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
一
隔壁房間裏的自鳴鍾「當當當」地打了四點,歐陽端麗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再不敢睡了。被窩很暖和,哪怕只多呆一分鐘也好,她拖延著時間。誰家的後門開了,又重重地碰上了司伯靈鎖──「砰」,隨後,弄堂裏響起一陣又急又碎的腳步聲。端麗咬咬牙翻身坐起,把被子一直推到腳下,似乎為了抵抗熱被窩的誘惑。一團寒氣把她包裹了,打著寒噤,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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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安原来在北京肉联厂工作,三十一岁那年大器晚成,以“同等学历”考上大学研究生院,攻读魏晋南北朝史。按理说,“英雄不问出处”,可与他同窗的少年才俊多有“考据癖”,大伙儿茶余饭后,用当年胡适之先生的办法,对老安的出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竟把好端端的老安考得变了形。
在入学表格上,老安自填“汉族”。这本毋庸置疑—在咱“民族大家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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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是我的病友。我们在同一间病室里度过了朝夕相处的两个月时间。每天晚上她照例是要吸半小时氧,我们就各自在台灯下看书看报,房间里很安静,偶尔有氧气瓶咕噜噜的水声轻响一阵,随后又安静下来。说是晚上,但因医院开饭早,骑师只不过是六七点光景,窗帘后头,夜幕刚刚降临,灯光则已经很璀璨,而一帘之隔的病室里,是另一个世界。
这是颇折腾的一日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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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器进窑之后,没有人会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题记
波音757客机自首都机场起飞后,叶一帆一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机舱的玻璃窗外是浩瀚的蓝天和大团大团的白云,云若棉桃,当利刃般的机翼划过之后,它们并没有追风而至,而是潇洒地留在原处,自卷自舒.
可惜,太多的事,人都做不到的.一帆在一周之内决定辞职,南下,且目前已经坐上了飞往广州白云机场的客机.这在她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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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山东人说话不洋气,管阿姨叫大姨。李大姨、王大姨或者牛大姨,即便是在省城的省级机关宿舍里,也还是这种称呼占主流,只有极少数“洋务派”才不这么称呼。
李大姨住在省委第四宿舍里,她家住的那栋楼从前被称作局长楼,条件还算是不错的。她现在精瘦漆黑,生活平庸,轮流给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看守孩子,既不发福也不红润,一点也看不出她年轻时曾经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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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纪的四十年代,芭芭拉出生在一个来自东普鲁士的、居住在德国中部的玛堡的德国家庭里。听说,那是个近着罗曼蒂克的莱茵河中游的好地方,是个美丽而安静的小城。她和她家的孩子都从祖母那里继承了一个大而不尖、高而不耸的严肃的普鲁士大鼻子。这个鼻子到年龄渐大以后在芭芭拉脸上变得很突出,使得她的脸上常常都有一种严肃以至于严格的神情。
在她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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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出了很多邵氏电影的DVD,里面少不了李翰祥导演的片子,许多朋友看了《倾国倾城》,叹为观止。清宫片当年去不了外景,全部在厂棚中拍得那么精细,是多深的功力!要我聊聊关于李翰祥的二三事。
第一次听到李翰祥这个名字,是看了他首次导演的黑白片《雪里红》,时为1954年,戏里的人物个性鲜明,在困苦环境中挣扎,加上强烈的镜头调度和摄影,实在有别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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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克立•巴莫
“人是满怪的,”拉达纳武里府的警察总监銮甘加中校登上这个府里有名的财主阿汶夫人宅邸的台阶时,心里想。“模样不坏,有吃有穿,不应该是个性情残忍的坏人啊!”
銮甘加慢慢地跨上台阶。这座房子整个是用柚木建造的,房顶是瓦,规模很大,按照农村的式样建造得颇为舒适。宅子和院落拾掇的很整洁,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绿叶成荫,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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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自己(关于香港)
问:世界给你走的七七八八,最喜欢的是什么地方?
答:香港。
问:给你再多一个选择呢?
答:香港。
问:来世想住的地方呢?
答:香港。
问:你不是香港土生土长的嘛。
答:已经来了三十年,超过四分之一世纪,也算是土生土长的了。
问:香港近年经济低迷,大众唉声叹气,你还是喜欢香港?
答:在经济最高峰的时候说爱上它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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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腊月二十三,母亲就会对我说,你该到镜儿胡同去了。
镜儿胡同是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刘妈看见我那难受的模样就开导我说,去吧,那边儿的老太太们盼着你呢,年货老王早给你备好了。
刘妈说的年货是指廊子上放着的一个大篮子,那里头有年糕、炖肉,蜜供和两只酱肘子。除了这些吃食之外,还有一挂通红的小鞭跟一副白底镶蓝边的春联,春联上有我父亲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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