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远徙加国的燕子
昨晚给家里打电话,知道姐姐回国去看妈妈,当时接听电话的正是姐姐,我以为是弟妹,却听到姐姐叫我小名的嘶哑,眼泪止不住的滚下来。得悉姐姐刚刚到家,一路疲惫,然后是妈妈苍老的声音,记忆中妈妈的声音一向清脆悦耳,同妈妈一阵叙叙叨叨,听见门铃响,妈妈说妹妹也刚赶回来,然后话筒里传来妹妹成熟泼辣的声音,短短几年的生意场上的打拼,娇小的妹妹竟练就了一副干炼爽朗的金钢不坏身,心底里直为她骄傲。
这时夜已深,听妹妹说你去休息吧,让小侄儿同你说 88 ,话筒里一声稚气的声音:“姑姑 88 ”。声音还不十分清楚,毕竟只有 1 岁多点。挂掉电话,心里一阵落寞,姐姐是第一个离家出巢的燕子,这几天短暂归巢,巢里的温暖,远隔千山万水我都能嗅得到亲情的味道。我是第二只迁徙离巢的燕子,在这次的清明时节雨纷纷的纪念中,我的躯壳依然身不能由已地奔波在异国他乡的苍茫大地上,尽管我的心,我的情,一早随着姐姐的回归故里也飞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个有着妈妈的唠叨,有着姊妹们笑闹的叫做“家”的地方。
记得小时候,我家的房檐下每年都有燕子筑的巢,有一年,弟弟突发奇想,在一只乳燕的脚上涂上了浓浓的红色标志,乳燕一天天的长大,红色的标志始终陪着它一路成长,秋天到来时,燕子们都开始了向南迁徙,弟弟充满疑问的说到不知道就驻房檐下的这家燕子明年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整个冬天在冷寂揪心中渡过,第二年春天到来时,我们姐弟几人天天盼望着那只回迁的燕子,看着别人家的燕子一窝窝的就住旧巢,我家的燕子窝始终空荡荡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失望的心情渐渐冷却,突然有一天,听到屋檐下一阵鸟叫的唧唧喳喳,一个红色小脚的羽翼丰满的燕子正站在燕巢边两眼骨碌碌的转动着叫唱,也许在向朋友的我们问好吧。我们一阵激动,是我家去年的燕子,可是今年为什么只有它孤独的影子?我们无法想象是去年秋天的南迁中失去了父母的踪影,还是今年春天的返家途中发生了变故?这种深邃的问题于儿时的我们很快便抛在了脑后。
直到如今,我们也象一只只南迁北返的燕子,忙忙碌碌中从地球的这头飞到那头,从一个熟悉的地方马不停蹄的赶往另一个陌生的角落,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靠岸的方向。在岁月不经意的眨眼间,父母日渐衰老,年迈的亲人们不知所谓的竟将日日凋零。
今夜,突然间感情潮起潮落,感觉自己象极了那只南迁的燕子,真怕那一日的回归故乡时,只有自己一个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