一日上堂,药山开示说:师们只教你们自我保护,倘若真的贪、嗔、痴起来,切记需要防范、禁止,千万不要接触。你们所要知道的,就是一棵枯树,只会增加石头的负担,实无一枝一叶可得。话虽如此,更重要的是自我观察与判断,不能断绝言语之教。我今天对你们说的,就是这个用言语显示没有言语的那个无眼、耳、鼻、舌、身、意本来真面目的大道理。

 

总:药山给弟子们开示,不要去刻意防范禁止以及防止贪嗔痴。贪嗔痴就像枯树,对缠压在根部的石头而言,并无实际大碍。重要的是关照和判断贪嗔痴,一旦被觉知,贪嗔痴就化解了。这种觉察方法,就是觉知本性的大道理,大方法。

 

【公案廿三】

师与云岩游山,腰间刀响。

问:什么物作声?

师抽刀蓦口作斫势。

(洞山举示众云:看他药山横身,为这个事,今时人欲明向上事,须体此意始得。

 

药山与云岩游山,腰刀碰物作响。

云岩问:这是什么声音?

药山抽刀张口瞠目作欲砍状。

(洞山举此案例为众僧开示:们看药山现在横躺着的身躯(死尸),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你们要明白这段公案,非得先体会这点不可。

 

总:药山抽刀张口做自杀状是为了斩除我执,成就大我。

 

【公案廿四】

遵布衲浴佛。师曰:这个从汝浴,还浴得那个么?

遵曰:把将那个来。

师乃休。

长庆云:邪法难扶。觉云:且道长庆恁么道,在宾在主?众中唤作浴佛语,

亦曰兼带语,且道尽善不尽善?

 

藏僧遵布衲在浴佛。药山说:这个佛让你给浴洗了,你还能够浴洗那个佛吗?遵布衲说:把那个佛拿来。药山径自离去。(后来,长庆禅师评论说:邪法难扶。觉解释说:长庆禅师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他是站在主或是站在宾的立场呢?众人口中说的浴佛,只是口头之语,但此语兼带其它含义,这就要牵涉到尽善或不尽善了。

 

总:藏僧遵布衲让药山把自性拿来,是一大邪见,自性只能觉照,岂能拿来拿去?

 

【公案廿五】

问:学人有疑,请师决。

师曰:待上堂时来,与阇黎决疑。

至晚,上堂众集。

师曰:今日请决疑上座在什么处?

其僧出众而立。

师下禅床,把住曰:众!这僧有疑。

便与一推,却归方丈。

(玄觉曰:且道与伊决疑否?若决疑,什么处是决疑;若不与决疑,又道待上堂时与汝决疑。

 

有上座问药山:学人有疑,请上师决疑。药山说:等上堂的时候,我为阿奢黎决疑。该晚,上堂集众。药山说:今日欲决疑的上座在哪里?该上座出列,站在一旁。药山走下禅床,一把抓住他说:众!这僧有疑。说完便推开他,径自回归方丈室。(觉评论道:说说看,药山到底有没有替上座决疑?倘若已决疑,决疑些什么?如果不打算为上座决疑,为什么又要说上堂时替他决疑呢?

 

总:药山用这个一针见血的方法告诉上座求法不要流于文字和形式,要直接把疑问倾倒出来,不要在表象上做文章。

 

【公案廿六】

师问饭头:汝在此多少时也?

曰:三年。

师曰:总不识汝。

饭头罔测,发愤而去。

 

药山问饭头(大厨):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饭头回答:三年了。

药山说: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饭头转身愤怒地离去。

 

总:药山教大厨要认识自己。饭头不明白,误会而去。

 

【公案廿七】

问:身命急处如何?

师曰:莫种杂种。

曰:将何供养?

师曰:无物者。

师令供养主抄化。

 

有僧人问:身与命在危急时,该怎么办?

药山回答说:不要种杂种。

僧人接着问:用什么来供养?

药山说:什么都不需要。

药山令侍者供养该僧人一份抄化

(准备焚化的祭文)。

 

药山告诉弟子身与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守法纯正。弟子仍然在考虑供养等闲杂事,药山很生气,就让侍者供养该弟子一份祭文。

 

【公案廿八】

甘行者问:处来?

曰:药山来。

甘曰:来作么?

曰:教化。

甘曰:将得药来么?

曰:行者有什么病?

甘便舍银两铤。

 

药山于某禅院遇甘行者。甘行者问药山:从什么地方来?药山回答:药山来。甘行者问:来做什么?药山回答:来教化四众。甘行者说:有没有将药带来?药山说:行者得了什么病?甘行者布施了两锭银子。他意思是倘若药山之中若真的有像样的人物,必将银子退还,如果没有,也就算了。接着他便打算离去。药山问:甘行者为什么这么快便打算离去?主人说:他是在问佛法值不值得这两锭银子。药山请主人解释。主人解释过后,药山说:快将银子送还给他,这个人成了贼啦。于是,主人便将银子归还。甘行者说:药山确实有像样的人物。于是,再增添银子作为布施。(同安显评论说:要是早知道行者会这么问,就不说是从药山来的。

 

总:甘行者其实并不喜欢药山的回答,他觉得药山徒有虚名,名不符实,就很勉强地布施了二两银子。药山知道他的想法故意问主人为什么甘行者这么快离去,然后请主人替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回答。甘行者听主人一解释,顿时觉得药山很厉害,药山这时候才请主人退换银两。说甘行者是贼,意思是甘行者已经悟到方法了。甘行者说药山的确是个觉悟者,就再添加银子作为布施。

 

【公案廿九】

问僧:见说汝解筭,是否?

曰:不敢。

师曰:试筭老僧看。

僧无对。

(云岩举问洞山:汝作么生?山曰:请和尚生月。

 

药山问某僧人:说你非常懂得筭(算的异体字),是吗?

僧人说:不敢!不敢!

药山说:那你就替老僧算算看。

该僧人无言以对。

(云岩举次案例洞山:你会怎么应对呢?洞山说:请老和尚出示生辰八字。

 

总:药山告诫某弟子,不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算命上面。

 

【公案三十】

师书字,问道吾:是什么字?

吾曰:佛字。

师曰:多口阿师!

问:已事未明,乞和尚指示。

师良久曰: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只宜汝于言下便见去,犹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过。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

 

药山写了个字,问道吾:这是什么字?

道吾回答:这是字。

药山说:多嘴!乱说!

道吾说:我不明白,乞请和尚指示。

药山静默了一阵子,说道:现在用一句话向你解释,并不困难。你的智慧比许多人都要高,当下就能明白。倘若你因为我一句话,陷入无尽的思量,那就变成我的罪过。不如大家都闭上嘴,免得彼此拖累。

 

总:药山原本是想启发道吾明心见性,道吾却着了文字像,说这个字是字,并要药山解释佛的含义。药山只好说思量得到的见解不是真正的证悟,不如大家都不思量。所谓明心见性即是与道合一,心体即是道体。

 

【公案卅一】

众夜参,不点灯。

师垂语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即向你道。

有僧曰:特牛生儿,也只是和尚不道。

师曰:侍者把灯来!

其僧抽身入众。

(云岩举似洞山,山曰:这僧却会,只是不肯礼拜。

 

一夜,大众夜参,不点灯。

药山开示说:我有一句话,等到特牛(公牛)生牛犊时,我才对你们说。

有僧人说:恐怕到特牛生子之时,和尚也不会说。

药山吩咐侍者掌灯。该僧人及时隐身入大众中。

(云岩将此案例举示洞山,洞山说:该僧人已完全明白,只是不肯向药山礼拜。

 

总:药山组织大众夜参话头,特意不点灯,打算用话头来点明大众。药山却又不给出话头让大家参,只说到公牛生牛犊时才给出话头。意思是永远都没有话头可参,那大家怎么办呢?某弟子在大众中明白了药山的意思,就进一步肯定他的说法,就算是公牛生牛犊,药山也不会给出话头,大家永无话头可参。药山认为此时大众已经被点拨明白了,就吩咐掌灯。该弟子非常谦逊,立刻藏身在大众之中,不打算出风头。

 

【公案卅二】

问僧:处来?

曰:南泉来。

师曰:在彼多少时?

曰:经冬夏。

师曰:恁么,则成一头水牯牛去也!

曰:虽在彼中,且不曾上他食堂。

师曰:欱东南风耶?

曰:和尚莫错,自有拈匙把箸人在。

 

药山问僧人:从什么地方来?

僧人回答:从南泉那儿来。

药山问:在那儿住了多长时间?

僧人回答:粗略的过了几个冬夏。

药山问:为什么你会在那儿成为一头大水牛?

僧人回答:我虽在那儿,可我不曾上过他的食堂。

药山说:那你吃的是东南风?

僧人回答:和尚不要搞错了,在那儿拈汤匙把筷子的,大有人在。

 

总:药山问弟子从哪里来?弟子回答从南泉来,又回答在那里住了几个冬夏,因此药山说该弟子在南泉喝了很多水,变成了大水牛,仍然没开窍。弟子不明白,以为是说他很能吃,就说自己从不在食堂用餐,药山就开玩笑说他吃的是东南风。弟子依然不明白,坚持说自己很少吃东西,那些爱吃能吃食物的,大有人在。

 

【公案卅三】

问:达磨未来时,此土还有祖师意否?

师曰:有。

曰:既有,祖师又来作什么?

师曰:为有,所以来。

 

有僧人问:达磨未来之时,此土还有祖师之意吗?

药山回答:有。

僧人问:既然有,达磨祖师又来做什么呢?

药山回答:就是因为有,所以他才来。

 

总:弟子问药山达摩祖师没来东土的时候,东土有禅宗吗?药山说有。还说因为东土有禅宗,达摩祖师才来东土弘法。意思是说东土有禅宗的土壤,达摩祖师所传之法才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公案卅四】

经次,僧问:和尚寻常不许人看经,为什么却自看?

师曰:我只图遮眼。

曰:某甲学和尚还得也无?

师曰:汝若看,牛皮也须穿。

长庆云:眼有何过?觉云:且道长庆会药山意不会药山意。

 

药山看经后,有僧人问:和尚通常不许他人看经,为什么却自己看呢?

药山说:我企图以经书遮挡我的眼睛。

僧人说:我学和尚这样行不行?

药山说:你若想看,必须将牛皮也看穿。

长庆评论说:眼有何过?觉说:说说看,长庆会理解或不理解药山之意。

 

总:弟子问药山为什么不让大众看经书,自己却独自看经。药山回答要以经书来约束自己,限制自己的思见。弟子也要学药山看经,药山说他必须要有火眼金睛才能明辨经书里的真假法句,必须将经书看穿才行。

 

【公案卅五】

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

师曰:看箭!僧放身便倒。

师曰:侍者,拖出这死汉。

僧便走。

师曰:弄泥团汉有什么限?

 

僧人问:在平坦的草原里,麈鹿成群,要怎样才能射中麈中之主?药山喝了一声:看箭!僧人便放身倒地。药山说:侍者!把这个死人拖出去。僧人起身便离去。药山说:还在玩泥巴的人,会有什么能耐?(麈zhu,鹿的一种,古人以麈尾为握于手中的祭典圣器,后演变成笏。亦有一说为,但鹿类尾巴并无长毛。)

 

总:弟子问药山如何抓住话头的核心,药山直接呵斥他这个妄念,弟子应声倒地,药山要他立刻离开。并说该弟子很幼稚,还处在玩泥巴的阶段,不会有大成就。因为参话头是参整个话背后的禅意,而不是和话头打架。

 

【公案卅六】

朗州刺史李翱问:师何姓?

师曰:正是时。

李不委,却问院主:某甲适来问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时。审姓什么?

主曰:恁么则姓韩也。

师闻乃曰:

得恁么不识好恶!若是夏时对他,便是姓热。

 

朗州刺史李翱问药山:师父姓什么?药山回答:正是时候。翱弄不懂,跑去问院主:我适才问和尚姓什么,和尚说正是时候,不知和尚到底姓什么?院主说:他姓韩。药山听闻后说:院主凭什么不识好歹!如果是夏季,岂不要对他说,我姓

 

总:药山点化刺史李翱,李翱不懂去问院主,院主错误解释。药山的本意是:我姓郑,名机。他实际上打了个字谜,又想点化李翱,时时是好时。

 

【公案卅七】

师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居民尽谓东家,明晨迭相推问,直至药山。

众曰:昨夜和尚山顶大啸。

 

赠诗曰:

选得幽居惬野情  终年无送亦无迎

时直上孤峰顶  月下披云啸一声

 

一夜,药山登山经行,忽然云开见月,药山大啸一声,澧阳以东九十多里都听得见,居民争相告之,隔天一早,都到药山,询问此事。徒众纷纷传说:昨夜和尚在山顶大啸。刺史李翱为此举赋诗一首:

选得幽居惬野情  终年无送亦无迎

时直上孤峰顶  月下披云啸一声

 

总:这则故事描述药山的绝卓豪迈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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