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研究生期间作了一些学问。硕士毕业论文后来被拆成两篇,前半部分发表在国内杂志,后半部分发在国外杂志。毕业后我就留在本校作了一名教师,并继续搞科研。当时我是越做学问越心虚,只感觉外面世界之大,靠一两个陈景润远远成不了大气候。开始有同学出国,我这才意识到不用国家选拔自己也能申请国外的奖学金。这时如梦初醒,我们比北京各高校的出国热已经滞后了两年。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找一个聪明老婆的压力。女友的导师刚从国外回来就为她在美国联系好了助学金,只等托福成绩了。当时女友向我许诺,出国后一定给我寄美元买一辆摩托车。这还了得,怎么都快混成吃软饭的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将来在美国。在这之前的六七年,我还是工厂里的一个小学徒,那时候做梦也没想过出国的事儿,能上大学已经是祖坟上冒清烟了。按保定话说,我整个就是一个“老赶”。从考大学,考研究生,考托福出国,总是被形势赶着走,少有主动的时候。每次考上了都觉得这辈子不用再考试,不用再挤独木桥了,可每次都错。我和女友匆忙间考了托福,然后她就悠闲的等着录取通知书。我便开始四处发送入学和助学金申请,并声明没有经济能力交付申请费,除非录取我并等到入学之后再补上。这是百分之百的空手套白狼。 联系了十几所学校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当时就觉得美国人厚道,甚至有点傻,居然会录取和它没任何关系的外国人,而且还付工资。先是John Hopkins 数学系录取,并提供免学费和全奖。这时我才知道天上真的能掉馅饼。可惜校方为我提供的是学生签证 (F-1)。而当时国内把硕士学位看成稀有保护动物,出国一律按交换学者办理(J-1),不管是不是国家公费留学。为此教委还发明了一个新名词:公派自费。也就是学生出国后自谋生路,但假装是公派。这是为了毕业后我们必须回国服务两年,以防人才流失。为此,公安局不给我办理护照。我只好写信要求John Hopkins 给我J-1签证材料。不想John Hopkins 研究生院院长亲自给我回信,他说我是由John Hopkins 校方负担经济资助,不是由中国政府,因而不能发给我J-1。并且他和中国驻美大使通了电话。大使先生再三重申中国是来去自由的国家,公民享有旅行的权利,不存在拒发护照的情况。言外之意我是无理取闹。与此同时,美国另一所大学也给了我全部奖学金,并且发给我J-1签证。当时已经六月底了,我顾不上再和John Hopkins 理论,办理了公派自费手续,于八六年八月份飞往美国。从此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在美国作肉包子转眼已经二十多年,生活基本上是四平八稳,中规中矩。先是学生,然后是助理教授,再拿Tenure,升正教授。虽然每一步走得都不易,但是大体上有惊无险。感觉上这二十年像是一瞬之间,回忆起来不免仍有情绪化的部分。再等十年,积淀成形,那时候续写流水账会更加客观。这篇回忆,就先到此打住吧。多谢各位读者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