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多繁华就有多荒芜 zt
(2007-03-16 06: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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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看张爱玲的书与听琴的歌一样,不停的看下去听下去,就会有一种类似于已是黄昏独自愁的情愫如水雾般冉冉升荡而起,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叹息却又无从叹息,想释怀却又无从释怀。或许,这就是张爱玲所说的苍凉了吧。
张爱玲说: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少人性。悲壮则是大红在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
而我看张爱玲的一生,没有大的悲壮,漠漠无尽的,只有苍凉。所以,这样的一个女子,烟花般的绚烂,又烟花般的寂寞。张爱玲自认是一个俗人,一个热衷出名,热爱金钱的俗人,可是她远离着俗人的生活,没有过一般俗人眼中的女人应过的幸福日子,比如高堂满座儿孙绕膝婚姻与家庭生活等等。纵功成名就了,可在许多俗人眼中(包括我),这个从4岁就开始经历离乱的女子的人生,是很不幸福的。她的最大不幸,不是四岁离别母亲,不是在爱美的岁月要捡继母的旧衣服碎牛肉般地穿也穿不完,不是给父亲禁锢以至逃跑脱离丰足却缺泛亲情的家庭。
提到她最大的不幸,这不能不提胡兰成这个人。孤高自许又聪颖过人的张爱玲,尽管有深刻的洞察力,可也与许许多多女人一样,在胡兰成虚无的一份爱里迷失,将自已降到很低很低。聪明得有些鬼气,外表的温文尔雅,登徒浪子的一时温柔,长长的言谈时光,深深的共鸣……胡兰成一切的一切在骄傲的张爱玲眼里,汇聚成瑰丽的影像,就此深深堕入不能自拔。胡兰成可能一时兴起,可能当时也有过真情时刻,他给了张爱玲一生的承诺: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而然,一个在政治上不忠于自已国家与人民的人,一个在人生上不忠于自已的伴侣与家庭的人,又如何让他忠于自已的诺言呢?终究,胡兰成本性难移,仍是让她现世不得安稳。如果没有遇到胡兰成,我想,张爱玲的人生恐怕要改写的吧,可是遇到了,从此以后,不管安不安稳,我都已将不是我了。
在张爱玲最沉寂的时候,遇到了导演桑弧,两个同样才华横溢的人在一起合作,男未婚女未嫁,在热心的旁人看来,真是理想的一对佳偶良缘,但对热心人的摄合,当时的张爱玲无言,只有摇头摇头再摇头。然而,这再三的摇头,有着多少的沉痛与无奈啊,胡兰成已在心里烙了印,我已再不是我,怎能带着心里的烙印再去爱别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已成云烟,这清高而又至性至情的的女子,终将只能沉默地拥抱着苍凉。
而在十年后,漂流在异乡经济拮据的张爱玲,出人意料地与赖雅结合在一起。不同国籍不同政见的两人,三十岁年龄的差距,赖雅的经济及身体状况比起沦落天涯的她更是不堪。然而,管怎样,在苍凉之中遇见苍凉,两个人的相依总该有一丝丝的安藯吧。无可否认赖雅给了她负担与负累,但也给了她温暧,可是连这份虚弱温暧也不能长久,在患难与共中,不到短短的十年,赖雅又撒手归去了,从此,张爱玲不再要求过别的温暧,一个人在苍凉中漂泊着。
看她的《半生缘》 的时候,我曾为曼桢的命运落泪再落泪,后来好象是在本港台播放了这个剧集,我集集的追随着,看林心如和谭耀文演绎的那些人生与爱情,戏里他们的爱情就如一树纷然漂零的繁花,从繁华到漂零,一片一片的落尽于地,明春花会再发,只是此花已非彼花了。只有那棵树还深深留存着往日的印记,供两人分别前来凭吊与追怀的只有旧日的一个刻痕,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心情,只是双方都无从相遇无从从所知。多年以后的相逢,世均携着他娇美的妻子一双可爱的儿女,与曼桢相遇于人来人往的长街,戏里他们除了眼神的交融,彼此没有一言半语的问候,甚至没有轻轻的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没有停步,世均的家人仍说说笑笑而去,那一刻,世均必定沉默了,他也只能是沉默了。曼桢仍是素衣凈颜,只是肩头不再有乌发如丝,长发结结实实的盘在脑后,脸容淡然。那一刻,他们的眼神他们懂他们的心事他们也知道,可是,一切都已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在长长的等待之后,繁花落尽处,落尽的也有那些缤纷的少年心事,一些误会没有机会解释也不必再解释,铭刻在树干上的名字不因岁月的流逝而逝去,铭刻在心里的名字也终将在心里铭记一生,昨日却已随年月老去……
张爱玲说:高级情调的第一个条件是距离--------并不一定指身体上的。保持距离,是保护自已的感情,免得受苦。无论成因盛世与乱世,没有人能保护她,承诺给她现世安稳的人只带给她伤害后,她〝不至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只有萎谢了〞。
张爱玲的前半生,如一株降落凡间的奇花异草,独立特行,孤芳自赏般散发着幽香;张爱玲的后半生,如一棵绿萍,开着奇异而平凡的蓝色小花,身无所依,情无所托,魂无所系,洒脱而孤独的在异帮他乡里漂泊漂泊漂泊……直到生命的尽头,才静悄悄的终止这漂泊。世间种种,于她不过是过眼烟云,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有开始就有消亡,她说:神是广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
她与她笔下的人生,有多繁华就有多荒芜,都是一种苍凉!
生命,有多繁华就有多荒芜